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明明他们修为都算是伯仲之间,但扪心自问,叫他们就此对上金丹真人, 心里胆怯是一方面,实力上也不允许他们如此勇锐。
  可偏偏, 他们做不到的事情, 小师叔祖他们却做到了,哪怕自身伤势惊人,但修士哪有不受伤的, 如果受伤能够换来这场斗法的胜利, 哪怕是再严重十倍的伤,他们也愿意啊!
  三人之中,陈最无疑是受伤最重的,他的胸口方才结结实实被刺了一道飞镖,因为修为上的差距, 这道飞镖直接穿膛而过,哪怕并非是重要部位,一般人也难以提刀了。可他却似没感觉一样,甚至在受伤之后,出刀更加地利落了。
  “疯子——”
  陈最却似闻所未闻,他现在简直状态好得不得了,如果此刻这个金丹敢跑,他就算是追到天边,也得把人追回来。
  “看招!”
  他这么悍不畏死,就算是元婴真君见了都得颤三颤了,更何况金丹与筑基之间的差距,并没有大家想象中的那么大,至少没有金丹和元婴之间的差距大。
  “陈最最他没问题吧?”流了好多血。
  闻叙抽剑,替陈最捍卫身后漏出的破绽和漏洞:“此时,哪怕是他阿娘来了,也劝不住他的。”况且,以他的观察,陈最快要突破了。
  闻叙说得没错,陈最确实快要突破筑基中期了,虽然他其实才筑基没多久,但修为的积累有时候靠的并不仅仅是平日里的努力不辍,还有一些对敌制胜时的灵光一闪。
  而陈最的灵光,就是他的刀。
  当他的身体受伤、体力逐渐跟不上刀时,他本人的脑子一片空白,并不知道该如何去调整这种平衡的状态,此时此刻,他的本能就会成为“脑子”,去积极地协调、去努力地追赶。
  就像闻叙说的一样,这一刻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阻止不了陈最挥刀,与其说他现在是在对敌,倒不如说他进入了一种“顿悟”的状态,一般人做不到这种状态,但陈最自然不是一般人。
  “他要突破了。”
  闻叙发现了,对面的金丹修士只会更早发现,而正是因为发现了,他的心态简直快要裂开了。世间修士谁不渴望在斗法中进阶啊,可如果是亲眼见证敌人进阶,那这就是世界上最糟心的事情了。
  哪怕这个天才进阶后,修为依旧不如自己,但这种肉眼可见的天赋和悟性,谁看了不得心里失衡啊。
  雍璐山的瞎眼天才看上去平平无奇,反倒是这个用刀的小子,假以时日让其成长起来,他日恐怕又是一个“梅溪剑尊”。
  不行,瞎子天才杀不得,但这个用刀的小子——
  修士对于敌人的杀意一向非常敏锐,但陈最此刻面临进阶,自然不可能退却,甚至可以说是更加地锋利,况且就算他感知到了,态度也不可能有丝毫的改变。
  就是此刻,他要杀了这个小子!
  金丹修士眼中狠辣一闪而过,今夜若能杀一个天之骄子,这重伤也不算是白受了。作为修行之道的前辈,他可是非常清楚的,修士小阶段进阶,哪怕进阶的速度极短,也是需要一点时间的。
  这点时间,就是他杀人最佳的时机。
  他善用暗器,并不擅长近战,今夜原本的打算是他辅助同伴,率先诛杀姓岁的长老,然后剩下的一些筑基就不足为惧了。只是没想到,策划的第一步就未成功,不仅没成功,还深陷泥潭,眼看着那边姓岁的金丹杀不了,他这边杀个筑基天才也不错。
  只要不杀那位龙尊的弟子,想必是闹不出什么大乱子的。
  抱着这样的心态,金丹修士下手当真是毫不手软,谁也没有想到,此人竟然如此丧心病狂,这一击若是当真落在陈最身上,不死也势必会毁掉丹田。
  这人,好生歹毒的心思。
  “歹毒?大宗门的天才,别太天真了。”
  金丹修士傲慢的笑容刚要荡起,下一刻他浑身的寒战都立了起来,只见他的杀招竟被那瞎子天才拼着身受重伤硬接了半招,随后——
  “人呢?”
  雨还是太大了,哪怕是金丹修士,在得意之际也难免有些忘乎所以,或者说他虽然已经足够重视这场斗法,却依旧还是不够重视!
  “我在这!”
  剧烈的疼痛自腰间传来,雨滴疯狂地点落在他身上,瞬间放大了这股无边的痛意,他扭曲地眸子中,倒映出几乎已经染成血人的陈最。
  而此刻,银色的锋芒自下而上划过他的眼尾,“啪嗒”一声,是他惯用暗器的左手被斩落与雨滴一同坠地的声音。
  “砍偏了。”
  陈最喘着粗气,说实话此时此刻他狼狈得简直像个输家,但就他方才停止进阶、硬控全场的果决,谁也不敢相信他居然只是一个筑基初期的修士。
  “你……为什么会……”为什么会有修士,宁可舍弃进阶,也要进攻?
  陈最再度扬起手中的刀刺了过去,而这一刀,已经足够奠定这场斗法的胜负:“我们赢了。”
  能赢,就足够了。
  至于进阶,那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今日不进阶,自然还有来日,对于直脑子的陈最而言,刀是第一位,修为永远都是第二位。
  他的刀,想赢,所以他想都没想,就压制了进阶的修为。
  “陈最最,你没事吧?”不吹不黑,刚才那一刻,卞春舟的心脏都要飞出来了,他最好的两个朋友,一个硬抗杀招,一个暂停进阶,这种几乎是在刀尖上跳舞的惊险时分,他所能做的,就是疯狂地画符,护住两人的心脉。
  所幸,结果并不差,虽然……是惨胜。
  卞春舟刚要冲过去,然后一瞬间头晕目眩找上门来,他一下子啪嗒倒地,好晕啊,他努力用混沌的脑子想了想,我好像有些灵力使用过度了。
  “卞师兄!”
  怎么说呢,三个人只能说是伤得不分伯仲,岁长老拿下了对手之后,转头准备去帮小家伙们的忙,就发现……小家伙们似乎有些过于能干了。
  “不错嘛,别大呼小叫,死不了的,我锁了这俩金丹的灵力,先把人关到柴房里吧。”
  这个时候,岁长老就有些想念戒律堂的赵企长老了,据说赵长老铁面无私,出门必定会随身携带监牢洞府,不论是什么宵小之辈,来了都得去里面蹲上一年半载。
  “先带他们下去疗伤,至于剩下的,等雨停了再说吧。”
  岁长老张罗完,也没什么心思审问两个阶下囚,他本人也并不擅长此道,心想若不等小师叔祖醒来审得了,反正……聪明人必定是十项全能的。
  这般想着,岁长老也准备回房调息,毕竟方才那一场斗法,也耗去了他不少灵力,不过在此之前,还是先洗个澡吧,挑什么时间来不好,非下这么大雨夜袭,真是不知好歹。
  而正是此时,赵企长老带人姗姗来迟了。
  他一落地,便闻到了空气中浓郁的血腥气,赵企心想完蛋,莫不是他来晚了,可他一想又觉得不对,毕竟小师叔祖身上肯定有神尊给的护身法器,若真是出了事,神尊必然比他更快抵达,现在神尊没来,那就是没有出事。
  可这么浓烈的血腥气,此地必然是经历过一场恶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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