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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然,他没有视作不见,袖手旁观。
  先前在陶家见他与唐薏那般胡闹一场,搅得人不得安生,姚嘉念对他的印象并不好,觉得他只是一个无法无天的莽夫,与他那个妹妹一样仗着信国公府和唐家胡乱惹是生非。
  今日他不顾自己安危,犯险将她救出,由此一点足可证明他为人正义良善。
  “别谢的太早,”对她的感谢,刘丰年嗤之以鼻,“等我妹和江观云从棠州回来,咱们新账旧账一起归拢,一旦发现那些事儿都是你做的,我绝饶不了你。”
  这般警告对姚嘉念丝毫起不到任何作用,她自认坦荡,连腰也挺直了许多,郑重道:“随你便,我没做过就是没做过,随你们怎么查。”
  “我比你们更希望水落石出,那样不仅可以洗清我的冤屈,也再不必让我姚氏一族跟着受牵连。”
  对面的人不再与她争论,头朝后枕去,闭上眼不耐烦地道:“跟着你们这群傻货走了一天,快累死了,我得歇息会儿,你消停点别吵了。”
  姚嘉念欲言又止,何尝不是累极,虽这坑洞又潮又闷,可眼下也没旁的去处,只能稍作歇息等待天明。
  迷迷糊糊睡了不知多久,姚嘉念觉着脖子发痒,随手一伸,指尖儿触到了一个软呼呼的东西,睁开眼,见着掌心正躺着一只肥硕的肉虫,瞳孔一缩,惊叫声划破天际,前面的人被这尖叫声惊醒,以为那群恶人追来,还未看清眼前景象姚嘉念便整个人朝他扑来。
  手臂紧紧环住刘丰年的肩颈,脸埋进他胸前。
  “怎么了?”刘丰年下意识环住她的人,警惕问道。
  “有、有、有虫子.......那么大一只.......”一想到方才那肉虫躺在她的掌心,全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了,鸡皮疙瘩掉落一地。
  刘丰年听了十分无语,紧绷的身子一点点松懈下来,“还以为什么了不得的,至于吓成这样。”
  他重新朝后贴靠去,可身前的人仍死抓着他不放。
  二人这般贴在一起,气氛过于暧昧。
  “这位小姐,你可以离我远点了吧?我还没娶亲呢,”他伸手去将怀里的人推开,“这要是让人看着了,我脸还要不要了?”
  直到这刻,姚嘉念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睁开眼便是他宽阔的胸膛,她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与男子这般亲密。
  蹭的一下脸便红了,着实挂不住,忙将人推开迅速朝后退去,强忍了对那虫子的厌恶,她咬牙还嘴道:“说的像我占你便宜似的,你未娶亲,难不成我嫁过人?”
  不与她啰嗦,此下天际已然露了鱼肚白,不是先前暗黑一片,他拨开身侧杂草,自坑洞中钻了出去。
  在这里窝了大半天,身子蜷的难受,终得以伸展。
  警惕的望向四周,除了树草再无旁物。
  那些人犯了事,想来也不敢在是非之地多留。
  刘丰年这才回头唤道:“出来吧。”
  虽然这两个人现在互不待见,可姚嘉念知道,目前能信任的人也只有他。
  乖乖从坑洞中探出头来。
  茫茫四野,只有他们二人。
  “得先走出林子在说,”他回过头去,借着蒙蒙的天色,这才看清姚嘉念几乎被扯烂的上衣,忙转过头提醒,“你将衣裳好好整理一下。”
  林中晨风寒凉,窝在洞里时不觉,乍一出来,卷着露气直拍胸口。
  姚嘉念面露尴尬,只能胡乱裹紧衣衫,然那上衣早被那恶汉撕的不成样子,连玉带也早不知所踪。
  “我......”她脸色刹时红了,“我衣裳破了......”
  只听前面那人无奈低言一句,“女人真是麻烦。”
  随而将自己的外衫脱下,仍旧是背着身,朝她递过来,“先穿我的吧。”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她只能接过套上。
  刘丰年身形高大,衣衫自也宽绰,将他的衣裳披到身上,足可包住两个她。
  残留的体温裹在她身沿,缓了她周身的寒凉。
  这一瞬,她突然觉得很安心。
  抬眼望着那仅着了一件单薄中衣的人,宽肩窄腰,与那恶汉猥琐气质天差地别。
  虽很羞于启齿,可姚嘉念还是道了声:“多谢。”
  刘丰年摆摆手,小腿于脚下四周胡乱扫了个遍,终寻到了一根粗长相适的树枝,将分叉撅折,一端抓在自己手里,一端朝姚嘉念递过去,“抓好了,这里的路不好走,别丢了。”
  身后的人乖乖听话,他觉着探出去的一端有了重量,这才朝前行去。
  刘丰年于前面开路,姚嘉念便顺着他走过的步伐紧随。
  二人自天色鸭青走到明光微曦也没走出这林子。
  姚嘉念有些体力不支,肚子也跟着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隔着肚皮倒是响亮,刘丰年那头听得一清二楚,他停下步子,转头问道:“饿了?”
  她脸色惨白着,未第一时间作答,反而腹诽,“废话。”
  良久才扭扭捏捏应了句,“嗯。”
  “再往前走走,我找个歇脚的地方,给你弄些吃的。”刘丰年舔了干涸的嘴唇,环望四周。对于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人来说,在这林子里找到吃食也不是难事。
  果真,未过多久,让二人发现了一个小溪。
  刘丰年大喜,脚步加快,来到水潭边蹲下,捧水痛快的洗了两把脸,又掬水猛灌了两口。
  见他如此,素来娇生惯养的人也被感染了,她理裙蹲下,先是将洗了洗手,而后才捧了水洗脸。
  溪水清凉,入口还有些回甘,个中滋味不同寻常。
  “还有鱼!”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刘丰年笑道,“饿不死了,我抓两条鱼给你尝尝鲜!”
  “你还会抓鱼啊。”姚嘉念抬脸瞧他。
  “我自小长在乡下,没什么我不会的,”他转身四处去寻趁手的木枝,取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坐在石头上,一条腿曲起,一条腿自然垂直,手里熟练的修整枝头,削得似箭形,“一看你就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什么都不会,若是我妹在........”
  后面的话姚嘉念没听清,她静静的坐在他对面的石头上,指尖儿有一下没一下的把玩他的衣衫,“三句话离不开你妹妹,看来所有人都拿她看成是眼珠子一样疼。”
  江观云是如此,刘丰年是如此,唐家的人也是如此。话里几分酸意,连她自己也没察觉。
  若细想起来,她想,她总是有几分羡慕那个唐薏的。
  她整日没个教条,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永远有人替她兜底。
  “我妹妹我不疼谁疼。”刘丰年也没意识到,怎的就同她聊起了家常,“我妹刚来我家的时候,还没笤帚高,还是我一点点把她带大的。”
  听他说话,姚嘉念没忍得住笑,“看出来了,上次在陶府,你的确很护着她。”
  这点姚嘉念当时便注意到了,那时她甚至还想,连妹妹都这般爱护,想来往后对妻儿亦是如此。
  削好了工具,刘丰年撸起裤腿便下了水。看准时机朝鱼叉去,正中鱼身,姚嘉念惊喜拍手。
  更让她意外的是,出门在外,刘丰年竟然还备了打火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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