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羡泽也笑了笑。她本就不太在意,只是钟霄提起,她也回忆起当时在明心宗他跟仓鼠似的小心翼翼尴尬社恐的瞬间。
却没想到宣衡开口道:“有不少宗门都盯上了明心宗,他若是连跟人起冲突的能耐也没有,就只怕要宗门覆灭了吧。”
啊。这家伙。
她正要开口,就听见钟霄口吻认真道:“好奇怪,少宫主以前也会这样经常插话吗?我们应该只算是点头之交,甚至陌生人吧。”
宣衡愣了一下,却敛目道:“……抱歉。是我习惯了,我跟羡泽做过夫妻,有时候说话也不太讲究。”
羡泽:……谁问你了谁问你了谁问你了!句句不离夫妻,你以后脑门上纹个门联,上联“成婚多年惨遭欺骗”下联“被迫和离誓死不认”,脑门上刻个横批“羡泽之夫”算了!
钟霄眨了眨眼睛,道:“那还是讲究一些吧。没有孩子的前夫,说到底不就是陌生人吧。啊,我没搞错吧,是和离多年了吧……”
宣衡沉稳冷静的表情,被这句“陌生人”击穿了裂痕。
“我们没和离。”
“我们和离了。”
二人异口同声道。
羡泽翻了一个瞎子看不见的白眼,对钟霄笑道:“我因为说死也要和离,所以他给我办了葬礼。如你所说,确实是没有孩子的前夫。”
钟霄笑了起来:“果然。当年仙门大比的时候就感觉到了。”
宣衡:什么叫当年就感觉到了?感觉到感情不和了吗?!
“你当时跟另一个人牵手同游吧,表情都很幸福。不知道那个人是……”
羡泽回忆道:“对,那是我后来的丈夫。我们是青梅竹马,认识很多年了。”
钟霄果然是跟她哥一样的天然直白,专克宣衡这种死装男。宣衡脸上裂痕已经扩大开来,钟霄还只是笑着跟羡泽聊天:“啊看起来这些年都过得很幸福。那怎么会被前夫缠上呢——”
宣衡张了张嘴,想说自己不能算缠上她吧。
但二人聊得热火朝天,羡泽道:“就是机缘巧合重逢的。至于说现在,实在说不上是什么关系。”
“重逢吗?跟前夫重逢,就相当于前一天扔的垃圾第二天被风吹到了屋里吧,这能叫重逢吗?”
宣衡:“……”
钟霄似乎是那种一辈子也没陷入婚姻恋情却能说得头头是道,精妙比喻一眼看穿的朋友:“我懂了,前夫就像是忘了扔掉的水果吧。”
羡泽:“哎?水果?”
钟霄笑起来:“就是那种杏子,前一天吃的时候,吃到了坏的,难受的吐了之后,发现剩下的都烂了,打算把半盒都扔了。然后第二天早上看到剩下的半盒,看起来颜色也还好,也不确认是不是坏了,于是忍不住又拿起一颗尝了尝。”
“啊,果然坏了,而且比昨天坏掉的更恶心了,呕吐的时候恨不得抠嗓子,后悔自己怎么不长记性,早知道扔远一点就好了。前夫,就是这样的水果吧。”
羡泽:“原来如此……”
她忍不住挪过眼睛看他,他已然伫立成饭桌边一吹就倒的香塔,双眼发直一动不动了。
钟霄吃了一口饭:“再说啦,只有虚弱且没有未来的人,才会一直想着复婚,对吧。”
羡泽:啊。香塔,彻底倒了啊。
第132章
钟霄说完才后知后觉, 自己的话让这位恐怕很想复婚的前夫彻底碎了。
她下意识看向羡泽,怕自己的话冒犯她,但转过脸去只瞧见羡泽眯眼笑起来, 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看着宣衡。
哎?她明明对宣衡的口吻态度也有点不满, 为什么她却不是很在意的样子。钟霄以为真龙不会允许一个男人这样冒犯自己的边界——
……啊。
难道是因为宣衡并不能真正冒犯她。
说白了,当下的情况,宣衡的生死、感情、未来甚至是宗门都捏在她手心里, 他现在看起来拥有的一切, 都不过依托于——羡泽是个不错的人。
一旦她翻脸, 只要拿走庇护他的灵力, 宣衡当场就会经脉逆流而陷入半死;只要她对他没有半点兴趣, 宣衡没有任何见到她的机会;甚至是如果她权衡后觉得千鸿宫是块绊脚石,千鸿宫绝对会分崩离析后被扫入故纸堆。
她是彻头彻尾的上位者。
上位者从来都不介意展现大度, 下位者却永远敏感多思, 并极其在意唯一让自己看起来平等的“身份”。
宣衡比谁都知道, 那根被摘下来的锁链其实一直牢牢套在他脖子上, 他与她同吃同住却实际匍匐在他身边。
而且这还是他唯一能接近她的姿态。
这是……这是什么旷世畸恋!
钟霄顶着淡定的脸,疯狂吸汤, 偷偷将目光移过去。
羡泽笑盈盈的坐在宣衡旁边,她明明看出来宣衡已经崩溃了, 却并不安慰, 只是夹了一块肉放在他碗里,饶有兴趣的看着他晦暗的脸。
羡泽根本意识不到她现在的表情有多么……像一只把玩珠玉、舔着尖牙的真龙。
啊啊啊啊落匣与孤鹜齐翡老师若是也能在这里就好了!男人当狗的故事里,能不能别让他有钱有权其实随时能咬死主人,来点这种真的会被主人一脚踹死、扔掉就会真的无处可去的狗啊!我们女宗主就爱看!
鲁廿看到钟霄闷头扒饭,两眼湿润:“宗主!您都多久没吃过好饭了!”
钟霄把碗递过去,稳重的嘴角压不住, 坚定地道:“再来一碗。”
……
“那就是照泽吗?”
一行人立在山石上,看向远处一圈圈的黑色高墙,雾气与黑墙,还有周围环绕的炭色山峦,让眼前看起来像是一幅着墨过多留白太少的山水画。
江连星蹙眉:“我还是第一次在魔域看到这样的白雾。”
羡泽:“嗯,听说照泽城内出现了湖泊,水淹没了很大一片地方,所以周围湿度也变高了吧。”
而在层层雾气中隐约可以见到的,则是一道遥远的高的如同悬崖一般的黑色城墙,城中哪怕是尖塔与宫殿屋檐都在被挡的严严实实。而城墙外连绵的低矮房屋,显然是因为多年来照泽的封锁政策,导致城外已然形成了庞大的聚集区。
一行人望着照泽的方向走近,钟霄、宣衡也背着行囊,大家穿着相差无几,几乎看不出谁是弟子谁是宗主,也渐渐融入照泽附近的人流中。
许多人都在兴奋的讨论着照泽城中出现的湖泊,也有人说起忌使越来越多、说起什么“尊主”好像又去凡间大肆吞吃了。
城外大半如同临时搭建的窝棚,远远就能看到其中的人流如虫群般起起伏伏,仿佛是流民常年等待开门,干脆将这里当成半辈子的鼠窝。
另一小半则是用力过猛的模仿着内城,亭台楼阁,彩灯飘摇,哪怕魔域因为常年的冥油雨滴而污浊,那里的人们也有种脏浊糜烂的鲜艳。
他们一行人小心翼翼的穿梭其中,这里的泥地都因为各类妖兽怪物的足蹄、来往畜车的车辙,变成了一道道隆起凹下的沟壑。
没有规划而聚居的地方,就像是平铺在地上的杂物堆,到处都没有下脚的地方,交通、治安甚至仅仅是人流和居住环境,都差的令人发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