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李龙左思右想,还是来了前堂。
  “雁雁呢?”
  本以为沈雁回回了后厨的牡丹见李龙前来寻找,登时眉头紧皱,朝着外头挤着看热闹的人群大声呼喊,“雁雁,雁雁......方才雁雁还在这里的!”
  李龙神色大变。
  “完了。”
  他挎着刀,挤开人群,回头与牡丹叮嘱,“牡丹姐,你快去通知谢大人与明成,快去找头儿!”
  说罢,他亦是进了人群不见踪迹。
  谢婴是在闹街旁的巷子里找到浑身是血的李龙的。
  他倒在地上,手中握着前两日他才送给沈雁回的金累丝蝴蝶簪子。
  “虫儿,虫!”
  牛大志将李龙从地上扶起,只是一摸手上便是艳红一片。
  “大人,他们,他们去了小苍山,沈,沈小娘子被他们带走了......”
  李龙咬着苍白的唇,举起手中的金累丝蝴蝶簪子,吃力道,“大人您快去救她。”
  血几乎浸透了他的半件衣衫。
  “虫啊,头儿带你去看大夫。”
  眼泪从牛大志的眼角滚落,他控制不住颤抖的手,“虫,你要撑住。”
  “头,你,你说,我是个好捕快吗?”
  眼瞧着李龙的面色愈发差,他忍痛呢喃,“头儿,我想,我还是想当捕快......我,我就是喜欢跟您后头。”
  “当!回头我就与你老太爷讲,当捕快,我们虫......我们李龙就是要当捕快的,我们李龙天生就是当捕快的料!”
  牛大志身泪俱下。
  他不是最怕疼的吗?他不是每次捉贼都要躲在最后的吗?
  他该有多疼......
  “带他去看大夫,多少钱都要治好。”
  谢婴拿手巾替李龙擦去了嘴角的血,“谢大人不会让你有事的,谢大人也去帮你与老太爷说。”
  染了血的金累丝发簪被紧紧地攥着。
  谢婴翻身上了马,眼内一片赤红。
  谁都不能动雁雁。
  杀了他们。
  第72章 “你帮帮我......”
  “嘶......”
  疼痛的触感攀上沈雁回的手腕, 她才从黑暗中慢慢苏醒,眼神中渐渐有了一丝清明。
  已是黄昏。
  她动了动身子,使劲地扭头一瞥, 发现双手被束缚在身后的木头上,手腕被锁链绑得磨破了皮,正往外渗着丝丝血珠。
  他爹的, 绑架!
  这是一处断垣残壁, 破烂的, 被烧得房梁倒塌的屋子,四处一片焦土, 四周环绕着成片的青葱的松柏。
  是小苍山, 小苍山上才会有这么多松柏。
  沈雁回的脑海里快速思考着这半年来的人际关系。
  若是因他进了牢狱那几个要么还关着,要么砍了头, 难道还得罪了什么人吗?
  方才一块湿哒哒的手帕捂在她的脸上,她就知晓了。奈何她使劲地憋气也抵挡不了,那块手帕实在是捂得太久, 且有两人从两侧束缚住了她,她根本挣脱不得。
  周家与孙家?
  恍惚中听见远处两人的攀谈,言语间急促又狠厉,似要将所述之人拆骨入腹。
  这个寻她仇的想法很快又散去。
  “凭什么谢婴这厮能过得这样好, 他杀了我们这么多人还妄想成亲,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 呸!”
  “二哥。他会来这儿吗?不过一个女人而已。”
  “放心,我捅那小子不算太深, 留了口气给他, 足够让他说出小苍山这个地方......呵,按照谢婴的性格, 眼瞧这这两日他对这个女人的宠爱,是上了心了,他一定会来。”
  语罢,有身影从远处缓缓走来,沈雁回立刻闭上了眼睛。
  有一只粗暴的手掌在她的脸颊处来回摩挲,又捏了一把。
  “生的这样娇艳,怪不得谢婴都不愿回汴梁去了。”
  男人报复似的揉捏着沈雁回的脸,原本白皙的面庞上印出红印,笑得浪荡,“就这样一个水灵灵的女人,就能拿捏住不可一世的谢婴,说出去能叫汴梁那帮人笑死。”
  “二哥,谢婴......他不是被贬的吗,还有他愿不愿意回去的事?倒是他这女人,确实不错。”
  “他想不想回去,不过他谢婴亲自开口一句话。”
  男人放开了沈雁回的脸,转而抚上她的脖颈,冷笑一声,“狗皇帝能舍得他这样一条好狗吗?你瞧瞧她的脖颈,细长白嫩,还带着几处红痕,原来谢婴好这口。这样的贬官,怕是贬到他心尖上去了。到底是什么滋味的女人,能将谢婴变成那副样子。”
  这两日他在那如意小馆中偷偷注意了两人许久。
  谢婴那副做派真是恶心得他想吐。
  “他在汴梁不近女色,偏偏身旁跟了个细皮白肉的侍从,还真以为他如传闻中好男风......我不会让他好过的。他的女人,我倒也要尝尝看。”
  沈雁回听出来了,这是谢婴的仇家。
  那双手不断地摩擦过她的脸颊、耳尖、脖颈......好恶心。
  她身上的汗毛竖起,好恶心,太恶心了。
  胃里涌现出一股难受之意,变态,一群变态。
  “先过来吃东西,别玩了。大哥买了些好东西,一会儿有的是玩头。”
  另一道粗犷的声音响起,那手才从她的身上拿开。
  待两人又回到远处,她才小心翼翼地睁开眼。
  即便不看那三人,沈雁回也知晓他们是谁。只能凭借声音就能清楚这三人是这两日来如意小馆用饭的行商。
  谢婴从前到底做过什么,能让他们追来青云县?还要将她绑来威胁。沈雁回暗自骂了谢婴一顿。
  谢婴他会来救她吧,沈雁回忽觉心中抽痛,他一定会来的。
  天愈发黑了,山上只有她与那处的三个男人。说不害怕是假的,但她很快就冷静下来。
  等着被救,也要先自救啊!
  想办法,一定要想办法跑。
  听方才那两人的说法,不跑就完了!
  束缚住她手腕的锁链很不一般,有些像现代的手铐两边都有手环。
  与手铐不同的是,左右有两个锁孔。
  该死!
  这是她这半年来见过第三次精巧的机关锁了。船舱上的木箱、莲清书院的书房......锁着她的不知名手铐。
  她在感叹大雍铜器机械技术的精湛同时,还要想办法如何动弹。
  她的身上有挎包,就算是出来烧筵席,她也背着的。
  包里有针。
  试试吧,她以前因为好奇,从她的刑警同事那儿学了一点儿皮毛。
  沈雁回晃了一下身子。
  叮铃当啷。
  这给她吓得一动都不敢动。
  好在夜幕慢慢降临,四周渐渐黑了,那三个男人正在激动地攀谈,面前的火堆亦是烧得劈啪作响,并未察觉到她这儿的一点铃铛的细响声。
  该死的谢婴为什么要在抽绳上装铃铛!她又在心中咒骂了许久。
  沈雁回从前有多满意那两串小铃铛,现在盯着它们便有多可恨。
  她只能一点儿一点儿地挪动身子,将背在腰前的挎包慢慢挪动到身后去,还要注意铃铛的声响。
  拿到了!
  待沈雁回从布包内抽出两根针,紧攥在手里,又将挎包一点儿一点儿给挪回去,决不能让他们察觉到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用针开锁孔并不顺利,何况沈雁回的手是被倒扣着从背后绑住的,这是一项细活。
  待那头的几个男人吃完火堆上架着的兔子,地上躺了两坛子酒,沈雁回连一只锁孔都未打开。
  夜里的小苍山寒冷似二月寒冬,但她的额上仍然布满细汗,磨破的手腕处血珠也越渗越多。
  “大哥,你给我们带了什么好东西?”
  待酒足饭饱,男人嬉笑着询问。
  “颤声娇啊。”
  男人淫/笑着从怀中掏出一个油纸包,里头有一大袋的白色粉末,“给谢婴的女人吃下去,让她伺候我们......哈哈哈,好想看看谢婴赶来时的脸色啊。”
  他愈气,他就愈爽。
  “这真的有用吗?”
  另一男人瞧了一眼那粉末,色心大起,“大哥怎么买了这么多。”
  “自然是有用的,只需一会儿就能发作。”
  男人从地上捡起一只酒碗,倒了碗酒进去,又撒了一些粉末,“其余的留着日后再受用呗,谢婴的女人,难道只玩一次不成?”
  粉末溶进酒碗中,很快便消失不见,一点儿都察觉不到下过药的痕迹。
  “大哥,咱们的剑都涂了毒药,只要谢婴敢来,就算我们打不过他,只要我们三人一起上,磨破谢婴一点皮,他便是我们的刀下亡魂!”
  “好!让谢婴亲眼看着我们玩他的女人,哈哈哈......”
  酒碗被为首的男人端到了沈雁回面前。
  “哟,沈小娘子醒了啊。”
  男人嗤笑了一声,扣住了沈雁回的下巴,“原先哥几个多谢沈小娘子的款待了,眼下正是我们回报的好时候。来,哥几个请沈小娘子吃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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