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不筑基了?”
  “不是,我决定效仿时易见师兄,既然找不到契机,那就努力修炼,以后契机到了,直接进阶筑基后期。”陈最今日刮了胡子,此刻脸上全是坦然,“不说了,我去练刀了。”
  然后,人就直接跑了。
  卞春舟简直惊呆了:“我……他……他到底怎么在短短半年间,完成了这么惊人的思想转变啊?你教他的?”
  闻叙居然迟疑了片刻:“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半年,这才半年啊,外面的天是塌了吗?
  “其实按照一般人的思考方式,不会有他这样的思想转变。”闻叙叹了一口气,“但我忘了,他跟一般人相差有些远。”
  何止是有点远啊,那简直是……十万八千米了。
  “所以,他到底为什么卡瓶颈?”闻叙叙居然都点拨不了,那确实很难啊。
  闻叙又叹了一口气:“其实呢,如果他一直不去思考如何筑基这个问题,或许哪一天他就在练刀或者斗法过程中水到渠成地筑基了,但他偏偏努力思考钻研了。”
  “这不好吗?”陈最最的脑子再不用,怕是真的要忘记怎么思考了,在炼气期及时斧正,卞春舟觉得没什么问题啊。
  “他与你我的道都不一样,他是一个……非常纯粹的人,当他意识到筑基是一件严肃认真到可以影响到他习刀的事情后,你觉得他会怎么想?”
  会怎么想?以那家伙对刀的执着,卞春舟瞪大了眼睛:“他想要完美筑基?”不是吧,修仙史上才几个完美筑基啊,陈最最好自信一男的。
  闻叙点了点头:“他觉得,只有最好的筑基,才能配得上他的刀。”
  燕山尊者应该说过类似于刀并非完美无缺这样的话,他也几次旁敲侧击地提醒过,但很可惜,陈最听不懂,或者说,陈最对于世界的认知黑白分明,黑是黑,白是白,没有中间色,所以……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那完了,你要让他扭转对刀的看法?”卞春舟夸张地瞪大了眼睛,“不可能的,以我对他的了解,他是那种撞了南墙还会觉得南墙太松就是给他撞的人。”
  然而闻叙已经想开了:“但我后来又想了,修行本就没有定律,或许有朝一日,他就找到了他想要的契机。”
  而不是他或者是燕山尊者都能看到的那一条近在眼前的道,他不应该用自己的思维去框定别人,陈最不是他,也不是急于求成之人。
  “这样啊。”卞春舟信服地点了点头,“也对,他那么喜欢刀,刀肯定也不会辜负他的,他们俩可是双向奔赴的,就是感觉有点儿意外。”
  “意外什么?”
  卞春舟支着下巴:“就我原本以为,像陈最最这样直白坦率的人,对于筑基会有近乎直觉的敏锐,会比我筑基更加容易才对。”
  不是都说天渡憨人嘛,很多心思直白之人,反而没有杂念,会更容易修为进阶。
  “其实从前,我也这么认为。”闻叙甚至觉得,相较于春舟和陈最,他才是最难筑基的那个,却没想到自己最快筑基,并且还是完美筑基。
  甚至在筑基之前,他根本没思考过完美筑基这个问题。
  “是吧是吧,但其实你看他,他其实一点儿都没有急躁,只要一练刀,他就能全身心地沉浸进去,我相信他。”卞春舟心里原本有些担忧,但想了想,陈最最自己都那么自信了,作为朋友,他当然也要相信啊。
  “那你呢?”闻叙忽然开口。
  这个问题,其实陈最最也问过他,卞春舟又原模原样说了一遍:“我不急啦,我还在试错阶段,进度条已经过半了。”
  特别是最近被迫闭关,他的效率直线上升,修为又小小进步了一点。
  “说起来,这半年雍璐山有发生什么大事吗?”
  闻叙想了想,发现自己并没有留心过:“应该没有吧,倒是你的两千字检讨,一度风靡戒律堂。”
  卞春舟:缓缓裂开.jpg
  “不是,这玩意儿难道不就是交个差吗?怎么还风靡?”
  闻叙有些忍俊不禁:“你和向禾师姐的检讨张贴在一起,你自己写了什么,你应该还记得吧?”
  救命,卞春舟开始脚趾扣地了,赵企长老,好残忍一修士!!
  “向禾师姐写得很好吗?”
  “那倒没有,你俩写得……各有千秋,但向禾师姐的字比你的好看些。”春舟的字嘛,确实有些字不如人。
  卞春舟头顶默默飘出了半个灵魂:“我现在回去再禁闭半年,还来得及吗?”
  闻叙心想,约莫是来不及了,谁让春舟的人缘这么好呢,大家都是修士,记性好得很,哪怕再过半年,检讨上写了什么也都记得一清二楚。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不用说了。”卞春舟趴倒在桌上,不过又很快爬起来,“哦对了,我关禁闭前,小树村的事情还没收尾,最后是怎么样了?”
  关于这个,闻叙当然也留意了,他也料到春舟肯定会问起:“赵企长老亲自带人盘问了那些小树村的女人,大概是知道自己即将解脱,所以她们交代得很痛快,甚至那些从村外诱骗至小树村的男人尸骨都还埋在村里。”
  “不会是那棵大树底下吧?”
  “嗯,后来宗门弟子将它们挖出来,另择福地安葬了。”
  “那棵树呢?”
  闻叙短暂地沉默了片刻:“当柴烧了。”
  “什么?真的假的?”
  说实话,他当是听到这个处理结果时,大为怀疑是师尊跑去为难宗主了,但似乎并没有,当然也有可能是师尊并不愿意承认:“真的。”
  没想到他们雍璐山的路子还挺野啊:“不过这么大的树,得烧到什么时候去啊?”
  “据说树生机断绝后,会化归体内的灵气于自然之中,前去收捡木柴的师兄说,其实并不多。”现下,应该早就烧没了。
  “所以那些小树村的女人……”
  闻叙点了点头:“都已经往生去了。”
  卞春舟向来感情充沛,虽然早就已经想到了,但听到还是觉得有些难过:“其实她们……我其实也不怪她们。”虽然当时被逼成亲时非常生气,但仔细想想,她们的人生是一场已经落幕的悲剧,“我想去吊唁一下她们,可以吗?”
  虽然她们也害了人,但那些幻境太残忍了,卞春舟很难不心生同情。
  “可以,等下次下山,我陪你一道去。”
  “那我再去问问向禾师姐和陈最最,找个时间一块儿。”
  **
  修行是枯燥且重复性的事情,但不得不说,修行非常杀时间,哪怕是再静不下心来的人,只要沉静心神片刻,等再次醒来,已经是多时之后了。
  卞春舟就是这样的人,自从上次禁闭出关后,他就克制了自己的好奇心,毕竟传讯符还未真正达到量产的程度,能救他一次已经是走大运了,他得知足。
  与其等待别人来救援,他得尽快提升自己的修为,毕竟闻叙叙和陈最最都问他进度了哎,速推进度条!
  于是在这种昂扬乐观的心情之下,卞春舟在一年之后,终于将自己所能想到的水火灵根衍生之路全部走了一遍,就跟跑实验一样,实验数据到位,他就能出实验结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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