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不知道是谁把人带过去的，光想想就让人觉得瘆得慌。”
这个消息传的很快，村里人知道大多都很高兴，就连宋婆子一边骂骂咧咧说杨奶奶这个人还挺有福气的，唇角却翘的老高。
林秋也松了一口气，她没有继续留在村长家里，出了门才拍了拍身上因为跌倒沾上的泥土，低着头一个人往回走。
杨奶奶在天黑之后就晕倒过一次，天黑意味着什么，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心里的那根弦断了之后，身体也遭受不住。
好不容易醒来，就一直默默的流泪，谁劝也不顶用。
哪怕村长带着秦韵华说的话过来都没有安慰到她，杨奶奶心里只有无限的自责，觉得都是自己的错。
小杏儿是因为她，宋白柚也是因为她，她这个老婆子已经活了那么长时间，宁愿替代她们。
老天爷就是要折磨她。
等听到宋白柚找到，人也没事的时候，杨奶奶先是涌现了一阵巨大的惊喜，接着就是怀疑真实性。
“我得回家。”她挣扎着起来，“回去等着。”
林竹渊心里只有高兴，笑容遮也遮不住，他上前扶着杨奶奶，乐呵呵的说了一遍又一遍，“奶奶，小柚子没事，哥哥姐姐也马上回来了，咱们回家等着。”
直到看到宋白柚真的被抱着回来了，杨奶奶的心才放下，眼泪却比刚才流的要更汹涌。
“没事了奶奶。”秦韵华上前抱了抱杨奶奶，“一切都过去了。”
这一晚上她们家的灯光一直亮着，林从南和林竹渊也都没有走，他们轮换着等宋白柚醒来。
杨奶奶喝了林从南熬的安神汤就睡了，但明显睡的不安稳，眉头一直紧紧的皱着，时不时就会喊出小杏儿的名字。
灯光把林从南和林竹渊两个人的身影拉的长长的，哪怕秦韵华再大条，也觉得屋子里的气压有些低。
“这么多年，奶奶一直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秦韵华给宋白柚掖了掖被子，背着身子说，“她觉得对不住你们。”
过了一会儿，林从南才开口，“都过去了，人活着就是要往前看。”
他站了起来，摸了摸宋白柚的额头，还是有些烫，但已经比之前好多了。
“估计明天早上就能醒来，你们都去睡会儿吧。”
林竹渊明明已经上下眼皮打转，硬撑着没有去睡觉，就连小紫也是，耷拉着耳朵非要等宋白柚醒过来。
林从南没有再劝他们，扭头问秦韵华熏鱼在哪里放着，“我给大家煮一碗熏鱼面。”
秦韵华随手指了厨房，林从南就自己走过去，熏鱼做好之后就都还放在厨房里保存着，实在是味道有些大，放在地下室会让味道变得更不好闻。
熏鱼是前两天刚熏好的，卖豆腐的时候一块儿带着去卖，不少人买豆腐的时候就会买上几条熏鱼，这些四眼鱼的个头不小，几条熏鱼就够他们吃上好几顿。
林从南的手艺不错，很快一碗热气腾腾的熏鱼面就端了过来，秦韵华不知道是之前跑的太累，还是其他原因，一点也没有力气起身。
她干脆也没有强撑着，等着林从南把那碗面给她端到了面前。
面条是普通的面条，上面放的熏鱼却是一大块，林从南还掐了窗台上长得小葱放进去，给这碗熏鱼面又增添了点味道和色彩。
屋子里渐渐的就有了温度，秦韵华先喝了一口汤汁，热乎乎的面汤就随着她的吞咽到了肚子里了，很快就觉得胃里传来了一阵暖意。
熏鱼吃起来带着几分甜味，细细的品尝起来，就能尝到藏在鱼肉里面的那股特有的熏制味道，里面混合着柏树和香草的烟火气，从舌尖到胃里都在抚平着他们受伤的心灵。
第48章
一碗面吃完, 几个人的精神都好了起来，秦韵华把碗筷放下之后就伸了个懒腰。
林从南直接拿着碗筷去厨房洗，秦韵华找到自己的行李箱,这行李箱一直是林竹渊在给她保管,杨奶奶那时候自己都顾不得，哪里还能顾得上管箱子。
秦韵华从里面拿出来那个柚子,剥了皮之后放在炉子旁边，用不了多久，屋子里就会充斥着这种柚子的清香。
林竹渊打了几个哈欠，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等他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就见杨奶奶已经醒了。
他脸上就咧开了笑容，赶紧跑过去去看杨奶奶。
才一晚上的时间, 杨奶奶就像是老了几岁一样，皱纹都比之前深刻了不少。
“奶奶你好些了吗？”
秦韵华和林从南不在屋子里,林竹渊能听到厨房传来的声响,猜测着他们可能在做饭。
杨奶奶点点头，压低了声音说：“好多了。”
两个人又都去去看宋白柚,她小脸有些红扑扑的,昨天在坑里躺了那么长的时间,带回来之后就一直在发烧。
“怎么还没有醒？”杨奶奶很是担心,挣扎着下床就要去看。
林竹渊来不及阻拦,只能去杨奶奶身边扶着她。
秦韵华听到动静，擦干净手进来, 先去看杨奶奶和宋白柚。
杨奶奶有些心虚的避开了她的眼睛, 昨天的事情说来说去她的错是避不开的。
“小柚子你醒了？”这时候，林竹渊惊喜的声音打破了杨奶奶和秦韵华之间僵硬的局面, 两个人都赶紧过来看。
宋白柚有些费力的睁开眼睛，眼前先是一片刺眼的白色，好像照片里曝光很大的那种颜色，她花了几秒钟的时间思考自己是谁，站在她身边的又是谁。
“奶奶，姐姐。”宋白柚的大脑慢慢清醒，叫完鼻子就开始发酸，头也开始疼起来。
秦韵华回应了一声，扭头去叫林从南，发现他人已经大步走了过来。
杨奶奶和秦韵华就赶紧让开，让林从南给宋白柚检查一下。
“还有些发烧，其他地方都不要紧，慢慢养着就行。”
杨奶奶在一旁长长的舒出来一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可把我们给吓坏了。”
林竹渊给宋白柚拿了一个靠枕，这让她靠起来能舒服一些，又问她要不要喝水，肚子饿不饿。
“喝些米粥吧。”林从南刚才和秦韵华一直在厨房忙活，两个人做的是红糖米粥和红糖烧饼。
红糖是林从南从他们家里拿过来的，秦韵华不舍得买红糖，这东西比白糖要贵上不少，一样的价格能多买好些白糖。
不管是杨奶奶还是宋白柚都受了惊吓，加上身体虚弱，喝些红糖对她们都好。
秦韵华有很多话想问宋白柚，也没有着急在这一会儿，跟着林从南去厨房把饭端了出来。
配菜就是家里腌的那些咸菜，种类也很多，有萝卜丁、萝卜缨子做的雪菜、脆脆的黄瓜、豆角，加上热气腾腾的红糖烧饼，是让人看到就觉得是家的一顿饭。
红糖烧饼吃起来软软的甜甜的，秦韵华做的不是那种烧饼里面带红糖馅儿的，而是把红糖揉到了整个面团里面，一层层的折叠起来，烤出来的时候颜色也是褐色的。
这种烧饼做出来不硬，杨奶奶也能吃，她很喜欢慢慢咀嚼红糖烧饼的感觉，再配上一碗红糖小米粥，整个人都精神起来。
吃完了，杨奶奶知道横竖躲不过去，人就重新焦虑起来，非要去洗碗。
秦韵华就看着杨奶奶在那里自己折腾，见宋白柚已经喝完了一碗米粥，就问她要不要再喝点。
热乎乎的汤喝下去，宋白柚觉得身上好了许多，汗也出了不少，也终于有了回家的实感。
她没有继续喝下去，坐在一旁想着怎么开口。
“昨天奶奶出去了。”宋白柚决定从开头讲起来，没有说杨奶奶去永乐协会。
但秦韵华早就知道杨奶奶去做什么了，见杨奶奶在门外面偷听，只扫了一个眼神过去。
杨奶奶正好看到，人更心虚了。
偏偏这时候，杨奶奶想到她去永乐协会听课得到的那筐子红薯没有拿回来。
还有钱——她都还没有数清楚到底多少钱。
杨奶奶觉得天都塌了，耷拉着脑袋进了屋子，坐在了离他们最远的凳子上。
“奶奶走了之后我就去后院和竹渊哥哥说话，我们两个还说要做个苔藓小瓶子，后来哥哥要去地里干活，我就回屋子了。”
宋白柚说到这里吞咽了一下口水，“后来我听到外面有敲门声，一开始没有理会，后来那人就开口了，说奶奶生病了。”
“是男声还是女声？”
“不知道。”宋白柚垂下头，“我觉得是女的声音，可是现在仔细想一想，又不确定了。”
秦韵华垂着眼睛消化宋白柚说的话，这个人不管是男是女，最起码知道她们家的事情，知道杨奶奶不在家里。
“后来呢？”
“我爬上天窗去看了看，是一个戴着口罩的人，怕我不相信，还拿了杨奶奶的帽子给我看。”
杨奶奶一直在旁边听着，这时候才像是突然反应过来，赶紧去找她的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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