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在公主第的仆从前立了威,谢宜瑶管理起公主第顺手了许多,准备赈灾一事也未出纰漏。
……
南方的冬日,若是遇上晴天,户外常比室内还要更暖和些。
这日无事,谢宜瑶在院子里设了座,和灵鹊一起玩樗蒲。
今天灵鹊运气好得很,谢宜瑶连输了好几盘,却越挫越勇。
“再来!”
却见飞鸢两步做三步地走来,报告说:“殿下,临汝公主和萧主婿到了。”自从她被谢宜瑶提到身边后,做的事也越来越多起来,也为灵鹊分担了不少。
改嫁一事解决后,谢宜琬和萧延就时不时会主动拜访谢宜瑶,想来今日也是如此。
有客拜访,灵鹊便不好继续没大没小地玩闹了,连忙起身去准备茶点。
谢宜琬和萧延二人刚进了院,就听到谢宜琬就火急火燎地说:“阿姊,有大事!”
谢宜瑶看萧延神色无异,心中有了计较,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谢宜琬快步走近,没等坐下就急着道:“阿父今天在早朝时要立容弟为太子,就在这个月。”
“原是如此,你们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谢宜瑶还没收到消息,萧延现在仍没有正经官职,倒是知道得比她还早些。
“是萧郎中和他说的,”谢宜琬道,“我想阿姊肯定是最在乎这个的,就第一时间赶过来了。”
谢宜瑶心平气和:“你倒是心急,左右等上一等父皇就会遣人来说的。”
“阿姊,你不惊讶吗?毕竟阿父之前还回绝了有司的提议……”谢宜琬有点疑惑。
谢宜瑶早就知道谢况会在今年就立太子,当然不惊讶。禅让个皇位都要三辞三让呢,谢况遇上封贵嫔、立太子这种大事,向来都是要和百官演上一演的。
但谢宜瑶并没有解释其中关窍,只是随便胡诌了个理由:“阿父之前跟我透过口风。”
谢宜琬听了,只觉得阿父待长姊是有些不一样,也就没把这事放心上。但还是有些幽怨地说道:“阿父应该早点告诉我们的。”
谢宜瑶倒没什么感觉。她上一世曾为此事感到十分失落,册立太子这样关乎社稷的大事,她却无法参与其中,甚至连早些之情的权力都没有。
现在,没有期望自然也没有失望。
谢宜瑶只是感叹道:“此事一出,不知道又要有多少风云变幻。”
谢宜瑶最近都在忙赈灾的事,无心顾及册立太子,毕竟这件
事终究要发生,她没有必要费心思在这上面。不过这确实又一次提醒了谢宜瑶,她的时间并不多,趁着谢容还未长大,她该早些开始谋划了。
萧延道:“朝中当时就有反对的声音,都说是皇长子刚刚满岁,现在立太子还太早了些,不过陛下态度很是坚决,也有不少大臣支持,因此没受影响。”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谢况有多宠爱谢容这个儿子,立太子不过时间问题罢了。
换句话说,那些不同意谢况立太子的朝臣们,就是堂而皇之的和皇帝对着干了,当真胆大。
谢宜瑶向萧延打听了到底有谁反对立谢容为太子,没想到,有个熟悉名字。
“江夏王也不同意?”
萧延点了点头:“不过只是一开始劝了劝,后来很快又倒戈了。”
谢宜瑶沉默了,谢冲当真如此蠢笨么?
三人一时无话,各有心思。
半晌,谢宜琬道:“我听说宫中有位嫔妃马上也要生产了,不知会是皇子还是皇女……若是皇子,恐怕要分走父皇的宠爱。”
“恐怕未必。”谢宜瑶不以为然。
“第一个”的意义对谢况来说十分重要,哪怕后来谢况有了一个又一个儿子,也没人能胜过谢容。
她继续道:“不过容弟年龄虽小,等做了太子,东宫的属官也该安排上了,朝中局势会更为明显。”
萧延心领神会,又说:“说起来我还听闻萧公要出山了,陛下似乎打算让他任中书令。”
谢宜瑶心中一凛,上一世萧凯出山要晚上好几年,那个时候尚书令一职空缺,故而他出任了尚书令。然而现在尚书令仍由柳涛担任,中书令却是因为先前萧凯一直推辞而虚位以待。
在谢宜瑶的影响下,事情已经开始渐渐偏离了前世的轨道。
难道谢况之前想让谢宜琬和萧延离婚,是打算逼得萧公出马,借此让他同意担任南楚的官职吗?
事情的发展好像怎么样都逃不出谢况的手掌心……
前世,萧柳两家从此开始日益针锋相对,之后萧氏日渐衰败,柳氏一家独大,却也树大招风。
今生,萧氏有东山再起之势,在朝中亦可压制柳氏,日后两家相争,谢况便可渔翁得利。
这两种情形谢况都想到了吗?他更倾向于哪一种?
谢宜瑶正在苦恼什么,谢宜琬并不知道,她以为谢宜瑶和她一样还在为立太子的事担忧:“阿姊,母凭子贵,你说阿父会不会立司贵嫔为皇后?”
有萧延在场,谢宜瑶不愿说太多,只道:“贵嫔本来就仅位次皇后,若是短期内有立后的想法,父皇只管先封贵人,之后直接立后便是。更何况,阿父和你我发过誓的,此生都不会再立皇后。”
谢宜琬听了,将信将疑。
谢宜瑶前世这个时候也确实是这么想的。十九岁的她玩不过谢况这个老狐狸,他的承诺,她信了九分。
然而司贵嫔本来就住在皇后住的显阳殿了,等谢容被立为太子之后权势日渐强盛,只不过差个名号而已。
是不是皇后又有什么区别呢?
这话若是告诉了谢宜琬,估计又要惹她忧心,谢宜瑶这样想着,把话咽回了肚子里。
……
江夏王府内,二公子谢义远也正在和仆从玩樗蒲,然而他没玩多久就失了兴致,准备找别的乐子去了。
好巧不巧,谢冲此时从宫中回来,给儿子谢义远带来了谢容将被册为太子的消息。
并且,谢况在下朝后将谢冲单独留下,告诉他谢义远将会封侯,食邑五百户。
王子封侯理所应当,但谢义远单独提前了不说,还给了额外的赏赐,自然是独一份的恩典。
谢义远的这些待遇,是直接越过了父亲谢冲的,也不像他的长兄谢义道那样,需要等到谢冲去世才能承袭父亲的爵位。
这都是谢况念在谢义远曾经当过他的嗣子的份上,做出的补偿。
“伯父到底是怜惜你的,给你封了侯,你以后的子孙亦可承袭。”谢冲安慰道,他知道谢容被立为太子,谢义远肯定会心有不甘。
谢义远抱怨道:“阿父,你真甘心让那个小屁孩将来继承大统么?他才几岁,能不能安安全全长大都是未知数呢!”
他从不遮掩对皇位的野心和谢容的厌恶,在他眼里,谢容是偷走了他身份的人。
“谢义远!”谢冲怒色道,“别乱说话!”
“府里都是自己人,被听去又怎么了嘛,”谢义远被突然发怒的父亲吓得摔掉了手中的棋子,却继续火上浇油,“说到底,这楚国也有一半是阿父打下来的……”
这话夸张了,谢冲虽然有从龙之功,但每到这等底部,谢况的大业并非无他就不能成了。
谢冲心底却有所动摇,只是神色依旧严肃:“以后不要说这些话了。我去看看你长兄,他过几天又要离京了。”
“嘁。”
看着父亲谢冲走远的身影,谢义远很是不屑,觉得自己的阿父真是个没有野心、胸无大志的。
谢义远确实是谢冲的儿子中最像父亲的一个,他认为太子之位应该是自己的,而谢冲何尝没有因为谢容年幼,觉得自己也有被立为皇太弟的可能?
刚满一岁不久的太子谢容,可能还理解不聊“太子”的身份代表着什么,就这样被推上了权力舞台的正中央,被许多人虎视眈眈地盯着,伺机而动。
第9章 济寒赈贫(三) 谢宜瑶却不介意“吃力……
立太子一事定下之后,谢况本来以为谢宜瑶一定会来自己跟前闹一闹,却没成想谢宜瑶就乖乖呆在公主第里,没惹出任何事来。
谢宜瑶这几日一直在和账本作伴,她也是刚被封为公主,就算能变卖部分赏赐,也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为此,她平日虽然说不上节衣缩食,但也没有大肆挥霍。
灵鹊曾担心地问过:“殿下,咱们准备了这么多,万一到时候没有大雪也没有荒灾,可该怎么办?”
谢宜瑶闻言叹了口气。
“以南楚现在的国情,就算不是荒年,也会有挨饿的人,就算没有大雪,也会有受冻的人。他们都需要这些东西。”
累年战乱下,百姓民不聊生,即使没有“灾”的出现,这片大地上也时时刻刻有人在遭受苦难。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现在的南国和理想中的海清河晏还有很大的差距。
近来谢宜瑶每日都在苦心为雪灾的到来做准备,人、物她都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也有余钱以备不急之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