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这一世,她与裴行砚未曾交际多次,次次见面也只点头之交。
  他为何会言心悦与她?
  心中有所猜测,扶楹俯身行了礼,匆忙离开,背影颇落荒而逃。
  恍然间,扶楹想起,上一世,苏父虽说她与裴家两位公子皆可相看,但其实更看中裴家长子裴行砚,甚至耳提面命,令她多多与裴行砚来往。
  但因着裴行砚性子清冷,扶楹从不敢主动攀近。上一世,扶楹并未如重生这般,在第一次相看时便表明立场,那时,她游于父亲所盼和莫名对男人的畏惧情绪,纠结再纠结。
  真正定下,是在上元节之后。
  上元节当夜,周嫣然邀扶楹游街。得了母亲恩准,扶楹心中欢喜,换上了盈玉置备的丽红色袄裙。袄裙暖和,加之她们出来后便下了马车步行,少女面颊红晕,俏丽万分。
  每每过节,皮影戏最是火热,戏台子东西街各搭一个,扶楹与周嫣然围桌而坐,和众人一起哄笑。待看够了,起身,去寻其他事项玩闹。
  扶楹被嫣然牵着,两人挤过人群,至花灯摊上止步,花灯多是莲花样式,小巧玲珑,流光溢彩。
  嫣然问,“楹楹,你要一盏吗?”
  扶楹本想摇头回绝,却被头顶的那盏迷住了眼。由竹木围成六个边,淡蓝色绫绢覆在周边,底部是同色系的丝穗,烛芯点燃,光线亮白,素雅又不失精致。
  扶楹指了指花灯,问道,“这是有人定制的吗?”
  “姑娘好生聪慧。”商贩笑着,“这盏花灯,是主家绘的图纸,只这一盏。姑娘若是瞧上了,不妨瞧瞧这边,都是差不多的样式。”
  商贩指向摊位,虽样式差不多,颜色也相近,却没了起初见那盏花灯的惊艳。它既已有了主家,扶楹便歇了心思,言,“不必了。”
  “这些个,姑娘都未瞧上?”上元节热闹,商贩卖这些东西,补贴家用的同时也为增添喜庆,态度自然和气,上前几步寻问,还未待他思索出解决法子,就见主家于不远处走近。
  “公子,您来了。”商贩是个热心待客的,俯身笑一笑,言,“这位姑娘瞧上您送来的样式了,上元节本就图个喜乐美满,您瞧瞧,您不若寻个旁的样式,这盏便让给这位姑娘?”
  “我,我并非是这个意思。”扶楹抬眸,对上男人冷情沉敛的眸子,呼吸滞了滞,后退一步,忙罢手。
  转身又向商贩言谢,“谢谢商家,祝您日后生意兴隆,岁岁平安。”
  “借姑娘吉言。”商贩笑的开怀,把花灯取下,递给公子。
  街市的谈话声和笑声入耳,扶楹也跟着莞尔,瞧见嫣然挑选花灯起兴,便立在一旁等,她未注意裴行砚是何时走近的。
  清冷绝尘的公子立在灯光下,墨发轻扬,一身黑衣,只手握着灯笼提杆。瞧见少女怔然后退,裴行砚手心紧了紧,眉眼不动,问,“可是喜欢?”
  下一句,“那便送予你了。”
  少女眸光不解,莹白纤细的手指接过提杆,言了谢。清冷如月的公子缓步,穿过一片喧闹与光亮,隐于黑暗和孤寂。
  扶楹举起手中花灯,望了望,瞧见纸上已被题了字。
  上面写着——
  共祝愿
  回忆被打断,扶楹抬眸,瞧见姜玉晚从前院走来。
  她不知,玉晚姑娘是否如上一世一样,会对裴行简有好感。
  第16章“不过是怀个身孕,娇贵成什么样子。”
  姜玉晚一身红衣,热烈而赤诚。虽立于寒冬,却又似能融冰。一如,她破格、拨云的性格。
  这样的女子,清醒独立,不庸于世俗的情爱与见解。
  宴席喧哗热闹,扶楹引着姜玉晚进了隔间,屋内炭火正旺,热气四溢。
  两人于条案坐立。
  扶楹素手执起茶盏,为玉晚姑娘添了杯热茶,茶盏被往前推了几分,罢了,才启唇,询问姜姑娘的来意。
  热茶安置于手边,热气氤氲眼眶。
  姜玉晚未执起杯盏,静看薄雾升腾,待话语考量了一番,才道,“前些日子,我身在后院,行事不能随心,反劳烦苏姑娘安置小九及其家人,玉晚心中感激不尽。”
  一早,姜玉晚自丞相府出,先是去了小九家,了解到小九入了青楼后院谋生,还遇上了苏姑娘。不用细问,便猜,定然是苏姑娘撞见小九,忧心,方至楼中寻人。
  古代不比现代,这里处处尊卑,处处等级,苏姑娘为太傅府嫡女,可谓尊贵无双。如此贵女,却能感民间疾苦,愿帮扶弱小,可见其一片赤心。
  想罢,姜玉晚接着言,“近日,我听闻女子入学堂条件放松,深感此实乃一幸事。前些日,幸与姑娘相识,也幸知姑娘有参加科举心思,我自认学识浅薄,若姑娘不嫌弃玉晚愚笨,玉晚愿同姑娘一起。”
  因着扶楹前些日子去相府寻了她一趟,嫡母明面上动作少许多,姜玉晚养身子同时,也在打算未来。
  细想一番,若要科举,需要早些打算,出府不易,姜玉晚瞧了小九,便至苏府寻扶楹商量此事。
  扶楹莹白手指放下杯盏,莞尔轻笑,道,“我正念着这事儿呢。姜姑娘今个不来,我改日也定是要寻您的。”
  热气蒸腾得厉害,雾气遮住眸子,眼中情绪尽数掩下。
  姜玉晚抿唇,她原以为,古代大家小姐都是骄矜之人,不曾想,苏姑娘竟这般率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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