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0章
她在凤依然床边的位置上坐了下来，一字一句地说道：“现在的你，可能已经被死神接走了。”
她露出一个亲切的笑容：“没几个人有本事揭破我的伪装，毕竟男装打扮的我，无论身高、行为还是说话的声音，与正常男人别无两样。”
“依然，你眼力不错，没有犹豫，便一眼认出我的身份。”
郑重其事地将一条手臂递到凤依然面前：“事已至此，咱们重新认识一下吧。我本名叫做洛小千，是个孤儿，后来被聂家收养，改名聂洛。”
“因为一些特殊原因，我不愿意以女装示人，为了防止不必要的麻烦出现，很小时，我便将自己伪装成一个男生。”
“在化妆和伪装技术如此发达的今天，外貌性别的转换并非难题。”
“至于说话声音，只要控制好喉咙发音的方式，我可以完美的驾驶男人和女人两种声音。很抱歉，到现在才以真面目与你相见，若非万不得已，我宁愿做一辈子男人。”
就算聂洛没有当面澄清，聪明如凤依然，也隐约猜到里面的弯弯绕绕。
记得第一次误闯聂洛卧室时，看到聂洛的房间摆满各种小女孩喜欢的玩具布偶。
虽然聂洛极力想在外人面前展现她“男生”的一面，平日里的一些言行举止及性格爱好，与女孩子别无两样。
像聂洛这样条件优越的“男孩子”，从小到大没有感情经历。
到那个叫秦朝阳的男人无孔不入地闯入聂洛的生活，她意识到，两人之间的关系，远比她猜想得还要复杂。
下意识地伸出手臂与之交握，以这样的方式见到聂洛，她本来有一肚子不明白的问题想要询问。
眉心处隐隐做痛，一些惨痛的、不堪的、撕心裂肺的回忆如排山倒海般闯进她的脑海，泪水不受控制地顺着眼眶汩汩流出。
呈现在眼前的画面，是死神来临之际，老爸用血肉之躯护住她的生命，自己却丧生于那场车祸之中。
聂洛何等聪颖灵慧，岂会不明白凤依然为什么会突然落泪。
她展开手臂，将凤依然护在怀中，安慰地拍拍她的后背，柔声说：“都过去了！”
凤依然哭着摇头，拒绝相信醒来后必须接受的现状：“如果不是因为我，所有的悲剧都不会发生。”
“我不明白，像我这种从出生那天开始就被父母抛弃的孩子，为什么要连累无辜的人为我丧命。聂洛，你告诉我，这一切只是一场噩梦对不对？”
聂洛抱着她，无声地拍抚她的肩膀。
她知道凤子午被凤依然视为唯一的至亲，凤子午死了，等于摧毁了依然的整个世界。
再多安慰的语言，也抚不平失亲之痛。
除了心疼之外，聂洛根本别无选择。
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身材修长、五官俊美的年轻男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凤依然眼中全是泪水，一时间看不清对方的长相。
恍惚觉得迎面走来的人眼熟，透过模糊的泪水，凤依然推开聂洛，指着从外面走进来的男人吼道：“滚出去，我不想见到你！”
男人脚步一顿，愣在当场。
凤依然扯住聂洛的手臂，指着站在门口处的男人，哭着说：“他就是个杀人不见血的刽子手，如果不是因为他，我爸不会死！是他，是他害死了我爸，让他滚，让他滚！”
聂洛拍拍凤依然的肩膀，担忧地问：“依然，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因为距离远，凤依然眼中尽是未干的泪水，水气蒙蒙之下，她看得不太清楚。
但轩辕墨辰那张脸，给她留下了太多惨痛的回忆。
眼前这个男人，不是轩辕墨辰还会是谁？
短暂的停顿过后，男人一步步朝床边走来，他轻声问：“凤小姐，你不记得我了吗？”
凤依然抹去眼角的泪水，仔细打量对方的长相，这才发现，推门而入的这个男人，居然是曾经有过几面之缘的秦朝阳。
她眉头蹙得越来越深：“为什么你和轩辕墨辰长得那么像？”
第一次见到秦朝阳时，就觉得这个素昧平生的男人在什么地方见过。
那时的她并没有将秦朝阳和与自己朝夕相处的轩辕墨辰联系到一起。
事隔数日再次见到这个人，发现无论是身材气质，还是五官长相，这两个生命中毫无任何交集的男人，居然有六、七分相似之处。
突如其来的一句询问，令秦朝阳和聂洛双双变了脸色。
两人相互对视一眼，秦朝阳露出得体的微笑：“大千世界，人有相似在所难免。”
“你刚刚从昏迷中清醒过来，过于复杂的事情先不要多想，养好身体，才是眼前最重要的事情。你之前的情况糟糕，是洛洛想尽一切法救回你的性命，其中付出了不少艰辛。”
顿了顿，他又继续说道：这里是我的私人住所，环境清幽、适合养病。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你安心住在这里，有什么事情，可以交给我来做。”
换做从前，被素不相识的人这样倾囊相助，凤依然肯定会感激涕零、无以为报。
可面前的这个男人，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与轩辕墨辰太像了。
想到轩辕墨辰对她造成的种种伤害，心里除了怨，就是恨。
明知道秦朝阳和轩辕墨辰之间并无关系，她还是对他生出了抵触情绪。
她不明白，为什么之前就没发现这两个人长得像呢？
第1023章 见我爸
这次醒来，凤依然发现自己的身体情况好转了许多。
因失血过多而导致的过度虚弱得到了明显的改善，这才想起，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等着她亲自去做。
她起身下床，脚步不受控制地踉跄了几下。
聂洛连忙伸手搀扶：“你刚从昏睡中醒来，情况还不稳定，有什么事，知会一声，我帮你去做。”
凤依然推开聂洛的手臂：“我要去见我爸。”
聂洛表情迟疑了一下，轻声解释：“伯父的……尸体目前被存放在医院冷库箱，葬礼的事情，会有人为你一手操办。”
尸体、葬礼这样的字眼，将凤依然原本就千疮百孔的心刺得生疼不已。
眼泪再次从眼眶滑落，双手紧紧揪住床单，一字一句地说：“我爸的葬礼，我会自己亲自操办！我这个做女儿的，无论如何也要送他最后一程！”
……
在凤依然的坚持下，她为凤子午举办了一场简单的葬礼。
除了聂教授和默默关心她的几个室友之外，唯一接到邀请的，只有秦朝阳和聂洛。
凤依然只请了聂洛一个人。
秦朝阳以多一个人多一个帮手为由，厚着脸皮参加了凤子午的葬礼。
由于车祸现场过于惨烈，为了保护凤依然的性命不受威胁，凤子午用自己的身体给女儿做了人形肉盾，所以，他的遗体虽然保存了下来，却在车祸的重创之下变得惨不忍睹。
在整形师的修补之下，勉强给凤子午留了一个最后的体面。
看着冰冻水晶棺中的父亲早已失去曾经的笑颜，身穿孝服的凤依然跪伏在水晶棺前哭得快要休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