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陆珩顿时感觉伤口不疼了,头也不晕了,催着那两人滚蛋之后坐在病床上笑得像个傻子。
不是完全没机会……
上一世他跟池砚之离婚不久,陆今也的这个节目预约好的一对嘉宾无法参与录制但节目已经发出预告,于是她找上自己刚离婚的堂弟,想让陆珩跟池砚之帮忙凑个人数。
当时陆珩没同意,陆今也一通死缠烂打都没能让他松口。后来只听说陆今也联系了池砚之,池砚之答应了。
陆今也就让池砚之跟一个alpha作为离婚搭子上了节目。
那节目好像被骂得很惨,但陆珩没有关注过。
现在想来……他似乎不是不感兴趣,而是不想看见池砚之跟别的alpha站在一起。
这一世他一定要主动把握住这个机会!
陆珩马上给陆今也打了电话。
陆今也听了他的来意之后,沉默了几秒,发出尖叫鸡的声音:“我没接到通知啊,怎么会突然不来了呢?啊啊啊啊啊陆珩你小子不要咒我!”
“不是咒你,”陆珩认真道,“如果那对嘉宾真的无法到场,你一定要优先考虑我。”
尖叫鸡陷入了沉默。
陆珩以为她觉得自己不靠谱,忙为自己争取道:“如果真的出现这情况,我和阿砚应该是你能最快找到的符合要求的人了。”
如果他没记错,那对无法参与录制的嘉宾在节目里的状态标签是“准备离婚”。
另外两组分别是“离婚两年”和“刚刚离婚。”还有一组同行嘉宾,不是夫夫,用来做对照组的。
“准备离婚”的那组是双精英,alpha是某大型企业职业经理人,omega是中学老师。
陆珩觉得自己和池砚之完全贴合这些人设。节目组在很早之前就发过一条节目预告。没有点名道姓,也没有图片视频,只大概介绍过嘉宾设置。
陆今也也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但她并没有收到那对嘉宾退出录制的消息。
“如果真的发生你说的那种情况,我会第一时间联系你们,”陆今也再度变成尖叫鸡,“但是他们已经录完先导片的采访了啊啊啊啊啊啊啊打工人的命也是命,不要搞我啊!”
陆珩随便安抚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他按着突突胀痛的太阳穴,眼前浮现出池砚之清冷的模样。
在节目里朝夕相处那么久……他得好好表现,哪怕不能留住池砚之,也至少要让池砚之感受到他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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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砚之再醒来时已经过了两天,他仍然狼狈地躺在地板上,先前后脑勺重重砸在地上带来的眩晕没有散去。
他茫然地睁着涣散的双眼,好半天眼前的黑雾才勉强散去。
身体早已没有了发情期的躁热感,大热天的让池砚之冷到发颤。
药物滥用对腺体的伤害不小,昏迷时又流了不少血,氤氲在他脑后,已经干了。
想来他昏迷的时候大概也在挣扎,血迹沾得哪哪都是,活脱脱一个凶杀现场。
池砚之失望地看着天花板。
怎么醒过来了……
两天没有吃饭喝水,他的嗓子干得要命,强撑着站起来拿了瓶酒店的矿泉水灌了两口。
身体恢复了一些力气,池砚之把早已没电关机的手机充上电,只是弯腰再抬头的一个动作就让他险些摔回地上。
太冷了。
房间里明明并没有开冷气。
池砚之翻身上床,把自己卷在被子里,凉意还是一阵一阵从骨缝中渗出来。
他摸过床头的空调遥控器,调了制暖模式,蜷成一团,然后闭上眼睛。
第20章
外面下着淅淅沥沥的雨,不吵但也不十分安静。池砚之很喜欢这种氛围,他裹着被子强迫自己睡觉。
可陆珩和池韶安待在一起的画面反复出现在他的脑海。
不多时,蜷缩一团的被子里传出低低的啜泣声。
又开始痛,所有的地方都痛,老天会惩罚每一个药物滥用的胆小鬼。
但是这里没别的人,池砚之边流泪边想,可以哭的。
这么痛……哭一哭怎么了。他又不会太大声地吵到别的房客。
没出息。
胃里翻江倒海,池砚之好不容易才暖过来一点,不想离开被窝,只能咬牙忍着。
疼痛越来越剧烈,池砚之死死捂着上腹,靠拼命吞咽口水来抑制想吐的冲动,短短几分钟,冷汗浸透了他的衣服。
最终还是忍不下去,趴在床边,一张嘴吐出一滩苦水。
眼前忽明忽暗,他僵硬地保持着伏在床边的姿势,一股从未有过的窒闷感扼住他的咽喉。
他无力挣扎,只能任由自己被夺走呼吸。
心跳剧烈,又似乎被他趴着的姿势制约着,又憋又闷,每一次跳动都伴随着剧烈的绞痛。
意识开始模糊,池砚之感觉自己和身边的一切都在飞速旋转,越来越快,越来越晕……
不行……不能再睡过去……
池砚之的手臂又僵又麻,吃力地伸手去够床头柜的玻璃杯。
“啪”一声脆响,玻璃杯摔在地上,碎片四处迸溅。
池砚之捡了离自己最近的一块,重重在左手手腕划了一道。
血液伴随着尖锐的疼痛涌出,脑中的混沌清醒了些许。池砚之艰难下床,跪在地上,用自己换下来的染血的衣服和纸巾把地面的狼藉清理干净。
他已经是个很多余的人了。
不能再给别人添麻烦了。
做完这些池砚之又开始痛得不太清醒。
他是真能作死啊,原本只是偶尔疼,被他自己折腾成持续疼了。光是站着他都觉得累,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在流逝。
快睡过去之前,手机响了,池砚之看了备注,接起来:“您好?”
电话那头的医生听着他有气无力的声音:“昨天是你约好做检查的日子,我联系不上你。”
“喔,”池砚之歪栽在床上,“我睡着了,手机没电关机了。”
电话里沉默了几秒:“睡着还是昏迷?”
池砚之摇摇头,又想起对方看不到:“不知道。”
“今天有时间来检查吗?”
池砚之想了想自己的余额,摇头:“没时间。”
“……好吧,”医生没有强求,“你的止痛药还有多少?”
“啊……”池砚之才想起来自己痛的时候可以吃止痛药。他起来翻药瓶药盒,然后坐在床沿愣了好半天才说,“好像吃完了。”
可能是他意识不清醒的时候吃的。
现在可好,抑制剂乱用,止痛药也乱用。
“你把止痛药当饭还是糖豆啊?”医生的嗓门猛地拔高几度,又忽然察觉到什么似的,“抑制剂呢?”
池砚之没吭声。
“你赶紧、立刻、马上,”医生的声音更加严肃,“到医院里来。”
人既然活着,就不能让自己太痛,池砚之想,买个止痛药的钱他还是有的。
但也仅此而已了。
“我动不了……”池砚之无奈,“我把地址发您,您帮我叫个救护车行吗?”
顶不住了。
池砚之很清楚自己那天发疯注射的抑制剂剂量会造成什么样的严重后果。
现在不上头了,他又清醒过来。
不能死,要死也得死在外面,他要真死这小宾馆里,人家老板的生意就没法做了……还有陆珩,就算要死也得先把婚离了,他要保住自己的最后一丝体面。
更何况他还有一堆没处理的事情。
工作也不能一声不吭就扔了,melody-c是他的心血,他不能就这么丢掉……如果他是一个人就算了,方珏他们跟着他工作了那么久,他不可能把烂摊子丢给他们。
等待救护车到来的时间,池砚之面色惨白地规划自己的未来,可规划来规划去,他只有死路一条。
melody-c之后几个月的新品设计初稿已经画完了,他进度得快一点,然后把之后的盈利当做遣散员工的奖金和补偿……
做完这些事情,他才能放心地去死。
什么时候又昏过去的池砚之完全没印象,迷迷糊糊之间他听见有人拍房间门,他却提不起一丝力气去理会。
后来好像是老板给他们开了门,池砚之半梦半醒之间庆幸,还好他把地上的狼藉给收拾了。
再醒来时他躺在病房的床上,身侧的呼吸机正发出有规律的嗡鸣声。
窗外的天已经黑透了。
身上不太痛,似乎上了止痛泵。左手在输液,冰凉的药水顺着软管流进身体里。
池砚之恍惚觉得自己只是生了个小病,可身上各种导联线连接着不同的机器又让他的期许破灭。
他闭上眼睛,右手摸索着按铃。
一群医护鱼贯而入,池砚之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耳膜内是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十几分钟后,他终于听见医生说:“病人情绪不稳定,打一针镇定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