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区区脑筋急转弯还难不倒我。”斯内普不在意地说,把她拉到壁炉前,“看看这个。”
他汗津津的手心里攥着两种不同的石头,灰扑扑的,看起来有点儿像沙漏里的那种晶石,但远不如那个澄净漂亮。
“我也想到了你那个沙漏——你和它分开的时候就不会生怪病——我怀疑里面的晶体是云母的一种,就潜入德·蒙特莫伦西的材料库偷了一些出来。”
他说得认真,盖尔却有些想笑。这人怎么……感觉他要把“从前”别人对他做过的事情自己统统做一遍试试什么滋味?
斯内普用胳膊肘撞了她一下。
“噢噢噢!”盖尔清了清嗓子,“你说、你说……我听着呢!”
“我说完了。”斯内普恶劣地说,“你听见什么了?”
盖尔心虚地移开视线,她光走神儿去了,是多也没听、少也没听——一个字都没听。
“让我看看你的魔杖。”
“诶?这也会有影响吗?”盖尔不疑有他,甚至体贴地调转了魔杖的手柄,谁知道斯内普一手接过她的魔杖,另一只手牢牢地攥住了她毫无防备的五指。
“喂!不是——疼!”莫名其妙挨了一下手板的盖尔险些尖叫出声,她是没上过学,缺少很多童年记忆,但是体罚这一项真的没必要补上!
“檀木是世界上最坚硬的木材之一。”斯内普把魔杖抛还给她,“没想到还有这种作用。”
盖尔羞愤欲死,但出了一口恶气的斯内普很快就重新讲了一遍。
“可以被用作魔药材料的云母类矿石,大多像是这些,既不鲜艳,也不透明,更没有美丽的光泽。这是白云母,这是绿云母。”他示意盖尔去看那两小把石头,“再想想你的那些……你常常说自然界如何如何,自然界越鲜艳的东西越有毒,不是吗?”
盖尔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东西呢?”斯内普问。
“碎了。”盖尔轻声道,“之前我一直用衣服裹着,收在箱子里,可能是从诺里奇到沃土原的路太颠簸了,我们的行李从马车上滚下来过,那个时候给摔碎了,我整个箱子里、衣服上全都是玻璃碴。”
“所以你把它们全都扔了?”
“没有,我用它练了个‘万弹齐发’。”
斯内普忍不住闭了闭眼,想起暑假尾声的某一天清晨,他被一阵细密急促的、仿佛暴雨击窗的声音惊醒,原来是盖尔在拿高辐射矿石练习魔咒。
“然后?”
“然后我就收起来了,想着哪天找个吹玻璃的师傅做个新的。”他无语的表情实在是太过明显,盖尔越说声音越小,但又有些不服气,“我难道不是很机智吗?不然用手捡?用漂浮咒?难道我是灰姑娘——现在有灰姑娘吗?”
“不知道。”斯内普摇摇头,又有些好笑,他有时候真羡慕她的孩子气,“你打算怎么办?”
“回家拿上东西,然后去巴黎。”
斯内普又想叹气了,霍格沃茨和朴茨茅斯军港在她眼里简直像无人之境,现在连国境线都不放在眼里了。
“不行吗?”盖尔有些紧张地问,她印象中那对夫妇就是这方面的顶级大牛,英国有没有这方面的的人才,有是肯定的,但是无从打听也无从拜访。
“巴黎哪里?你认路吗?”
“我们有嘴啊!”
“……走!”
1899年,法国,巴黎,克勒曼大道。
天蒙蒙亮,玛丽亚·斯克沃多夫斯卡匆匆披上外衣,将头发草草盘好,又用冰凉的井水洗了把脸。她刚将脑袋从水盆里抬起来,就听见楼下传来一阵急匆匆的敲门声。
自从他们夫妻宣布发现并命名了“镭”以来,记者、商人、热心人士、求学青年甚至好事者,每天都有一大批人络绎不绝地前来拜访。她不得不留下丈夫招待他们——因为他有个博士学位——自己早早赶到实验室去进行研究。
谁知道今天居然这么早?早到她都还没出发?
“玛丽亚?”楼上传来皮埃尔睡意朦胧的询问。
“我来搞定,睡吧,亲爱的!”玛丽亚已经走到楼梯最后一级,小心翼翼地绕过老化开裂而无钱修补的踏板,又去叫醒两个女仆。
“这就走吗,夫人?”做粗活的女佣索菲迷迷糊糊地问道。
“昨晚我在烤炉里为您留了两个面包。”负责做饭的莎朗也说。
“不、不是的,孩子们!事实上我需要一壶热茶,或许还需要一盘小饼干,外加一个没有尘土的会客室。”玛丽亚笑道,“一大清早上门来的客人,我还从没遇到过。”
为了给懒惰的女仆们留出时间,她不得不亲自走出去开门。清晨的克勒曼大道上人影寥寥,她家门口却依偎着两个半大孩子。
“快点!”少年非常不耐烦地朝她道,“我的朋友快要冻僵了!”
事实上这一对少年少女看上去都不太好,他们脸色冻得发青,连嘴唇都是白的,头发上甚至结满了霜,连他们身上那些怪模怪样的袍子都冻得梆硬。
“天啊,你们是怎么来的?靠走的吗?”玛丽亚倒抽了一口冷气。
“飞……”少女虚弱地说,已经开始说胡话了。
“火车。”少年冷漠地补充了一句,“您不请我们进去吗?我们赶时间,下午还要上课。”
没过多久,会客室里就响起了轻微的“嘀嗒”声,那是孩子们身上凝结的冰,被壁炉火光融化了往下淌。
“两位从哪里来?”玛丽亚的英语带着浓浓的波兰口音。
“您不需要知道。”少年依旧很不客气,“您只要回答我们一个问题。”
说着,伸手就要进旅行斗篷里作势拿什么,那个蔫蔫儿的少女却忽然一个激灵,指着房间深处尖叫道:“老鼠!”
玛丽亚吓了一跳,匆匆起身跑去看,寻摸了一圈儿也没找着。她万分疑惑地回转过来,愕然发现茶几上摆着一只大肚短颈瓶,里面满满地盛着翠绿色的美丽晶体。
“这是什么?”少年少女齐齐望定了她。
玛丽亚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凑近观察了起来。她打开瓶子,倒出一点晶体细细研究,发出一声不堪重负般的粗重呼吸,高兴地差点儿将掌心的颗粒弄洒了。
“皮埃尔!”玛丽亚大叫起来,也顾不上说英语了,叽里咕噜地冲上楼去,片刻后,一个头发胡子都睡得乱七八糟的中年男子被妻子硬拽下了楼,他一脚踩上楼梯朽烂的踏板,发出惊天动地的噪音。
“麻瓜的科学家都这样?”斯内普忍不住小声问盖尔。
“得了吧,你还不洗头呢!”盖尔白了他一眼,获得一个恼羞成怒的瞪视。
“快来,皮埃尔!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这么好的铜铀云母2!”玛丽亚把那个大肚短颈瓶捧给丈夫,夫妻俩也顾不上辐不辐射了,围着那个瓶子窃窃私语起来。
“所以‘铜铀云母’是什么?”斯内普不得不打断他们,他们下午是真的要上课。
“一种次生矿——不,孩子,你只要知道,铜铀云母矿附近必然有铀矿!”作为一家之主的皮埃尔不得不忍痛将自己从那一罐子至纯至澄的矿物之前挪走,与他们一一握手,“二位是怎么得到这个的?”
“别人送的。”盖尔干巴巴地说,她能听懂的内容不比斯内普更多。
“送这个做什么?”
“说实话,皮埃尔,我觉得它比祖母绿稀罕多了。”玛丽亚抽空插了一句话,引得丈夫大笑起来。
“谋财害命。”盖尔挑了挑眉,“他已经成功过一次了。”
兴奋过头的科学家们终于彻底冷静下来。居里夫妻面面相觑,半晌玛丽亚才问道:“您是认真的?”
“我需要您帮我出具一份证明,证明这些晶体具有高放射性,足以使人在一段时间内死去。”盖尔站起身来,“作为报酬,您可以留着这些云母,如果我从始作俑者嘴里撬出矿脉的位置,我也会告诉您的。”
“这倒不难。”皮埃尔下意识地说,“但……难道那人,那也是位专业人士?”
学界地位到了他们夫妇这个程度,业内数得上的都有谁,那真是手拿把攥。特别是这两个孩子一听就是英国人,嫌疑范围进一步缩小,但凡他们点个头,皮埃尔就敢去报警。
“他只要知道这东西能杀人就行了。至于为什么能杀人,那不是凶手愿意关心的。”盖尔失笑,“这正是您与凶手的区别,不是吗?”
他们拿到当世最热门科学家加盖公章的证明离开时,已是日上中天。
“原路返回?”斯内普问,“你要找麻瓜傲罗吗?”
盖尔摇了摇头,叹气道:“那毕竟是简妮的丈夫、她孩子的爸爸。简妮如果——她听到赫伯特·瓦尼名字的时候就根本不会和休结婚。”
“如果是我,我就说我是无心之失。休·瓦尼完全可以狡辩,他只是用美丽的石头送人,一切的一切他都不知情,他不是故意的,正如他不知道自己的亲哥哥是个杀人如麻的吸血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