第254章

  渡慈主动询问祝荷这几日的具体情况,温柔的语调抚平黑暗带来的压迫感。
  过了一会儿,祝荷还是冷,忍不住打哆嗦,渡慈默默展臂揽住她,祝荷感知到暖意,下意识往里面挤。
  几下的功夫她半个身子几乎紧贴着渡慈的胸膛,身上重量也压在他身上。
  “哥哥,你给我念几句经文吧。”祝荷闭着眼睛说。
  渡慈启唇,一句句平缓深奥的梵语从他口中溢出来,他没用汉话讲出来,祝荷一个字也听不懂,却觉着异常安心,加上渡慈传递过来的热意,渐渐的,困意席卷而来,祝荷很快陷入沉睡。
  渡慈压低声音念诵完最后一段梵语,然后低头,微微凉的唇瓣擦过祝荷的发丝。
  二人相拥取暖总是能驱散墓室里的寒意。
  一刻钟后,渡慈抚了抚祝荷垂落的头发,继续诵读适才没念完的忏悔文,以无声的方式。
  一夜过去,祝荷睁开惺忪的眼,耳边就听到渡慈的话:“醒了。”
  “嗯......哥哥,你睡了吗?”说罢,祝荷似乎才注意自己在渡慈怀里睡了一夜,赶紧抽出身,“对不住哥哥,让你受累了。”
  “无妨,还冷吗?”
  “不冷,暂时不冷了,现在什么时候了?”祝荷望着黑漆漆的墓室。
  渡慈:“约莫辰时三刻。”
  “你怎么知道?”
  “心里记着。”
  “已经是白天了啊,我睡了好久,哥哥你什么时候醒的?”
  “比你早两个时辰。”
  “哥哥你到了这怎么还是那套固定作息。”
  渡慈:“习惯,不论置身何地,皆当严于律己。”
  祝荷笑了一下,紧接着肚子突兀地叫起来,霎时间她红了脸盘。
  被关的几天里,祝荷觉没睡好,饭也没怎么吃好。
  渡慈莞尔:“再等一等。”
  “哥哥,你是不是笑了?”
  “嗯。”渡慈诚实道。
  “你不许笑。”
  “好,不笑了,饥饿乃人之常情,让你受苦了。”渡慈柔声说。
  “没事,哥哥,衣裳还你。”
  “不必,你自披着。”
  “那你怎么办?”
  “我不冷。”
  “我不信。”祝荷说。
  渡慈默默伸出用发热的手,牵起祝荷四根手指,掌心热度一下子渡过来,烫得祝荷皮肤发痒。
  祝荷惊讶了:“好暖和。”
  “这下总信了。”
  祝荷不情不愿“嗯”一下,接着道:“哥哥,借你的手给我当暖炉子。”
  渡慈想了想点了头。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气氛格外活络温馨,完全不像被关押的阶下囚。
  诚如渡慈所言,再等了半刻钟功夫,墓室的石门便打开了,先是发散的烛光,伴随烛光愈发明亮,轻微的脚步声也响起了。
  蜡烛燃烧的光照亮小半个墓室,发出的光晕却不让人觉着温暖,反而是一股子鬼魅的冷意。
  来人提一盏红烛灯,灯火映出他白得冰冷的面皮,只见他弯着一双赤瞳,翘着好看的嘴角,兴致勃勃端量石床上肢体相触的和尚和女子。
  他的打量露骨而直接。
  藉由烛光,祝荷也终于看清了祝练的模样。
  身量尤为高大,穿着乌色劲装,腰间缠着雪白的缎带,披着一头银白色的长发,眼睛发出折射出猩红的光芒,分明带笑,却不觉亲切,只觉冷血与恶意。
  更要命的是他与渡慈一模一样的脸庞,但整体看上去比渡慈更加美艳,宛如一条妖异的危险的蛇类怪物。
  从未见过这种白发红瞳的人,脸确确实实好看得要命,带给人极为强大的冲击感。
  若只看长相就罢了,偏生此人周身散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非人感太强烈了。
  祝荷立刻起了鸡皮疙瘩,犹觉身上爬满了滑腻冰冷的蛇,被它们缠绕、绞紧,一点点生机颓败,直至苟延残喘,太不适了。
  若非祝练与渡慈生得一样,祝荷简直不敢相信他们是亲生兄弟。
  祝荷下意识握紧渡慈的手。
  祝练走过来,视线直勾勾扫过他们相握的手,轻笑道:“看来昨夜你们处得很好啊。”
  每个字俱充满欢喜。
  祝荷头皮发麻,松了手,渡慈道:“祝练,你将她放出去,有事冲我来便是。”
  见此情景,祝练可惜了一下,说:
  “你这话说得我不爱听,我们兄弟之间哪有什么事啊,你这么讲,整的我像个坏人?我哪里像了?我分明是一等一的大好人,”祝练弯唇,愉悦地问祝荷,“祝姑娘,你说是吗?喜欢我给你准备的惊喜吗?”
  祝荷抿抿唇,偷偷扯渡慈的袖子。
  渡慈:“祝练,又要玩几天?”
  “哥,我没跟你说话呢。”祝练摆手,接着笑眯眯问祝荷,“祝姑娘,有我哥撑腰了,所以也不搭理我了?更不感激我了,你这样的话,我会非常难过的。”
  说着,祝练佯装伤心地垂目。
  渡慈:“祝练,她是无辜之人,莫要将牵连她。”
  “我什么时候牵连她了?祝姑娘既然不愿意回答我,那我自己猜好了,你肯定喜欢的。”祝练低眉,笑意敛了几分。
  祝荷始终垂首不看他。
  渡慈:“祝练,最多三日,烦请你放她离开,不要为难一个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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