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斯内普微露笑意。他摇了摇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情绪、这样的冲动,这是否意味着对过去的背叛……但,他暂时不想考虑那么多,哪怕是他,两轮人生中也该有那么一次遵从自己的心意、勇敢的冲动。
“很快,就一小会儿,我保证在丽莎挂断电话前您就可以去收拾行李。”
他将她随便拉进一间房间,关上门。怕她对密闭空间感到不安,又去到阳台上。
“我可以吻你吗?”斯内普问道。
“什、什么……为、为什么?”盖尔懵了。
“因为……”斯内普忽然有些卡壳,他十分不擅长夸赞一个人,但盖尔似乎很抗拒毫无理由的亲密接触。
“因为您光芒四射,小姐。就在您与斯文顿谈判的时候,您的面前真该摆一面镜子,让您看看……但是还好,我的眼睛拥有同样的功能。”他最终决定实话实说。
盖尔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两个小小的自己。虽然小,但是填满了他的眼睛。
一股没来由的感觉让她的心脏猛跳起来,她知道自己应该是被触动了,但她不知道为什么。
“我当您默认了?”他低下头来,先轻轻吻在额头上。在今日之前,他一直觉得这样的吻太像长辈给晚辈的,他们之间应当有着不小的年龄差距,虽然她不记得了。
“我允许。”盖尔缓缓吐出一口气,“您还得再低一点头才行。”
这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吻,甚至不含丝毫其他意味,只是单纯的嘴唇相触。她甚至觉得彼此的呼吸落在对方皮肤上的那种感觉,更加的……
就像一只毛茸茸的小手,打开了她心底里一只塞满蝴蝶的大罐子,蝴蝶“呼啦啦”地飞得满天都是,她还残留着蝴蝶们在罐子里挤挤挨挨、鳞翅与触角“簌簌”摩擦、想要出去却不停碰壁的难耐之感。
“more……”盖尔轻轻摇晃了一下,忍不住说。
她听到斯内普笑了一声,紧接着更多的轻吻落下来,在她脸上的每个角落,轻,但是郑重。
人类还是幼童的时候,就已无师自通地学会用嘴来触碰自己喜爱的东西。
这个认知让她心底里轰然一响,一些东西飞快地从脑海深处浮现,她身体的其他部位也随之产生了反应,盖尔只来得及把斯内普推开,就冲去围栏边呕吐起来。
“盖尔?!”
“对不起,我——”她下意识地说,心脏猛然一阵钻心的疼,她本想起身来着,起到一半浑身就失去了力气。
斯内普把人接住的时候,盖尔已经晕过去了。
盖尔·纳什小姐四进圣芒戈。兰斯洛特·沙菲克一边唉声叹气,一边速速召集同事来开针对性会议——纳什小姐出院后,他们几乎每个人都觉得手头的普通案例很无趣。
“她大概是想起来一些事了。”听完家属的描述,兰斯洛特果断地说,“不,我不是说您哪里做得不好,就像一个人,如果她从未吃过苹果,她每次吃都会被抢走,那么当她终于吃到嘴里时,那些过往被攻击的记忆就会浮上来。”
治疗师注视着眼前的年轻人:“不需要我直说‘吃苹果’是什么吧?”
斯内普点点头,见盖尔已经醒了,便推门走进去。盖尔大睁着眼躺在床上,一见到他就不假思索地说:“他们对我不好。”
“谁?”
“福利院的那些人。”眼泪沿着她的眼角不停地流入发丝里,“去法国的时候你不是问我,过得幸福吗?我现在要更正答案,我过得一点都不幸福,很糟糕,简直是地狱。”
“都过去了。”斯内普试图宽慰她,“你想起来了,这很好。”
“只有事故之后的那部分,只有你。”盖尔哽咽着说,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性是毫无理由的一时兴起,她受害,只因为她是个毫无反抗能力的洞;但爱不是,她被爱,她有资格被爱,因为在爱她的人眼里,她是闪闪发光的。
她不用再违背心意地、说一些恶心的话去讨好谁,试图获得更好的对待。她本身就值得被珍而重之地喜爱,她能够拥有一段健康的关系,哪怕一个平平无奇的吻,她说不想,就是不想。
“能抱抱我吗?”她恳求道。
斯内普感到一些欣慰。她开始主动寻求亲密关系,情况好转的程度超乎了他的想象,但他怀疑自己能否给得起,如果盖尔太过于缺爱的话。
如果说爱是一口源源不断的井,那么西弗勒斯·斯内普的那口井早在唯一的汲水人离世后近乎干涸,这么多年徒有其形地在那里,井壁上爬满了青苔,直到现在,有另一个人路过,她在井口张了张,从井底的小水泊里照出了自己的脸。
怀里的盖尔发出一声长长的、疲惫的叹息,她已经睡着了。
第27章 26
盖尔·纳什小姐最终还是赶上了她的新年派对。先依照惯例和年度优秀员工开了舞,又破天荒和自己的未婚夫小普林斯跳了一支,紧接着就被爱米琳·潘克赫斯特拖到了小房间。
“您将我的胃口吊起来了,然后您跑了!”爱米琳抱怨道,“您的身体怎么样?”
“倍儿棒!”盖尔拍了拍胸脯,“回去将您的事业重新开展起来吧,爱米琳,是时候了。”
“什、什么?”潘克赫斯特结结巴巴地说。
“闹,闹得越大越好,让男人们以为,如果不马上给我们一个说法,我们会造成社会的隐患。”盖尔推给她一张名片,“去伦敦,卡尔·考特尼在苏格兰场据说混得如鱼得水,该他照顾我们了。”
她转向克里斯塔贝尔:“您和女工们的关系还可以,对吧?”
“事实上,西尔维娅和她们更合得来一些。”她是年长严肃的姐姐,女工们往往有点怕她。
“没所谓。您看,爱米琳,如果这些年您和老朋友没能断了联系的话,那么这整个帝国三分之二的女性,您都有人脉,更何况这个比例并非数量上的,而是阶级上的。”盖尔笑了起来。
“出一份罢工计划书给我,让我们看看,我们有本事让日不落帝国本土多少农场瘫痪一整天。”她看向潘克赫斯特姐妹,“您知道该怎么做吧?”
“什么时候开始?”西尔维娅有些跃跃欲试。
“等伯明翰把美国要的小发动机寄走。”
新年新气象,这话一点儿不错。盖尔人在霍格沃茨,通过一封封信,欣慰地看到沃土原附近的水泥路破土动工,还特意叮嘱水泥要敷得厚一些;她还雇了两个化学家研究花楸酸,现在这玩意儿改名叫“山梨酸”了;丽莎和伊娃也已经出发前往巴黎拜访保罗·波列,资助他开一间属于自己的高定时装屋;最轰轰烈烈的还算爱米琳·潘克赫斯特的妇女运动,一言以蔽之,玩得真大。
她已经不满足于聚会、演讲与游行了,她直接开始打■抢■了,被抓后就和同仁们在监狱里绝食。
当然,有关部门宣称绝不姑息,下令给她们强灌,至于苏格兰场的警察有没有忠实地执行到,这就难说了。但反正,报纸上已经将妇女们的惨状登出去了,声称有目击者看到监狱半夜偷偷从后门运尸体,都是被强行喂食致死的女性。
舆论一点一点地被煽动起来,而拖拉机女工们为了声援入狱的同胞,开始了第一场大罢工,很快,纺织厂、食品厂、机械厂等其他工种的女工们也加入进来,一些富有的农场主的女儿甚至开着自己家的拖拉机走上街头,号称要开去伦敦,“冲破巴士底狱”。
与此同时,《泰晤士报》上的一篇文章引起了人们的注意。笔者回顾了英格兰的历代女性统治者,玛蒂尔达皇后是“贤明者”亨利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却只能让儿子继承来自表舅斯蒂芬的王位;两位玛丽女王都加冕其夫为共治国王,在联署文件时退居一射之地;伊丽莎白一世为了不给国家和自己找一位‘主人’,毅然决定终身不婚;至于那位可怜的九日女王,压根就是被膨胀的夫家人活活推上断头台的。
而我们的维多利亚女王陛下,她的丈夫自始至终却只是“王子”而已,他们因缘凑巧,是天生一对,才成就这样一段琴瑟和鸣的皇室爱情佳话。
但现实是,无数女性仍旧是其丈夫的附庸,不享有独立的人权。在女王陛下跨出了远超时代前列的一步时,她的子民却还在拖她的后腿?
现实早已证明女性的才华并不亚于男性,社会却硬是要压抑这占据人口数量一半的人群显才,真是不敢想,如果日不落帝国能解放女性的力量,会爆发出怎样的潜力?
老实说,这篇小文章的逻辑链条和史实部分都是有点问题的,但它唤起了帝国顶层那一撮女性的不忿。
打个比方,你爹留下一个头衔,一个大house,还有很多钱,无论他有几个女儿都不能继承,这个大便宜得留给一表三千里的某个男的;退一万步说,这家子所有男的都死绝了,那么女儿可以继承了吗?可以,得先找个丈夫,那么头衔、house和很多钱算你们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