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刑宴之看见眼泪的次数多了,他便越发冷漠了,有时候他看见母亲的眼泪时,他总是在想。
  哭什么?
  有什么好哭的。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刑宴之觉得他的母亲很懦弱,想要的得不到,想放下又没有那个手段,整日反反复复的哭泣,最后把希望寄托于神佛之上。
  以至于在外出烧香拜佛的时候,马儿发狂,马车不受控制掉落悬崖,尸骨无存。
  哭哭啼啼总是惹人心烦,刑宴之也讨厌那些仆人和丫鬟犯错后的哭泣,所以这样做的下人,大多数都是通通赶出去。
  哭泣能弥补已经出现的错误吗?
  不能。
  那么人第一时间应该想的是弥补错误,减少这件事带来的影响,而不是令人烦躁的哭泣。
  明熙缩了缩身子,对于二少爷的突然靠近,有些害怕,害怕得都忘了哭泣,眼泪挂在眼尾,要掉不掉。
  刑宴之见刑明熙止住哭泣后,他伸手指捻住被子的一角,然后用被角替人擦干眼泪。
  刑宴之的动作轻轻飘飘的,一举一动让明熙摸不着头脑,心里害怕得发抖。
  擦干眼泪后,刑宴之松开被子。
  “你哭什么呢?”
  “是想表达什么诉求吗?”
  刑宴之再次问他。
  刑宴之丝毫没有觉得,自己之前的举动有任何问题,他不喜欢有人上他的床,也不喜欢别人弄脏他的床铺,他警告刑明熙有错吗?
  刑明熙和他本就身份有别,是他好心收留,难道他一个当主子的,还得迁就对方的习惯吗?
  不过看对方哭得这么惨,刑宴之还是想问一问。
  明熙听到二少爷一本正经的问他,明熙有些傻眼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明熙不回答,刑宴之就这样一直在旁等候着他回答,明熙见他是真的想问清楚弄明白,于是用手背擦了擦眼泪,把被子拉到头顶遮住自己。
  明熙躲在被子里,翁声翁气的回答。
  “二哥,你嫌我脏,你厌恶我是不是?”
  明熙哽咽的说完这句话后,又哭了起来。
  刑宴之听见他是为这种小事烦扰,只觉明熙真是孩童心性,于是伸手把人从被子里剥出来。
  “刑明熙,你的确脏兮兮的不是吗?光着脚在地上踩来踩去的,还上了我的床-榻,眼下又鼻涕眼泪的往自己的被子上糊,这难道不脏吗?”
  刑宴之说这话时,十分淡然。
  像叙述事实一样,没有掺一点假话。
  “至于厌恶,从何谈起,刑明熙,你眼下的一应吃穿住行,哪一样不是我提供的?我若厌恶你,为什么要做这些?”
  “你是我的仆人吗?你替我做出贡献了吗?你有什么值得所图谋的吗?就连查案一事,难道不是因为你我才插手的吗?”
  “所以你在哭什么呢?”
  明熙被二少爷说的话唬住了,他仔细想想,好像是这样的哦,但是又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他想不出来。
  见刑明熙止住哭泣,刑宴之唤了门外守候的仆人,让他去打热水让刑明熙洗漱,随后又吩咐人把被子都换了。
  刑宴之洗完手,回自己的床榻休息了。
  明熙洗着脸,往二少爷的床铺方向看了一眼,虽然不难过了,但总觉得有些憋屈。
  明熙洗漱完,仆人也换好被子了,他躺在自己的床榻上,睁着眼睛,怎样都睡不着。
  他一直在想刚刚二少爷说的话。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自己现在已经不难过了,但就是憋屈的慌,一口气堵着,上不来下不去的。
  明熙在榻上翻来翻去,像烙煎饼一样。
  不知道想了多久,想到整个人昏昏欲睡时,明熙突然大脑灵光一闪,明白问题在哪儿了。
  明熙从床上下来,穿上鞋子,走到二少爷床边,然后蹲下身子,用手推了推二少爷的肩。
  见对方醒来,目光看向他。
  明熙十分认真的,纠正对方的错误。
  “二哥,我喜欢你,信任你,你为什么要辜负我的信任呢?在我心里,我以为我们是朋友呀。”
  “你刚刚的行为,伤到我的心了。”
  “你要是不喜欢我这样做,你可以提前告诉我,或者背着我做都可以。”
  明熙来这个世界的时间很短,二少爷刑宴之是第一个对他好的人,虽然对方的封建思维让明熙不敢认同,但如今,对方到底算他在这个世界交的第一个熟识的人。
  刑宴之倒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说喜欢想和他做朋友这话,莫名的觉得幼稚和可笑。
  他知道刑明熙在别扭什么,也知道自己刚刚说的话,不过是糊弄人的,对方翻来覆去大半天,才想到这几句反驳的话。
  又眼巴巴的来告诉他。
  天下熙熙攘攘,利聚而来利散而去。
  这样胆小又好哭的人,有什么值得做他朋友的?
  刑宴之没有说真话,只是顺着刑明熙的话,语气温柔的说了一句。
  “二哥知道错了,下次不会了。”
  明熙听见二少爷这样说,那口气才散去,说了一句晚安后,才心满意足的,回自己的床榻上睡觉。
  明熙不知道,二少爷在黑夜中,看着他睡觉的身影,眼神中满是冷漠,没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第二日天刚亮,二少爷就出去了,不过出去前,还特意把明熙叫醒吩咐了几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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