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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认真的啊!”未来的大奸商盖尔·纳什理所应当地重重点头,“保密哦!”
  打发走好奇宝宝阿利安娜,盖尔吁了一口气,重新回到塔楼上自己的寝室,解除了刚刚草草布置下的隐形咒,一架歪歪扭扭的奇怪装置出现在角落里。
  许多麻瓜化学实验室要用到的东西,大小、粗细不一的试管、烧杯、锥形瓶被几套相当原始的静脉注射设备连接在一起,足有一人高,里面灌满了清水,在魔法的驱动下往来不休的上下运转,还“咕嘟”、“咕嘟”地冒着泡儿。
  盖尔动了动魔杖,藏在书桌下的胶泥、纸壳应声而出,扑上来裹住了这套奇怪的设施,让它看上去初步具备了一个粗糙的形状,最后穿戴的是一套衣服,甚至是一套完整的、厚重的冬装。
  她轻轻地吐出一口气,念出了变形术一以贯之的咒语。
  无事发生。
  盖尔一愣,她不敢贸然上前,先将那些衣服、纸壳和胶泥拆了,见最细、最末端的试管里,清水也变成了冒烟儿的焦黄色液体,不由百思不得其解。
  唉,文盲误事!她都不敢想,如果她是个理工天才——都不用念大学,高中毕业的水平就成——穿越过来岂不是大杀四方?
  盖尔将这些东西统统坚壁清野,再坐下来写信。她没有写给自家公司里的专业人士,更没有拿这种低级问题去骚扰顶级大拿,在信里她只是个心向化学的穷苦少年,无力深造,只能向学术海洋里遨游的同龄人问一些无关痛痒的小问题。
  她估了估时间,无论是猫头鹰飞去霍格莫德、由霍格莫德转寄对角巷去贴邮票,还是猫头鹰直飞对角巷去贴邮票,时间都不太赶得及。据兰斯洛特所透露的,菲尼亚斯·布莱克就快出院了。盖尔不关心邓布利多和斯内普最终对他做了什么,她只知道这个机会一旦错过,“暗夜”马戏团一定会立即离开英国,没准还会就地解散。
  机不可失,时不我待。
  那是期末考试前最后一个霍格莫德周——或许称之为“旬”比较合适。盖尔一早起来,花心思打扮了一番,让自己美得很突出,确保所有前往霍格莫德村的学生都能注意到队列里有这样一位漂亮姑娘。
  “怎么,你要去约会?”维持秩序的阿利安娜困倦地打了个哈欠,她已经到了开始对霍格莫德感到无趣的年纪,“那个斯莱特林呢?”
  “不知道!”盖尔硬邦邦地说了一句,让自己看上去似乎气得不轻。
  “吵架了?”阿利安娜八卦地凑过来。
  “没有。”盖尔心烦意乱地挥挥手,踏上了前往霍格莫德的林荫路。期间无数男学生不怕死地试图上来搭讪,都被一句“我约了人”给堵了回去,她什么都没买,直接去了“三把扫帚”,挑了靠窗视野最好的位置坐了下来。
  几乎所有的客人,包括老板和酒保,都在偷偷看她。窗外来来往往的学生也是,每个途径“三把扫帚”的人都会注意到这位美丽而孤独的少年女巫,到了后来,甚至有人特意绕路过来,看她有没有等到一直在等的人。
  差不多了,盖尔看了看表,举手示意酒保:“我想我不得不去趟厕所。”
  “我会替您看好这个位置的,小姐。”酒保体贴地说。
  盖尔点点头,起身离开扶手椅。她穿花蝴蝶般地穿过酒馆形形色色的酒客,来到酒馆后场逼仄的女盥洗室,那里面似乎有人了,但是盖尔没在意,径直拉开了门。
  另一个盖尔·纳什正朝她灿然微笑。
  完全可以乱真的冒牌货上下打量了她几眼,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袍子和配饰,她们都没说,只是擦肩而过,交换了位置。
  盖尔伸手按下马桶冲水键,在水流的轰鸣声中,她幻影移形了。
  与此同时,对角巷某巫师旅店客房,化妆台上放着一瓶温热的魔药。盖尔幻影显形还没站稳,就抄起来一口闷了,然后一边干呕着一边冲去盥洗室换衣服。
  嘶,多了个器官的感觉……略微妙。
  然后一抬头就愣住了——镜子里的人是谁?
  一个高大健壮的白人青年,一个顶她两个宽,金发碧眼高鼻梁,洋得特别标准,但盖尔不认识。
  她狐疑地整理着袍子,听见房门外传来彬彬有礼的敲门声。
  “奥托,你好了吗?我们该出发了。”
  1902年,六月,对角巷最繁华的十字路口。
  “暗夜”马戏团已经在这里孤零零地矗立了好有两个多月了,期间一次门都没有开过。它为数不多的工作人员倒还在兢兢业业地投喂动物、保持清洁,唯独老板不见踪影——据说是之前出了演出事故、被暴怒的观众家属揍进圣芒戈了。
  他似乎是在今天出院,因为“暗夜”马戏团一大早就活泛起来,忙里忙外地收拾着东西,后台牵出一辆由双匹神符马拉着的豪华马车,正敞开了门等着装箱。路过的行人无不窃窃私语,在心里揣测着这位神秘老板的身份——大概是某个大家族出来玩票的。
  马戏团虽然不是什么小本生意,但那些神奇动物,活一天就消耗一天的口粮。如果说老板不在、马戏团不开张还能赞一句“财大气粗”,那员工还有心情维持周围的整洁,四周商户居然也无人来驱赶他们——只能说明这位神秘老板是个有关系、有势力的公子哥儿。
  挺多人想看看公子哥儿究竟是何方神圣,“暗夜”马戏团终于恢复了一些刚抵达伦敦时的盛况。可惜它大概很难再回来了——公子哥儿被暴打了都不了了之,说明打人的一定手腕高超,让治疗师和傲罗都抓不住蛛丝马迹。
  骑士公共汽车一个急刹,下客口走出一位全身都包裹在长斗篷里的男巫。围观群众只能从他的身形和走路姿势判断这人很年轻,下巴抬得那样高,看来是还没吃够教训。
  一阵角度刁钻的轻风拂过。
  斗篷的兜帽被吹落了,露出了菲尼亚斯·布莱克那张惊惶的脸。住院多日,他仍没忘了打理那副美国式的髭须,角度夸张的两撇,又黑又亮地摊在脸上,像一双小翅膀,一直连到两鬓。
  “他哪里学的麻瓜风尚,真难看。”格林德沃冷笑了一声,“他家里不是不喜欢麻瓜吗?”
  他等了半天没等到回答,回头一看才发现盖尔仍在那里别别扭扭地走来走去,伸伸胳膊扭扭腰,像穿了一件不合身的衣服。
  “高个子不会迈这么小的步伐,你看上去正在跳某种蹩脚的舞步。”格林德沃皱着眉挑剔她。
  “哦,你说这怪谁呢?”盖尔白了他一眼,像个蹒跚学步的小孩,一只脚先跺出一大步,另一只脚再生硬跟上,活像套了一双过大的雨靴。
  按照他们的约定,应该是格林德沃亲自扮演盖尔·纳什,在“三把扫帚”的窗前喝上一天闷酒(无酒精版)。现在变成了这个壮汉奥托,鬼知道他够不够机灵,会不会漏馅儿。
  格林德沃挑了挑眉,道:“奥托是我的朋友,阿不思是这样以为的。但我不会对你这样说,纳什小姐,我很信任奥托,我很倚重他。”
  “你不会也想跟我做朋友吧?鉴于你主动说要帮我这次。”盖尔笨拙地来到三楼天台的护栏边,抽出自己的魔杖。
  “如果是纳什小姐的话,那就是真正的朋友了。”格林德沃瞄了她一眼,盖尔·纳什正面无表情地收起魔杖,仿佛只是将密闭酒桶里的清水变成了威士忌。
  但是,全然不是那么一回事。
  全身包裹在质地精良的斗篷里的男巫已经剧烈地抽搐了起来,他张大嘴,似乎想要吼叫,但却无法发出任何音节。他的脸一瞬间变成了难看的焦黄色,像得了黄疸,但很快,那黄脸皮就开始溃烂、冒烟,皮肉褪尽,烟雾里露出白生生的骨头。
  “哇真神奇!”格林德沃饶有兴致地观赏着,“怎么会这样?”
  “脸上的皮肉比较薄,他血涌上头——哦不对,现在不应该叫做血了。”盖尔皱着眉,对欣赏酷刑毫无兴趣,但她强迫自己看下去,“那是王水。”
  “王水?”格林德沃重复了一下,“某种新发明的魔药?”
  “你可以这么认为。”盖尔掩住口鼻,仿佛能闻到什么气味似的,“麻瓜的魔药,具体成分太长了我记不住,要不是有这个简单好记的外号,我也不会选它。”
  天地良心,要是她选了浓硫酸,方才施咒的时候大脑铁定一片空白。
  “他会死吗?”格林德沃耸了耸肩,底下人的四肢与躯干也开始出现反应了,他从未见过这种情形,骨骼和皮肉一起在焦黄烟雾里腐烂,然后化为乌有。
  “已经死了吧?”盖尔皱着眉,竭力回忆着从前的知识,“在下一次心跳泵进来的是王水之后,他的心脏应该已经不存在了。”
  “我真想下去看看。”格林德沃诚恳地说,“要不你自己回去吧,纳什小姐?你自己可以的吧?”
  盖尔也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她匆匆点了点头,跌跌撞撞地离开了天台。格林德沃俯身看了一会儿,又回顾盖尔离开的方向,脸上满是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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