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缠住蝙蝠侠右手的那根触手继续向前引导，他就继续往下走。
另外四个触手在他脚下轮班，接引他，将他领至地面。
地面上，昏暗的路灯勉强在迷雾中点亮一片区域。
蝙蝠侠看到了斯兰德。
2米左右的身高，体型还是瘦长的离谱，特别是四肢额外修长，又因为身高的受限，于是就给出了一种死亡般枯败的感觉。
总是打扮的一丝不苟西装笔挺的鬼影今天看起来不太一样。
红色的领带不见了。
他的衣领是开的。
让蝙蝠侠十分意外的是，斯兰德居然有锁骨等人类的身体结构，唯一不同的是，鬼影的身体看上去更加瘦骨嶙峋，光是看着就能感受到其中传递的某种痛觉。
而且他的颜色也不再是石膏的质感，而是多了一点灰黑的阴霾。
蝙蝠侠：“你看上去不太好。”
斯兰德抬起手，看了看自己泛着不祥色彩的手指，然后又放下了。
“实际上，我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被人类挑衅对于城市来说大概是破天荒头一遭，
斯兰德居然表现出了一种突然面对未解事物的迷茫。
出乎蝙蝠侠意料的是，斯兰德并未表现出愤怒等等情绪，鬼影只是打量人类，审视这些挑战了他的生命体。
现在仔细想想，除了他离开哥谭不回，差点违背了他们之间的约定以外，斯兰德几乎是完全没有因为其他事情而产生情绪。
蝙蝠侠：“……”
那么一瞬间蝙蝠侠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
他感觉自己有点渣。
为了摆脱这种突如其来的怪异感觉，蝙蝠侠迅速切入话题。
“告诉我，现在你的感觉。”
斯兰德抬了一下脑袋。
蝙蝠侠感觉到了对方的视线移到了自己的身上。
斯兰德摊开双手，对蝙蝠侠说：“我感觉到，你试图掌控一切，成为拥有主导权的那一个存在，”鬼影像是在对不懂事的幼崽絮叨那样说着，“你可以，而你将付出代价。”
第八十七章
斯兰德的话从人类的角度来说， 充满了攻击性，蝙蝠侠差点因此做出过激反应，但他克制住了， 并且很快意识到， 斯兰德只是在陈述某种事情。
鬼影只是很平淡的在说一个蝙蝠侠尚未了解到的事实，而不是在进行威胁。
代价？
什么样的代价？
蝙蝠侠怀有疑问， 他看着斯兰德， 没有问出口。
至少以目前的情况来说，从某些角度来看， 蝙蝠侠的计划确实成功了。
斯兰德打量着自己的身体。
这并不是平常他用自己的能量为自己随心凝聚的躯壳，而是含有其他人设定的东西， 也许是蝙蝠侠， 又或者那个人类法师？
“什么感觉？”蝙蝠侠问。
斯兰德看着人类。
蝙蝠侠让问题具体化：“当你发现自己被限制在这具躯壳中， 你的感觉是什么？”
“……”斯兰德花了好几分钟组织语言。
“人类世界中存在一种柔软的被称作为模具的东西。”
斯兰德十分艰难的思考着，然后找到了一个他认为合适的喻体。
“每次我凝聚躯壳， 就是将能量灌入准备好的‘模具’中， 出来的形象自然就是我认为我该有的模样， 而那名人类法师的力量， 相当于在模具外面施加了其他力量， 这让我的凝聚出现了某种障碍，进而改变了我的躯壳情况。”
“也就是说只要你散掉能量再进行重聚， 你就能恢复？”
“可以这么说。”
“那你为什么不这么做？”
“……他加了一些‘硬化剂’， 我需要时间。”
这个“硬化剂”还是上次斯兰德在精神世界里和蝙蝠侠打闹的时候才学会的词呢。
蝙蝠侠看着斯兰德。
鬼影环着胸， 肩膀靠在路灯的灯柱上， 散发出接近人类的散漫。
“再加上丢了一些东西……”斯兰德自言自语似的说。
蝙蝠侠提了一下手腕向斯兰德展示那些跟着一起昂起脑袋的触手， 问：“就在这里，你感觉不到？”
斯兰德似乎这时候才注意到了那些触手。
鬼影摇头。
“没有任何感应， 他们现在应该是只有本能反应。”
“那为什么会跟着我？”
“我不是一直都在跟着你么？”
哪怕是跟斯兰德分开了，触手也还是属于斯兰德的能量，是鬼影的一部分，所有的行动自然也是按照鬼影的模式进行，只不过少了点智慧，仅能提供条件反射而已。
斯兰德的注意力都在蝙蝠侠身上，他的触手自然也会盯着蝙蝠侠。
斯兰德：“你认为它们还能跟着谁？”
对鬼影来说很自然的提问。
鬼影是很认真的在问蝙蝠侠是怎么想的？但这话落在蝙蝠侠的耳中，就很不对味。
面对斯兰德的反问，蝙蝠侠沉默了。
不知为何，那种“我好渣”的感觉突然更加的强烈。
明明是鬼影喊打喊杀，他只是迫不得已才动用了法师的手段进行正当防卫而已，怎么现在总结起来，就仿佛谜之有哪里不太对劲？
“别装可怜。”蝙蝠侠发出警告。
斯兰德看着人类，并不理解。
鬼影抬手，在蝙蝠侠戒备的注视下，他在原本扎着领带的位置虚拢，拇指和食指靠近，看起来像是捏起个什么东西正在展示给蝙蝠侠看。
而蝙蝠侠也很快就看到了那东西。
一枚椭圆形的金属片。
材料不明，黑底，暗纹是一只大大的黑蝙蝠，正是他的标记。
从这块狗牌似的金属延伸出项圈禁锢在斯兰德的脖子上，另有一根锁链延伸出来，连接着蝙蝠侠的手腕。
和那些触手一样，现在的斯兰德也被蝙蝠侠提在了手中。
“……”
蝙蝠侠想说这不是自己的趣味。但他没说出口。
康斯坦丁早就跟他说过魔法只是能量的运用，很多时候魔法体现出来的东西都是凭心而定的，在施法的一瞬间所念所想至关重要。
那么，“斯兰德为什么戴着蝙蝠侠的标志”？
这件事情就十分明了了。
拒不承认错误的蝙蝠侠选择将话题往下跳，他提到了之前的矛盾点。
“是不是很在意我总是出远门并且长期不归这件事情？”人类问。
斯兰德点头。
“这样你就可以跟着我离开哥谭了，从人类的维度，相当于你的大部分思维凝聚在我的精神世界，可以接纳我的召唤。”
蝙蝠侠将当时康斯坦丁提供的翻译告诉了斯兰德。
“前提是你也认同这种束缚，否则……你也注意到了，挣脱它对你来说不算什么。”
康斯坦丁提供的方法并不是那么的完美。
当时考虑到事后蝙蝠侠和哥谭都需要存活下来的必要条件，他们在数种选择中找到一种较为看起来温和，而且给了双方留下充足余地的对抗方式，这件事情成了之后对鬼影来说也不是全然不利的。
坏处是斯兰德成了蝙蝠侠的召唤兽。
好处是斯兰德可以随时监控蝙蝠侠的动向，并在需要的时候将对方强制拉回哥谭的领地范围。
斯兰德：“对我来说不算坏处。”
“……你确定？”
“我确实需要你活的更长久一些。”
“但你之前还要活埋我。”
“如果你的心不在哥谭身上，那么对我来说你的生命也没有太大意义。”至于为什么要杀死？斯兰德也不太确定自己对此是什么想法，只能模糊的说：“你是韦恩。”
“韦恩也不是你的所有物，斯兰德。”蝙蝠侠试着纠正鬼影的想法。
但这注定是没有效果的。
对此并无指望的蝙蝠侠继续说道：“我放了光标自由，他要继续帮我看着阿卡姆。”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知道你是哥谭的时候，光标的能力跟你其实很像，很好猜，只不过是性格差异实在是太大，所以之前我都没有往这个方面思考过。”
“……性格？”
“光标比你可爱多了。”
斯兰德：“……”
“你跟达米安很像，”鬼影这么评价道：“不过你们的观点相反。”
这次轮到蝙蝠侠沉默了。
片刻后人类慎重的说：“我想，达米安喜欢你是因为其他原因，和你的‘可爱’之间肯定没有关系。”
人和鬼影之间的气氛终于开始缓和。
反正蝙蝠侠是这么认为的。
而斯兰德从不理解人类口中的“气氛”是何物。
所以当蝙蝠侠认为实际恰当的时候，他让问题回到了最初。
“不如我们来说说‘代价’吧。”
斯兰德的思维还没跳回去，他似乎有些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