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孩童稚嫩的文笔记录下了同伴的伤痛,简洁而骇人。
  “对于法官而言,这或许算不上什么正经的证据,毕竟孩子的话也不全然可信。”
  艾尔海森说道,毫不介意自己的隐私即将暴露在群众面前:“但对于记者而言,这应当是掌控舆论的有力武器。”
  我的眸光闪烁,神色动容:“艾尔海森……”
  我上前抱住他的脖颈,靠近他的怀里:“还好,还好过去那么多年一直都有你……如果只有我一个人,我真的会很辛苦、很辛苦。”
  上辈子我经历过一次那种痛苦了,我自然知道比颜宁能给予我更全面帮助的艾尔海森对我有多重要,我一开始对他只是处于利用目的的主动接触更让我愧疚。
  他对我是青梅竹马的一片赤诚真心,我却只是阴暗见不得光的利用。
  艾尔海森低下头,因为有外人在,他只是亲吻了一下我的额头:“那种可能从前没有出现过,以后更不会出现,你只需要过好现在就行。”
  摆脱那个女人,摆脱那个家庭,过上你该过的生活。
  夏洛蒂并不觉得尴尬,作为专门拍摄人物的记者,她见过更多比现在更甜蜜的场面。她只会拿起相机,不动声色地拍摄下这温馨的场面。
  或许,她未来也能将这张照片刊登上报道?
  夏洛蒂这么想着,一遍着手撰写自己的文案,有一手情报的感觉非常畅快,她敢相信自己的独家报道一定能轰动全须弥。
  家庭纠纷,天才少女背后血淋淋的真相,还有青梅竹马的纯爱感情,结合起来简直就像小说一样戏剧!
  几天后,尽职尽责的大风纪官终于赶回了住所。
  他行色匆匆,风尘仆仆,斗篷还未摘下的时候,被他保护在家中的星星就悄然迎接上来,捧着他的脸给予了一个安慰吻。
  直面一切的夏洛蒂手中的笔掉到了地上,她猛地扭头看了眼低头不做反应的艾尔海森,又看看神情自如的赛诺,一时间怀疑自己的眼睛出问题了。
  艾尔海森出声提醒:“夏洛蒂小姐,你的笔掉了。”
  夏洛蒂磕磕绊绊地应了两声,再次看了看另一边亲密的两人后,毫不犹豫地捡起笔划掉了有关感情线的主题。
  嗯……至少她的雇主很诚实,没有在这方面隐瞒她,让她还有空间思考怎么应对关于私生活感情的舆论。
  夏洛蒂这么想着,却忍不住开始咬笔头。
  可恶,真的没办法做到一点也不在意,斯黛尔小姐究竟是怎么做到让两个一看都不好惹的男人和平相处的啊!
  第74章 重生第七十四天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塔菈·忒勒斯没有想到我能把她送上法庭,上辈子的我也想不到。但当我站在原告席上,看着近在咫尺的被告席时,我才知道,原来走到这一步的距离如此之近。
  烟绯接了我这个难搞的跨国案件,原本案子杂糅的因素太多,她轻易不会接这么复杂的案子,但她说:“哎呀,姥姥难得开口,我也就顺便锻炼锻炼自己嘛。”
  我没有把这件事告诉萍姥姥,背后的一切只可能是钟离先生帮我安排的。
  半仙少女拍拍我的肩膀:“放轻松,我的实力可是有目共睹的,别担心别担心——”
  我摇摇头,道:“我不是担心烟绯小姐的实力,我只是……我很愧疚,去让仙人们为我的私事奔波。”
  我是既得利益者,有些话由我口中说出来,反而显得像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恶人,但我无法为此感到不安。
  在我印象中,仙神应该是公正平等、慈爱众生的,可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钟离先生都对我格外的纵容喜爱。
  小的时候我在他臂弯中长大,本该高高在上的岩神偏生温柔地举起汤匙,细心地将饭菜一点点喂进我嘴里。长大后我体弱多病,他就亲自带着我游山玩水,给我打造仙器强身健体,保我平安顺遂。
  无论是言语还是行动上,我都无疑是被神明偏爱的。
  烟绯明白了我的意思,但她却觉得有些好笑,她说:“这有什么?你得仙家眷顾,那只能说明你有仙缘。再说了,大家又不曾因为你损害天下人的利益,你又为什么要因此不安呢?”
  “林缈小姐,自信一点,你值得大家对你这么好!”
  烟绯这么对我说的时候,我还有些恍惚。
  我一直觉得我是个自信的人,就像我自信我一定能达到目标接近艾尔海森,一定能哄得赛诺非我不可,一定能让提纳里不再因为我三心二意而生气。
  可在别人眼中我居然是个不自信的人吗?
  我的困惑的到了心理医生娜蒂拉小姐的解答,她的声音温和且耐心,如微风轻拂我心头的烦忧:“时而极度的自负,时而极度的自卑,这是双向情感障碍的表现之一,不过好消息是,您的症状并没有严重到影响生活的地步,这应当是因为有许多人在非常、非常用心地爱着您。”
  “情感可以从许多方面汲取,既然您的恋人们愿意同时给予您爱意,那您可以借此慢慢脱离对亲情的需求。我知道这很难,但就当是断舍离,一点点说服自己扔掉不需要的东西吧。”
  我一直回想着娜蒂拉小姐的话,直到站在原告席上,和狼狈的塔菈面对面对峙。
  这桩案子得到了须弥群众前所未有的关注,作为公开开庭审理案件,案件内容大致消息一经传出,前来办理旁听证的人蜂拥而至。
  为了这桩案件,我已经很多天没有与外界联系了,因此,在我看见旁听席上除了意料之内的须弥朋友和老师们以外,居然还有未开庭就已经把自己想得眼泪汪汪的行允时,我身体一僵挪开了视线。
  救命,是谁把这个活爹请来的。
  想到结束后我还要去安慰总是担心过度的行允,我不由得有些心累。
  但很快的,法庭宣布开始的声音吸引了我的注意。得益于娜蒂拉小姐这段日子的精心照料,我的情绪平稳了许多,再加上还有业界有名的烟绯律师在一旁妙语连珠,光是她站在那里,对方辩护律师的气势就已经矮了一截。
  塔菈面露绝望,她知道,无论律师再怎么厉害她都难逃入狱的命运。
  她只能尽可能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希望能将我拖下水。她先是示弱,恳求我能像从前那样心软或沉默妥协:“妈妈知道自己总是有些过激,可是、可是妈妈也是爱你的啊,斯黛尔,为什么要告妈妈呢?”
  她对我诉说她不曾表现的爱意:“实验的人告诉我,这件事绝对不会危害到你的人身安全,我才敢答应的。妈妈只是太想再在学术上做出成就了,这是妈妈的错,可是妈妈难道会害你吗?”
  “你还记得吗,小时候的你走路总是跌跌撞撞,少一不注意就摔得坐在地上,只要妈妈在身边,再疼你也要跑到妈妈的怀里来再哭……妈妈对你严格也是为你好,如果不严格要求你,你怎么会有如今的成就呢?”
  我现在总算知道我的文字天赋是遗传谁的了。
  塔菈的字句没有华丽的辞藻,却生活气息十足,她的言语通过虚空的直播传递给须弥学生师长,长者们忍不住动容,代入了自己与孩子的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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