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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不是!盖尔险些没控制住脸上的表情,她掩面大大地咳嗽了一声,憋得脸色通红。
  抓主要矛盾是吧?巫师和麻瓜啊!
  不加约束的暴力没意义,所以要整合起来、统一到某位领袖的手底下,对不对?
  还有没有人记得皇家邮轮“泰坦尼克”号和《国际巫师联合会保密法》啊?
  盖尔万分期望他们选定的那位意见领袖不是自己,谁爱当谁当,她看文达·罗齐尔就是一把好手!她搞技术的,不搭界的!
  “女士,或许您知道阿不思·邓布利多最近在做什么?”盖尔两手捂着脸大力揉搓,感觉自己似乎有点儿对不起斯内普:伏地魔大概率是没戏了,他■的格林德沃是不是比“以前”更强大了?
  她本以为这种惭愧会来得更晚一些,可她的那些“发明”还没来得及正式应用呢!
  “阿不思么?”女傲罗以一种谈论隔壁大侄子的语气笑了起来,“他大概已经开学了吧?”
  盖尔一个激灵!
  “霍格沃茨?总不会是阿利安娜开的那个学校吧?”
  “那也太大材小用了,当然是霍格沃茨!”女傲罗爽朗地笑了起来,“加拉提亚当了校长,阿不思接他的班,教黑魔法防御术。”
  尘封多年也没个结果的“布莱克谋杀案”随着盖尔·纳什的新闻而再度翻红,这彻底击垮了菲尼亚斯·奈杰勒斯·布莱克教授苟延残喘的意志,他主动卸任,狐假虎威多年的诺特教授随即跟着递交了辞呈。
  倒不是这一位对权力忽然没爱了,但人贵有自知之明。诺特家族比不上布莱克家族,他也比不上菲尼亚斯·奈杰勒斯,要是没有校长在上头压着,他一个教选修课又没啥人缘的副校长转正不了几天就得被掀下来。
  退休也好,现在坎坦克卢斯·诺特有大把时间研究他挚爱的巫师谱系学了,古代魔文专业正对口!哪些家族是有传承的、古老而高贵的纯血世家,哪些是沽名钓誉给自己贴金,还有哪些自甘堕落与混血和泥巴种为伍,刚好就借他的笔来辨一辨。
  “噢噢!”盖尔干笑,既记不太清“加拉提亚”是谁是男是女,也不太明白这个时候邓布利多忽然跑去教黑魔法防御术到底有什么必要。
  所谓“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春夏与秋冬”?
  “对了,有人托我给你捎个东西,我成了猫头鹰了!”女傲罗从怀表里取出一张叠好的小纸条,打趣地向她眨了眨眼,“难得有机会,怎么也不多写几句?”
  啊?盖尔满心狐疑地接了过来,在折叠的纸条背面捋了捋才敢展开。
  那不是巫师结实的厚羊皮纸,就是普通的麻瓜纸,钢笔划上去,背后留痕的。盖尔的备忘录用的就是这种,龙皮封套历久弥新,芯子每写满一本就抽出来换掉。
  刚刚她看得分明,那纸上写的是方块字。
  究竟是什么要紧话,要拜托一位比“陌生人”只强上那么一丁点儿的傲罗也要给她送进来?为什么不用英语写?反正魔咒之下,用外语撰写的密文总是不成立的。
  盖尔展开纸条——
  “公无渡河,公竟渡河!渡河而死,其奈公何?”
  盖尔:………
  女傲罗已经体贴地别过脸去,但那点来点去的脚尖仍然暴露了她的好奇。盖尔一时无语,想了想,干脆将纸条原样折好,顺着铁栅递了回去。
  “我可以给你纸笔。”女傲罗小声说道,警惕地看了看四周。
  “这就是我的答复,原样奉还一字不改。”盖尔笑道,“麻烦您了。”
  女傲罗一头雾水地走了,盖尔再也忍不住,趁着摄魂怪没来,放声大笑起来。
  让你别去,你非得去,现在(要)死了,(你说)咋办吧?
  这是她自入狱以来第一次畅快地笑出声。盖尔再没想到这就是单纯的一句抱怨,或者一句嘲讽、一个玩笑,偶然想起来,随手就写在一张纸上,转托人情也要来逗她开心。
  她更想不到……盖尔本以为斯内普当年忽然说要学中文,只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洞悉她的计划,后来火车上偶遇利芙,发现这小丫头能听懂自己的内心吐槽,盖尔也只是感慨了一会儿。她当初说要请北方人当口语老师真的只是开玩笑的,拼音在当下就是“死语言”,除了她自己,请老北京正黄旗都没用。
  没想到短短几年,都会用典了。
  她越想越乐,忍不住低下头又笑起来。直到被三四个摄魂怪一齐围观,才浑身颤抖着蜷缩进床底。
  薄薄的尘土散发着海岛独有的潮湿的霉味,盖尔揪了一撮头发,装作毛笔在地上写字。她不期然想起斯内普被自己遗忘的曾经,不知道他赴死之前,脑海里会不会有个小人拼命吆喝着“别去”?
  弥留之际,那个小人或许也在虚弱地呻吟:“完了,现在是真的要死了……”
  她确实不太记得斯内普有什么非死不可的必要,或许是更早的某件事注定了他的结局。那么在那更早的某一时刻,他在走上自己终途之路的时候,会不会也有声音在潜意识里拼命劝阻?
  别,别去!去了会死!
  但他还是踏上了那条路,一步一步地,一步也没有回头。
  公无渡河,公竟渡河。
  摄魂怪一个接一个地转身离去,盖尔吁了一口气,从床底下咕涌出来。只要她想,魔法仍旧可以将她拾掇得体体面面,但是她不想。
  摄魂怪真是可怕!明面上的寒冷、痛苦与哭泣都只是暂时的,只要心情一down掉,摄魂怪也倒胃口。可那潜移默化的威力却无处不在,她正在缓慢地失去动力与欲望,任何的动力和任何的欲望,她什么也不想做。
  刚入狱的时候她压根没想过事态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后来她想着自己当然不会就等着摄魂怪来吸,现在她只觉得遗憾,本该随着格林德沃倒台而到来的死刑提前了几十年。
  遗憾,但还是什么都不想做,甚至懒得劝自己认命。纸条带来的快乐是如此短暂,她那被摄魂怪异化的大脑更是飞快地将其导向了一个绝对再也笑不出来的场景。2
  迟早有一天,她会懒得用大脑封闭术来抵御摄魂怪的影响,但在破罐子破摔之前,破罐子还是得好好儿捧着。
  又过了一些日子,往来岛上的傲罗忽然变少了,押解犯人甚至成了打击手的工作,他们施不出守护神,只好预先将摄魂怪远远赶到岛屿的另一边。
  盖尔所在的女监一度集合了全岛的摄魂怪——毕竟女犯总比男犯要少得多——痛苦到极处,她很快发展出了新症状:用皮带扣把水管敲得“哐哐”直响,或者对着墙壁开枪,或者用尽刻薄言辞把隔壁幽幽夜泣的狱友骂得鸦雀无声。但是无所谓,阿兹卡班就是……哪怕犯人对着自己脑袋开枪,都没人管。
  轰得开脑门,轰得开牢门,也走不出这座狱岛。
  浑浑噩噩之中,盖尔并未注意到,走廊上或许在何时划过了一点银光——必然是有外人登岛,来女监转了一圈儿,摄魂怪没有嘴也没有魔杖,更不是非洲裔,无论如何不能“阿拉霍洞开”。
  它们只会在送饭来时,根据洞开的囚室门判断里面的人要越狱,然后三五成群一拥而上,格杀勿论。
  盖尔被逼到窗前时人都还是懵的,她紧紧地倚靠着铁栅,骨头被硌得生疼,甚至忘了她的案子压根儿还没有经过庭审与宣判。
  要死了吗?这就是终点了吗?
  五六个摄魂怪挤满了整间囚室,盖尔浑身颤抖,全然站立不住,只是出于本能拼命抓紧那铁栅,右手哆哆嗦嗦地想要去擦掉眼泪。
  囚室中很挤却又很空,很吵却又很静,只有她和她急促的、喘息着的哭泣声,盖尔简直停不下来,上辈子面对铺天盖地的烈火,她反而平静得多。
  一个摄魂怪“走”上前。
  求生是人类的本能,即便她在摄魂怪的影响下几乎完全丧失了这个功能。盖尔仍然在拼命向后躲,恨不得那窗口的铁栅立时变成绞肉机,把她片成人肉卷儿也要顺着间隙挤出去。
  可这栅栏真是硬啊,她加力加到小臂抽筋,愣是毫不动摇。
  摄魂怪伸出两只苍白、腐烂的手,来捧盖尔的头颅,那仿佛在海水里泡烂的破斗篷像一幅裹尸布,柔柔地向她脸上罩来。
  死神的双手冰冷极了,四月份的北大西洋海水完全无法与之相比。盖尔给它捧住脸,不由自主就仰起头来,望着那兜帽越凑越近。她拼命向后挣,可冻僵的麻木感逐渐从头脸蔓延到整个上半身,她就快要动不了了,只好被动地等待接受一个吻,以冻得青白的双唇。
  攥紧的左手掌心忽然一空。
  铁栅栏消失了,这扇通风窗上所有的,统统不见了。
  盖尔·纳什跌落下去的时候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点儿声响。
  窗外是什么?窗外是亚寒带11月份的天气,是峭壁与大海,是悬崖上并不整齐的凸出岩石,是退潮后裸露的锋利暗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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