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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湛谦垂着头不敢说话。
  清崇兀自道:“以前不动他,是因为还有用,如今边境已平,朕怎能咽下这口气?”
  “你去,将一寸心夺回,为朕续命,朕,许你太子之位。”
  湛谦没有应答,突然问:“那一寸心当真能活死人,肉白骨?”
  清崇帝却捕捉到了这句话背后的意义,他眯起眼,喘气:“你想做什么?”
  “父皇,写一份诏书罢,传位于我,我即刻动身去取一寸心,若是此物无用,儿臣也会替父皇杀了叶氏满门,鸡犬不留。”
  清崇帝沉默了,一寸心是否能救他的命,他也不确定,可就算他不答应,待他死后,这皇位依旧会是湛谦的。
  放眼整座宫城,已无一位皇子可以与之抗衡。
  他生平第一次,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这个他从来看不上的儿子,竟不知,他在人前谦训有礼,进退有度都是装出来的,他这个儿子,已成长为了参天大树。
  清崇帝自嘲地笑了一声:“来人,备笔墨!”
  *
  夜色寂寥无声,夜空一片阴沉,白云庙的大门忽然被打开,里头走出来两个人。
  “施主,天色已暗,何不歇息一晚,明日再去?”
  许是借尸还魂大法已成,司灵隐心情不错,他笑着婉拒:“不必了,家中有人挂念,需早日回去。”
  送行的和尚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号,待司灵隐上了马,才开口:“施主,世间万事皆有定数,随意插手,只恐报应啊!”
  司灵隐自嘲一声,看向远处:“我枯肉烂泥,何惧报应?”
  说完勒了缰绳,策马飞驰在官道上,他满身香火,心有挂碍。
  谁知,才至红枫林,暗处便传来一道利刃的破风声,司灵隐闪躲不及,被利刃划破了手臂,翻落下马。
  马儿长嘶一声,撅撅蹄子,头也不回地跑了。
  司灵隐捂着手臂,滚烫的鲜血从指缝间流出,他冷静地看着树林暗处,四面八方围满带着头巾的黑衣人。
  他们提着剑,包围式的,一步一步朝着他逼近。
  “你们是什么人?”
  没有人回答,十几把凛冽的剑光宛如水下光影,寒光绰绰。
  就在此时,树林的尽头传来鞋底踩在枯叶上,发出轻微“簌簌”声,那脚步不轻不重,不疾不徐,像是成竹在胸。
  来人年纪很轻,一身黑衣,蒙着面,身后背着一把巨剑,露出来的眼睛满是冷意。
  “还不动手?”声音一如那双眼,冷冽,不容抗拒。
  话音落下,十几个黑衣人便冲了上来,司灵隐负了伤,应付得很是吃力,他一脚踢开扑上来的人,顺手夺下了剑。
  刀光剑影间是利刃割破皮肉的清脆声,鲜血飞溅时,月亮拨开了乌云,照亮了这片血红的枫林。
  鲜血染红了白衣,到后来,司灵隐已经分不清,这些血,是他的,还是这些黑衣人的。
  脚下是横七竖八的尸体,司灵隐提着剑,直指那人:“到你了。”
  那人的眼神没有一丝波澜,手缓缓探向身后,一把将剑抽了出来,剑刃上的红光一闪而过,凶气骇然。
  “你究竟,是何人?”
  “五皇子,湛谦。”
  司灵隐身形摇摇欲坠,他竟,还不肯放过他?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半柱香,也许是一个时辰,呼吸变得沉重,身体却越来越飘忽,困倦之意宛如排山倒海。
  “嗤——”司灵隐低下头,便瞧见那柄红色的利剑穿过了他的胸膛。
  没有痛意。
  剑被拔了出来,司灵隐腿下一软,跪了下来,他以剑撑地,艰难地抬起脸,就瞧见那人腰间系着一块木牌。
  他心下激荡,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是柳怀宗的木令!
  是他,竟然是他!
  司灵隐忽然想笑,原来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他心怀不轨,潜伏叶家整整十一年,看着叶见心从六岁到十七岁,他不想杀她,可她不死,死的便是阿遥。
  他舍不得。
  他似乎明白师父与父亲了。
  他们爱他,愿意为他付出生命,就像他爱阿遥,愿意为她逆天而行,以命相抵。
  师父,弟子寻到了自己的缘,也寻到自己的世外桃源了。
  原来,世外桃源并非避世,而是在心里。
  司灵隐起伏漂泊了数年的心,在这一刻,终于宁静。
  师父,弟子,不悔。
  “山主,此人似乎披了人皮面具。”
  第109章 欲望铸人祸,借尸欲回魂 借尸还魂:尾……
  乾坤殿内烛火摇曳,窗户并未彻底合上,夜风灌了进来,吹得床幔飘动不止。
  “来人!”
  “来人……”清崇帝喉间发不出一点声音。
  苗公公耳朵尖,小跑着进殿,掀开床幔:“陛下?”
  清崇帝吃力地微睁眼睛:“老五……为何……”
  “还没来?”
  苗公公忙道:“已经在进宫的路上了,奴才听说,五殿下已经取到一寸心了,陛下只要服了那至宝,便能好起来了。”
  “嗯。”清崇帝重新闭上眼,任由苗公公给他捻了被角。
  “你去,再催催!”
  苗公公应了一声儿,正要下去,就听见外头来报:“五皇子到!”
  清崇帝像濒死的鱼儿突然回光返照,他猛地睁开眼,手肘撑起身子,颤抖着嘴唇,目光希冀地看向门口。
  屏风后出现一名玄色的袍角,五皇子湛谦手里握着一个精致的檀木锦盒走了进来。
  “儿臣参见父皇!”
  “快!”
  “快快!”清崇帝探长脖子,直勾勾地盯着那方锦盒。
  湛谦走到床前,将锦盒给了清崇帝。
  清崇帝忙打开,里头却空荡荡的,他抬脸看向湛谦:“空的?”
  湛谦点头,略带一点随意。
  清崇帝直勾勾地看着他,凶恶地宛如勾魂厉鬼:“放肆!”
  他将空着的锦盒用力朝着湛谦砸了过去。
  许是已病入膏肓,准头并不行,正正砸中了苗公公,吓得苗公公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
  “父皇,别生气啊。”
  “东西,去哪儿了?”清崇帝剧烈地喘着气问。
  “回父皇,儿臣享用了,儿臣也想长生不死。”
  清崇帝指着湛谦的手指不断颤抖,面容扭曲,而后猛地揪着心口,吐出一口浓黑的心头血,身子便重重地砸在床沿上。
  乾坤殿寂静一片,只有窗户被夜风吹得碰撞,发出轻微的“嘎吱”声。
  湛谦倒是淡然,目光移向跪在一旁的人:“苗公公?”
  苗公公忙起身,走到床沿,伸手探了探,颤抖着声音道:“没气了!”
  湛谦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苗公公清清嗓子,压下心底的慌乱,走到铜钟前,扯了扯那根线。
  铜钟空洞的哀鸣声瞬间穿透宫闱,三声过后,苗公公高声喊道:“皇上,驾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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