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6章

  本来都想抹泪的张金兰,瞬间没了泪水,她随着众人一道看向小儿子的方向。
  江四银哭的鼻子通红,眼泪像雨水一样流不尽。
  他面前的饭菜一口没动。
  哭的好生可怜。
  明明已经三旬了,但是他看起来却像二旬年纪,脸上一道皱纹都没有。
  “一把年纪了,怎么还动不动就哭,擦擦泪,大过年的,别哭,福宝会照顾好自已的。”张燕子的眼神很是嫌弃,但是给夫君擦眼泪的动作却十分迅速,她力道很轻,怕擦疼了夫君的脸。
  要知道,她当初能跟江四银成亲,就是因为这张脸,可得好好保护着。
  看着他紧绷光滑的脸蛋,张燕子在心里感叹了一句。
  面膏真是没白抹。
  “咱四银简直生错了身子,就该是个姑娘。”张金兰也不想孙女了,跟身旁的老伴吐槽着。
  “他爱哭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随他去吧,只希望咱们百年后,他别哭昏了过去。”想到上次因为孙女落水,小儿子哭昏了,江守家有些担心。
  两人最宠的儿子,就是这个小儿子了。
  不光是因为小儿子的长相很像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小儿子没成亲前,活脱脱的姑娘性子,甚至比大大咧咧爱骂人的三女儿,还像姑娘,招人疼。
  得亏小儿媳喜欢这样的,不然他都不好意思帮小儿子去张家村求娶。
  知道的是娶媳妇,不知道的还以为嫁姑娘呢。
  气氛瞬间被江四银的哭泣声打破。
  堂屋里也逐渐热闹起来。
  江二勇嘲笑着弟弟的哭声,说他是没断奶的娃娃。
  哭够了的江四银,男子气概回来了一些,起身作势要揍二哥,你来我往的,直到江守家假装咳嗽,两人才一齐坐下,不敢再闹。
  “好了,头一回福宝不在家过年,我们也得开开心心的,免得福宝知道,会担心,这孩子,心思细腻,总是为旁人考虑,所以,我们要开心,知道吗?别哭丧着脸了,福宝上次来信说了,最迟初夏就回来了。
  日子啊,过得快得很,眨眼间的功夫,就到了,来来来,都举起杯子,干一个,这年,咱要过得开开心心的,都别哭丧着脸了,平白添了晦气,都笑起来,这样一年才能顺顺利利。”
  江守家举起手中的杯子,众人一起站起来,挨个说完祝词,所有人举杯共庆新年。
  远在千里之外的江福宝,其实也没有很惨。
  她带着下人官差在沧海最著名的酒楼定了个包厢,吃着海宴,全是海鲜,那叫一个爽啊。
  海鲜得配酒,江福宝晚上都喝醉了,最后被潘二丫抱回客栈的。
  雪浣屁颠屁颠的跟在身后,生怕小姐摔着,可她低估了潘二丫的臂力,抱起本就不重的江福宝,简直轻而易举。
  雪浣左右手各拎一只鞋子,是她家小姐的,她颠颠的跑着。
  幸亏裙子够长,不然小姐的袜子都露出来了。
  街上几乎看不到人,不然雪浣才不许这样,小姐的清白最重要了。
  “二丫姐,你慢点,要是摔了就完了,你皮厚没事,可别把我家小姐摔着啊,我跟不上啦,慢点呀。”雪浣在后面越说潘二丫走的越快。
  两人身高相差不少。
  雪浣只到潘二丫的胸口。
  她的小短腿哪里跟得上潘二丫的大长腿呢。
  彼时的皇城,到处张灯结彩。
  放烟火的人,极其的多,沈鹤迟站在城外矮山的亭子里,向外看去,刚好能俯瞰整个皇城的夜景。
  他不喜欢这种不属于他的热闹。
  所以早早的出了城。
  “少爷,锅子热了,需要把羊肉放进去吗?”一旁伺候的小厮问道。
  “嗯,放吧,吃完就回去了。”沈鹤迟收回视线,搓了搓冻得发红的手。
  就在他刚坐下来的时候,城内的鞭炮声烟火声轰轰响起,绽开一朵朵花。
  “少爷为何不去城中定个酒楼?在这多冷啊,荒山野岭的,冷清的很。”小厮有些不懂。
  “就我一人,再热闹,能热闹到哪去......”沈鹤迟夹起一筷子羊肉,切得很薄,烫一烫就熟了,他却没有放到嘴里品尝,而是发起了呆。
  福宝,是不是在与家人团聚呢?
  明年她就十六了,江家应该不会这么快把她嫁出去吧......
  他要爬上去,快点,再快点。
  想着想着,筷子上的羊肉就冷了。
  沈鹤迟却并未放进锅中再涮一次,而是吃了这块冷羊肉。
  “回去吧。”他放下筷子,不想再吃第二口。
  锅子连带着羊肉,都不要了,就这么放在这里,直到熄灭。
  半夜,山里的动物闻着味道过来了。
  初七,新年最后一天,大街小巷都开始恢复成往常的模样。
  铺子几乎都开门营业了。
  摊子也都支棱起来了。
  吆喝声比比皆是。
  年后十五天,江福宝收到了孟不咎和家里的信。
  看完家里的,她才打开孟不咎的信。
  才读了几行,她就瞪大了眼睛。
  “小姐,怎么了?”雪浣在一旁剥着花生,小姐最近爱吃花生酪,她得多剥些,客栈的厨子剥的不仔细,外皮都没去干净。
  吃起来实在影响口感,她得让小姐吃好喝好。
  出发前,她可是答应过老夫人的,要好好照顾小姐,绝不能食言。
  她雪浣,说话向来算话。
  第748章 到达皇城
  “没什么。”江福宝没说,主要怕吓着雪浣。
  没想到孙光宗竟然死了,他胆子大到为了劫钱,把人家杀了,真是可恶,本以为他只是又蠢又馋,没想到这么坏。
  再往下看去,江福宝的嘴巴也张开了。
  江三荷被流放到北关了,她婆婆也一并流放了。
  好家伙,婆媳俩这是要闯关啊,九九八十一难。
  北关又远又冷,路途中一个不注意就会冻死饿死或者病死摔死。
  能活着到那里的少之又少,纯看运气。
  信里还写着,不咎哥哥问过她家里人了。
  江福宝的嘴角微微勾起。
  不咎哥哥的心思最是细腻,每每遇到有关她家的事,总是第一时间去到她家,江福宝都敢信,如果爷爷说要留下孙光宗的命,不咎哥哥甚至会冒着革官的风险帮她家。
  她也确实猜对了。
  孟不咎去江家前,的的确确在挣扎此事,本来只想让江家给孙光宗选个死法,但如果江家真的求他,只怕他眨眼的功夫,就答应了。
  对于江家,他向来心软。
  很明显,江同木最了解他,不然当初也不会站出来说那些话。
  就是怕爷爷奶奶,真的去求孟不咎,让他为难。
  还好老两口都很理智,没有为了这个无脑的女儿害了孟不咎。
  “福宝,新年快乐,要照顾好自已,莫要生病。”雪浣已经剥完花生,她悄摸走到江福宝身旁,读出了信上的最后一句话。
  “坏丫头,再偷看我信,我就杖打你一百大板。”江福宝假装吓唬她。
  “嘿嘿,奴婢错了,小姐不要打我,奴婢害怕,奴婢愿意给小姐暖被窝来赎罪。”
  雪浣耍着宝。
  沧海的冬天,没有太冷,就跟连山镇的秋天一样,其实用不上暖被窝。
  但是她与江福宝和潘二丫夜夜都睡一张床,这才说出这话。
  “好,就罚你日日给我暖被窝。”江福宝没生气,信中又没有什么秘密。
  她的事,大多雪浣都知道。
  “怎么了这是,雪浣惹小姐不高兴了?奴婢来揍她。”潘二丫端着热茶进来,笑着道。
  “哼,二丫姐姐才舍不得揍我呢,你就会吓我。”
  雪浣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雪浣也快要及笄了,到时候小姐会给她摆宴席吗?”潘二丫知道,她家小姐最疼雪浣了。
  “肯定的,也不请旁人,就咱们府里的人,还有雪浣交好的那个小姑娘,我记得是在刘家三少夫人身旁伺候着的,叫欢儿还是环儿来着?雪浣你不是总找她玩嘛。”
  江福宝看向雪浣,问道。
  “叫欢儿,她与我同年生的,刘家三少夫人也宠着她呢,我俩总是一道去街上逛。”
  雪浣甜甜的说道。
  “对,叫欢儿,想起来了,到时候你记得邀请她,倘若刘家给她办,你也去参加,你个小抠门,别忘了送她礼物啊。”江福宝时时刻刻都在教雪浣为人处世。
  “知道啦小姐,奴婢知道的。”雪浣点了点头,端着剥开的花生出去了。
  她要亲自看着厨子做花生酪,免得厨子偷吃她剥的花生,旁人可不许吃,这是小姐的。
  三日后,沧海的医馆,工匠开始动工,监工就位,江福宝一行人这才离开,启程去往江南。
  路途遥远。
  到达江南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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