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我被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后退了一点,却又听见提纳里继续逼问道:“如果现在的你还未和任何人开始交往,我想问你,抛却一切外在因素,单靠你的喜好,你会更希望和谁在一起?”
他想知道,如果撇开时间因素,他还会是如今处于最角落的位置吗?
问题很直接,令安静的烛火都像是受到惊吓一般颤动了一下,连带着影子都跟着晃动。
我张张嘴,犹豫片刻,视线偏移开来:“提纳里,对于你的问题,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会选择谁,因为我坚信人不能对自己未选择的道路进行想象和评判,因为那除了影响自己现在的生活外毫无用处。但——”
我整理好思绪和答案,就象是从前为我的同学们整理好难题的解题思路那样,简洁且准确地说出我的答案:
“如果没有时间因素,我最不会选择的人是艾尔海森。但正因有时间因素在内,我第一会选择的只有艾尔海森。”
话音刚落,我看到提纳里忽然露出了格外难过的神情,他的悲伤在烛火中格外明显,平滑的脸蛋都因肌肉的牵动生成小小的阴影。
我立刻放缓了声调,尽可能地为他讲道理:“你可能不知道,我和艾尔海森的感情很深厚,我们一起互相见证了对方最困难的时候,我艰难的人生因为有他最初愿意伸出的手而变得顺利,不论从任何角度,只要他喜欢我,我都不可能不选择他。”
先不论先来后到和日久生情在我这里的分量,就算艾尔海森不是我上辈子喜欢的类型,单凭他对我做的那些事,我要是不答应他都显得太忘恩负义、太没有自知之明了。
“我不能背叛他……”
“那你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
提纳里的声音忽然提高,随后立刻噤声,他望着我,泪水终于溢出眼眶,颗颗滚落脸颊。
一直都对我好脾气的提纳里终于露出了他毒舌和一针见血的一面,对我的回答步步逼紧:“你既然那么喜欢他,你专情于他就好了,你为什么要招惹赛诺…甚至于再招惹我……!”
“你难道不知道耳廓狐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忠贞种族吗?为什么还要让我做你的地下情人,结果转眼就让卡维当了你光明正大的恋人!”
草绿色的狐狸少年并没有哭得撕心裂肺,质问甚至也压低了声调。他被恋人方才对另一个人的偏爱伤透了心,他发现自己无法欺骗自己,无论如何他都排不到前头,一下子心都碎了一地。
他只是定定地看着我,任眼泪落到下巴,没入衣襟。
我被他这副模样弄得愧疚不已,我还没恢复未来全部的记忆,但刚从这段话也能很轻易知道我是脚踏四条船的八爪鱼,实在丧心病狂,活该人人喊打。
我局促地挪了挪身子,想了想还是站起身,收拾东西打算离开:“抱歉,我为我未来的所作所为向你道歉。如果你现在看我很不舒服的话,我可以先离开,明天我就回须弥城。”
刚站起来还没走几步,提纳里就一把抓住我的手将我拽了回去,强硬让我坐到了他的身上:“你别走!”
这个姿势毫无疑问能让我将提纳里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他仰望着我,抓着我的手抚摸到他的脸颊,泪水浸湿了我的手心。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我说这些不是想让你走。对不起,我不是要怪你,至少不怪现在的你,因为当情人这件事我也答应了的,不是你强迫我,不全是你的错,我也……”
提纳里的声音低了下去,他最后将手搭上我的肩膀,凑近我,乞求地说道:“原谅我,亲我一下,好么?”
提纳里的姿态放得很低。
女上的姿势让他只能仰视我,搭在我肩膀上的双手收拢了少年逐步长开的双肩,让我成了主导一切的上位者。
我叹了口气,说起了他最初的问题:“还没回答你,我不想当老师还有个原因是,老师这个职业,对于璃月的女性来说简直恶意满满。”
“相亲市场上,社会要求女性成为老师、护士或者会计,因为体面,且利于家庭。父系社会让神圣的职业蒙上了一层暧昧的偏见,我明白迁怒是不对的,可我也不愿让自己成为一个在婚恋市场抢手的'好女人'。”
提纳里认真听着,听我分析我的内心想法:“我不想做传统意义上的好嫁女人,所以我一切都会随心所欲,我所喜爱的,我都想得到,哪怕是很多人的爱。我不偷不抢,你情我愿,应该也不算是个坏人吧。”
我撩开提纳里颊边沾染了泪水的发丝,低下头轻轻吻了一下他的嘴唇:“但我早该想到你所说的这一切的,这是我的错,我做了恶人,伤了你的心,我不想说些我我也没想到之类的话来逃避责任。”
亲吻一触即离,我看见提纳里不舍地抿了抿唇,显然不是很满意这个吻。
我心里暗暗地叹气,摸了摸他的后背,最后还是问道:“我确实没办法和艾尔海森分开,如果你想要一心一意的恋人,我无法做到。只要你说不愿意,从明天起,我会当做咱们的事情从未发生过,好么?”
回答我的是提纳里骤然收缩的瞳孔。
第115章 重生第一百一十五天
我和提纳里陷入了冷战。
我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提纳里不仅仅只是在控诉我,更多的是想索取我的关注和偏爱,毕竟郭狐的天性让他就需要更多的忠心与爱意,哪怕是虚假的也好。
只是提纳里没有给我道歉的机会,别说哄他了,我们一天对话能超过三句都难。但只要我朝须弥城的方向看哪怕一眼,无论我是有意无意,我都能得到一双狐狸眼阴暗的凝视。
提纳里 is watching you。
我毛骨悚然:……救命啊。
柯莱立刻察觉到了我们之间的不对,她不敢询问具体原因,只是愈发小心翼翼,活像家里父母吵架后努力装乖的小孩,生怕被抓到一点差错后充当可怜的出气筒。
只是我和提纳里的冷战没有持续很久,因为接下来我开始迎接我人生最曲折且多发的磨难记忆了。
一天的记忆相当于一个月,每夜惊醒,我都要开始整理混乱的思绪,开始当年的我曾经有过的迷茫。
我记起了在蒙德那个迅速遗忘又格外悲伤的梦,危险且步步逼近的愚人众执行官博士,欠下巨额赌债的父亲,私自将我送去当实验品的母亲。
现在想想,在璃月的时候赛诺和行允经常不见,说是去处理私事,其实是在私底下制住我爹,免得他来打扰我恢复身体吧。
我困扰地望着窗外,惊醒时急促的呼吸声被耳力绝佳的小狐狸立刻捕捉到了,我才缓了没多久,就听见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提纳里主动破冰:“你还好么?”
良久,里面才传来回答:“我没事,进来吧。”
门开了,我听见提纳里走了进来,在我身侧坐下。有水壶拧开的声音,我往旁一撇,正好看见热水在杯盖中升起袅袅白烟。
我接过水杯,忍不住叹了口气,道:“怎么人一长大,就会有这么多麻烦事呢?”
我双手捧着杯盖,透过热气看向窗外,想要提前知道早有预判的答案:“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最后都解决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