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快,赶紧的,将大少爷、三少身上的湿衣服都给换下来……”
  谢朝晞一只手用力地攥住冯管事的胳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后者,“冯叔,你告诉我,父亲今日来我院中,究竟所谓何事?”
  冯管事眼底满是惋惜,他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自家主子,“我听二少的意思是,老爷让他来接您今日一起去公司。我,我喊了您好几声,您都没醒。便是老爷来了,也没能将您同三少给唤醒。老爷这才发了怒,叫人泼水。“
  这,这么说……
  今日,父亲原是要回复他总经理一职的了?
  他到底错过了什么?
  他方才为什么不能服个软,向父亲道歉?!
  丫鬟取来两套干净的衣裳。
  冯管事劝道:“来,大少爷,先将这身湿衣服给换下来吧。”
  又对三少道:“来,三少,您先穿大少的……”
  冯管事将为三少备的衣服给递过去,被谢朝晞给用力地打翻在了地上,他朝着谢朝晖大吼,“你给我滚!从今往后,不准踏进我的院子!”
  谢朝晖错愕地看着朝自己发火的大哥,一脸的不可置信,“大哥,你……”
  谢朝晞一把拎住谢朝晖的衣领,眼底满是血丝,“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你是不是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外头欠了一大笔赌债,想要灌醉我,好哄我借你钱?”
  谢朝晞拍着谢朝晖的左边脸颊,“我告诉你,谢朝晖,不要把自己想得太聪明,也不要把人当傻子!”
  …
  谢载功对于他离开之后,两个儿子所发生的冲突一无所知。
  他坐在二儿子车子的后座车,“南倾,我替你大哥替你陪个不是。”
  谢放佯装错愕,“父亲,您这是何苦,我们本就都是一家人。”
  谢载功听后,心底多少宽慰了一些,“你大哥是被我同你母亲惯坏了,希望你莫要放在心上。”
  母亲?
  他的生母早年便已辞世,父亲娶的妻妾,同他有何想干?
  谢放勾起唇,浅浅笑了笑。
  这笑容里有着无限嘲弄。
  谢载功却只当谢放当真将他的话给听了进去,拍了拍谢放放在膝上的手。
  …
  晚上,谢放回到府中,听说了大哥同三弟两人闹掰,三弟被大哥赶出了院中一事。
  又听说大哥谢朝晞主动去祖宗画像前跪了半天。
  这半天都滴水未进,加之早上被泼了一身的水,发起了烧,在祖宗画像前晕了过去,吓坏了众人,被下人抬了回去。
  谢放听后,缓缓轻啜了一口茶,“大哥这一次的苦肉计,怕是是白使了。”
  陶管事不解,“为何?”
  三位少爷当中,老爷可是最偏爱大少爷了。
  大少爷此番因为跪祖宗画像昏了过去,还发起了烧,这般“虔诚”,老爷不可能无动于衷吧?
  谢放放下手中的茶杯,“您忘了,父亲最痛恨什么?”
  陶管事忽地福临心至,“兄弟阋墙?”
  谢放弯起唇。
  先是同东洋人暗中往来,再是买通走狗为难阿笙,以妄图陷害于他,再是日日买醉,今日又再次惹得父亲不快,还同三弟闹翻。
  桩桩件件,父亲便是对大哥又再多的“偏爱”,此时只怕都唯有满腔怒火同失望。
  走到“自伤”这一步,大哥分明已是黔驴技穷。
  第238章 痴心妄想
  “大少这会儿是醒的,在喝药呢。”
  “您有心了……”
  谢朝晞倚在床上,喝着丫鬟喂他的汤药,眉眼尽是不耐。
  这什么汤药?这般苦?!
  早知道,他就不该当真将自己弄病,装一装便好!
  隐约听见冯管事同什么人的谈话声,他忙抬了抬手,示意丫鬟将药给放到床边的矮凳上。
  大少爷这阵子的脾气很是喜怒无常,丫鬟不敢相劝,闻言,只好将剩下半碗的药给放到一旁,垂首恭敬地站着。
  谢朝晞靠着软枕,余光扫向门口,眼底露着得意。
  他就知道,父亲得知他染上风寒,不可能无动于衷。
  谢朝晞沙哑地笑出声。
  “咳,咳咳咳咳——”太过忘形,喉咙一阵痛痒,咳嗽得愈发剧烈。
  一道修长的身影转过房门,长腿迈进屋子。
  谢朝晞瞧见衣服锦缎上的素色图纹,便觉察出不对——
  父亲向来喜欢穿深色长衫,颜色不会这般浅。
  谢朝晞的视线往上,在看清楚来人的一瞬间,眼底的神色瞬间被厌恶所取代,他冷冷地睨着朝他走近的谢放。
  佯装冰冷注意到大哥眼底的冷漠同嫌恶,谢放神色如常地走到床边,“关切”地问道:“听闻大哥染上了风寒,今日可好了一些?”
  谢朝晞可不认为,他这个二弟当真是来“关心”他的。
  谢朝晞冷脸相对,“倘若你是来看我笑话的,你现在便可以走了。”
  谢放好脾气地笑着道:“二哥误会了。我来,是因父亲关心你,可他又拉不下面子,只好我来这一趟了。眼下大哥的精气神瞧着不错,想来父亲应当是能够稍加宽心。”
  竟是父亲让二弟来的?
  好!
  好啊!
  看来,父亲当真是要放弃他,转而培养老二了!
  对于父亲来说,是不是他们三个兄弟,都只是他手中的棋子,喜欢的时候就摆弄几步,不喜欢的时候就弃之如撇?
  谢朝晞自是不知道,事实上,是谢放主动向父亲谢载功提起,替父亲来探望大哥的事。
  他知晓父亲关心大哥,偏偏抹不开面子。他这一主动提议,自然是正中父亲的下怀。
  谢朝晞被愤怒冲昏的头脑,他体内的气息翻涌着,他随手抄过边上的汤药,朝谢放掷了过去,低吼着:“滚!!”
  “大少——”
  冯管事没料到大少爷会发这么大的火,他赶忙让丫鬟给他帕子,递给二少,着急地问道:“二少,您没事吧?”
  大少才同三少闹翻,若是连二少都一并得罪,传入老爷的耳里,老爷子指不定会怎么想。
  谢放不动声色地及时往后退了几步,手背这才没有被溅起的碎陶瓷给划伤。即便如此,手背却是不可避免地被药汁给溅到。
  婉拒了冯管事递来的帕子,谢放对大哥谢朝晞道:“大哥你好好休息,我改日再前来探望。”
  谢朝晞望向谢放的眼神,简直恨不能将他给瞪出一个窟窿。
  谢放转身走出房间,神色一片平静。
  …
  从谢朝晞的院子出来,谢放便去了趟主院,给老爷子回话。
  言语间,对被泼了汤药的事情只字未提,只说兄长的精神好了许多。
  闻言,谢载功多少稍稍放心下来。
  自从数月前感染了风寒,谢载功身体大不如前,可眼睛还是很尖,注意到老二的左手总是捂着右手手背。
  老二从他这儿走出去时,还没这毛病。
  谢载功敏锐地出声问道:“你右手怎么了?”
  谢放淡声道:“没什么,就是被开水给烫了一下。”
  谢载功直觉不对劲,他眉头皱起,对二儿子道:“把你的手拿开,我瞧瞧。”
  谢放“只好”将捂着右手手背的左手给拿开。
  他这一拿开,谢载功便瞧见了谢放手背上的红痕,以及沾在手背上的药渣。
  谢载功第一时间拿起谢放的手,放在鼻尖嗅了嗅。
  他前阵子也才感染了风寒,哪能闻不出药味来?
  谢载功倏地沉了脸色:“你大哥拿药汁泼你了?”
  谢放抽回手,不以为意地道:“大哥在病重,难免苦闷郁结。”
  “这个老大,脾气当真是渐长了!你好心去探望他,他还将你给赶出来!不识好歹!”
  谢载功命人去将烫伤药取来,心里头对大儿子是愈发地失望。
  …
  谢朝晞这一场风寒拖了半个月之久都未能好全,无论是大夫人来说情,还是几位姨太太来劝说,老爷子再未过问过。
  这一回,似是当真铁了心,对这个他自小用心抚养的大儿子,全然不管不问
  大少爷谢朝晞久不在公司露面,与此相反,二少爷谢放却因为一连替公司拿下了东郊铁矿的开采权,以及私底下低调捐款给各大高校,无私帮助一众师生南迁计划一事被各大报社报道,在公司以及北城的声望愈发如日中天。
  这一下,不仅是外界,便是谢家的股东们都不免猜测——这谢家下一任家主,是否当真要换人。
  谢放是否会取代兄长谢朝晞,成为下一任谢家家主一事,被一众报社所关注,甚至有好事的小报报社,将其作为博人眼球的八卦消息给刊登了出来,报道得有鼻子有眼的。
  按说,这种事关谢家声誉,尤其是关系到谢家下一任家主这般干系重大的事情,谢家应当会向外界澄清。
  奇怪就奇怪在,谢家竟然毫无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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