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桃木色的实木桌前坐着一个男人，云雀挑眉。
黑色的立领风衣、修身的马甲，披散着的不羁红围巾。
那头凌乱的长发难得被整齐扎起，男人苍白淡漠的脸上带着笑意，眼神却如古井一般寂寥。
肃穆、血腥、沉静。
藏于假面下的毒蛇。
名为森鸥外的男人双手交叉撑着下巴，“欢迎……”
第118章
云雀没有被他的气势唬住,只要见过二十四岁的沢田纲吉，就会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那家伙更够格被称为黑手党领袖的存在。
森鸥外或许拥有黑手党首领的恐怖气质，但见过沢田纲吉的人就会懂得什么才是真正的黑手党教父。
二十四岁的沢田纲吉乍一看是英俊绅士的靓丽青年,可不苟言笑的时候却让人发自内心的服从敬畏。他身上有种睥睨天下的气质,却偏偏又能对所有人平等相待。
走在路上会去扶八十岁老奶奶过马路的黑手党教父或许只他一人, 可却从未有人敢轻视他。
森鸥外坐在长桌前的样子的确很能唬人, 但并不包括云雀。
云雀神态自若的选了房间中看上去最柔软的椅子坐了上去，然后招呼着太宰治,给自己倒茶,比起森鸥外他看上去更像是办公室的主人。
尾崎红叶刚要走上去提醒, 就见森鸥外摆了摆手，让她放松。
虽然这里的确是港口黑手党的主场，但显然现在战局主导地位的是另一个人。
他或许应该放下港口黑手党首领的姿态，才是更好的选择。
森鸥外主动从办公桌前站起, 坐到了一旁的会客区域。
虽说港口黑手党给大家留下的印象总是穿得一片漆黑, 但森鸥外的办公室的装修风格非常干净干练。
森鸥外的办公室视野非常宽阔, 曲面的超大落地玻璃窗撑起了整个外墙。单向透视, 只有里面可以看清外面的景色。
整个办公室选择了浅灰色的基调, 搭配实木的家具、木质的地板显得十分温馨。完全让人想象不到这是港口黑手党首领的办公室。
森鸥外坐在了云雀的对面, 太宰治为云雀倒了一杯花茶之后站在他的身后没有动。
尾崎红叶上前替森鸥外也倒了一杯。
两人颇有默契地举杯示意喝了一口,都没有着急开口。
云雀几乎像是办公室的主人一般环视了一圈四周。他的心情很好，从放松的眉眼和难得翘起的二郎腿都可以看出一二，云雀平常是个坐姿非常规矩的人,在外很少会摆出这样放松的姿态。
而与之相反的则是一向松弛的森鸥外微微紧绷的神经。
三天前他还不把眼前的孩子当成一个黑手党来对待, 虽说云雀的实力的确过人，但他手下能人辈出。像中原中也这样的人，也忠心耿耿地成为他的鹰犬。
云雀这样十几岁光芒毕露的少年他见过不少,能活着走到最后的却不多。
原本他带着傲慢轻视的心态和彭格列的一行人相处，可没想到短短的几天时间刚过，他们之间的身份却发生了逆转。
云雀成了那个轻松傲慢的人，而他却不得不有求于人。
想起三天前自己曾经那样轻慢地拒绝了云雀合作的请求，森鸥外苦笑。
风水轮流转，他算是再一次亲身体会到了这句话的意思。
两人都保持着表面的平静，但森鸥外显然是更加着急的那一个，等到云雀杯里的茶喝完，太宰治再次倒了一杯的时候。
森鸥外终于忍不住开口，“云雀君，我想按照武装侦探社和彭格列的情报，你大概已经猜到我邀请你来此地是为了什么吧？”
云雀动作顿了顿，森鸥外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沉不住气。
他轻轻放下茶杯，陶瓷的杯底与实木的桌面接触发出清脆的声音，轻笑。
“或许我猜的不对呢？”
“可别打趣，”森鸥外完全没有从容调侃的心情，“我现在完全焦头烂额呢。”
“哦？”云雀拉长尾音，“说来听听？”
他幸灾乐祸的语气颇有把你的不幸说出来，让我开心开心的意思。
不过森鸥外也没有生气，反正迟早是要说出来的，没有区别。
“我想云雀君应该已经听说了，早上港口黑手党所属的港区的c区发生了爆炸吧？”早上的爆炸几乎轰动了整个横滨，大火一直蔓延到下午两点才被扑灭。
森鸥外知道云雀一定知晓，甚至他一度怀疑武装侦探社和彭格列或许有参与其中，只是从目前的证据来看，二者在当时都有相当的不在场证明。
而且即使他的猜测是对的，武装侦探社和彭格列真的有参与其中，那又怎样？
只要没有足够的证据，他根本无可奈何。
无论是武装侦探社还是彭格列都不是可以轻松拿捏的存在，森鸥外已经损失惨重，不想再次树敌。
云雀大抵猜到了森鸥外会说些什么，心里早就预演过了，听到他这么说也不意外，自然的装作毫不相关一样，甚至还关切了两句，“情况怎么样？没有人员伤亡吧。”
森鸥外从他的脸上看不到任何多余的情绪，他收回探测的目光，“没人死亡，但救火过程中有几位成员受伤。”
云雀砸了砸嘴，吃瓜吃的很开心，但嘴上还是要表示一下，“没死就好，生者为大。”
他这话说出来就很有讽刺意味，不过在场也没人在意。
森鸥外知道跟他虚与委蛇没有任何用处，决定直接点，主动出击，“我找云雀君来的目的很简单，并不是打算诉诉苦，只是想问一下，云雀君之前说的合作是否奏效。”
云雀表现的像是第一次听说合作一样，他似笑非笑的抬眼，“这件事港口黑手党不是不着急，还在考虑中吗？”
“当时是当时，现在是现在。”森鸥外拿得起放得下，现在已经不是港口黑手党主场的时候，做人要懂得的判断情况，该低头的时候就要低头。
“云雀君，不怕说实话被你嘲笑。港口黑手党目前手上的弹药资源只够维持这个季度，和原定相比，我们的仓库库存出现了些意外。”
原本像是仓库爆炸这种事情，不应该让其他势力知道。因为这会给港口黑手党带来不可控的风险，但有些东西不是说隐瞒就可以隐瞒的。
像是今天早上那样规格的爆炸，在横滨的势力都能猜到是什么情况，也就没有隐藏的必要性了。
况且港口黑手党虽然失去了弹药的资源，却不意味着能够任人拿捏。
港口黑手党真刀真枪的从那个时代走过，在横滨拥有的实力不能低估。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更何况港口黑手党只是失去了弹药，没有遭遇实质性的势力重创。
森鸥外的坦诚来源于他的底气，港口黑手党就是他的底气来源。
“云雀君，合作的事情，我希望重新再谈一遍，我的诚意很足，价格由你来定。”
三天前云雀和森鸥外面对面坐着，云雀的诚意很足，港口黑手党却不以为意。
三天后这个画面完全反转。
不过云雀并没有当面去奚落，或者落井下石。来嘲讽对方当时的轻视。
毕竟云雀是实干派。
实干派的云雀，选择了直接把人家军火库干空。然后让对方不得不和自己合作的形式来表达自己的态度。
现在，为自己出了一口气之后，他又要开始谋划正规合理的利益。
——他在考虑怎么把港口黑手党的弹药原样卖回去。
如果现在直接世界之书的空间里掏出了一样数量的物资显得太过刻意。
云雀摸了摸下巴砸了砸嘴，这种当面打脸暴露自己的事情，还是别干的太光明正大。
“我想了解一下港口黑手党是需要自己使用还是对外出售。”云雀最开始跟森鸥外谈的时候，是希望对方能成为自己的经销商，帮助自己拓宽日本境内的业务。
而现在港口黑手党自己内部的弹药都不够使用，所以他得再次确认。毕竟根据业务用处的不同，他提供的军火资源也不一样。
“二者都有。”森鸥外现在手上的东西只够支持港口黑手党内部使用，但他手上却有不少外界的订单，所以他接下来需要的是能够让自己使用之后，还有余量去支付下一个季度的订单。
云雀摸了摸下巴，这种情况的话，他在欧洲抢劫的那一部分，就需要斟酌一下了。
“我想森先生手上应该有我前段时间提供过的样品。”云雀第一次和森鸥外谈起交易的时候曾经有给港口黑手党留过一批样品，“那是我手上能立刻拿出的现货物资。”
物资的出资方来自大方的欧洲mafia，但只能在日本境内使用，一旦流露出去，他就会遭到怀疑。
“那些我随时可以提供，但只有一个条件。”云雀并不打算遮遮掩掩一辈子，既然敢抢，他就敢卖，只不过是别太光明正大，导致彭格列被群攻而起之。
“那些只能港口黑手党内部使用，不可以对外销售。”云雀微微伸手，太宰治很有眼色的递过了一把手枪，□□边角有一个小小的logo，已经被磨得很平，“相信森先生应该能看出这种形制的手枪来源于哪里，不过我相信聪明人会保持缄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