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为什么他们能看,我不能看啊?”陆珩跟弹幕吃醋。
池砚之轻抿唇角,没有说话。
见老婆有生气的趋势,陆珩老老实实滚了。
门都没出池砚之就听见他点进了自己的直播。
池砚之:……
他开直播就是混时长,不怎么互动。陆珩回自己房间盯着手机屏幕欣赏自家老婆的盛世美颜。
总直播间的镜头在李端那一组。
两个人分坐沙发的两头,一个在看剧本,一个在处理文件,气氛静谧祥和,当初热烈相爱的人不会想到这样普通的相处画面在几年后都会变得难得。
「这俩工作狂。」
「谢老板!现在是工作的时候吗?!你醒醒啊!」
「以端哥老粉对端哥的了解……谢老板这把已经凉透了,醒了也不好使。」
……
半个小时后池砚之下播,陆珩又去敲门。
池砚之正好去洗了把脸,开门很快:“进来。”
陆珩见他神情严肃,跟上去反手把门关了:“你问吧。”
他记得池砚之说结束了要问他个问题。
“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你别紧张,”池砚之觉得自己八成是疯了,他明明不在意的,今天却想要个答案,“你……”
陆珩把他拥进怀里,先进行额头胃手一条龙再释放信息素:“嗯?”
池砚之有些懊恼地闭了闭眼,他开不了口,但是不开口这个问题少说能折磨他三天:“去民政局那天,你从楼梯上摔下来进了医院……池韶安怎么会去看你?”
“?”陆珩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池砚之说的是什么时候,“那天顾轻舟跟人说我跳楼了,那群神经病专门来看我笑话,他跟那帮人一起来的吧,我没怎么注意。”
一群狐朋狗友,他本来就烦,满脑子都在想池砚之,根本没在意当天来的都是谁。
原来是这样。
小狗把人抱得更紧:“到你回答我了,是不是吃醋了?为什么没有早些问我?”
池砚之低着头没说话。
他以为自己不在乎,可问题出口的那一刻心脏紧张到几乎停跳,得到答案的时候压在他身上的重量似乎都轻了一些。
“是我的错,我不是一个合格的alpha,”陆珩轻声道,“你生病了我都不知道,所以你不敢问也不愿意问。”
他偏过头亲吻池砚之的发丝:“今天你愿意问了,是不是代表你还是有点在乎我的?”
池砚之也不知道。
他现在不想思考。
“你的情况有看过医生吗?”陆珩问,“我陪你去医院看看,行吗?”
“我不记得跟你说过我生病了……有点焦虑情绪对人类来说很正常不是吗?”池砚之说,“祁星河陪我去看过了,没有多大的事。”
医院是肯定不能让陆珩陪他去的。
陆珩低眉认真地看着他:“你不要骗我,明天要去爬山,你今天必须得告诉我你的身体状况了,否则我不放心。”
“我真的……”
“池砚之。”陆珩松开他,为了表达情况非常严肃,喊了全名。
拥抱自己的温暖怀抱没了,有点冷,池砚之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陆珩马上注意到了,伸手关掉小风扇:“你非要让我挨个医院去问吗?”
池砚之猛地抬头看他,漆黑的眸染上怒气:“医院有义务保护我的个人隐私!”
“你是我的omega,我们还没有离婚!”陆珩在这件事上态度很强硬,“你生病我有知情的权利。”
“那就离婚!”池砚之噌地站起来,起身太急眼前涌上一阵黑雾,“现在就离,立刻就离。”
他攥住陆珩的手腕往外走:“陆珩,这破节目我不录了行不行,我们现在就去民政局。”
陆珩上前一步,强硬地把他按在怀里,黑檀木信息素又急又凶:“节目可以不录,婚不能离。你不告诉我,我就去查。”
“私自调查别人隐私是违法的,哪怕我暂时还算你的配偶。”池砚之用力推他,颤抖的手腕用不上力气,最终只能作罢。
“我这不是私自调查,我已经通知你了。”陆珩被那句“暂时”刺痛,脸色有些发白。
黑檀木在房间蔓延,池砚之身体不适被驱散,在胸腔涌动的情绪却始终堵在那里。
“陆珩你是不是觉得你特别了不起?你多有本事啊,”池砚之语气微嘲,唇畔勾出一丝冷笑,“只要你想,我在你面前就一点隐私都不能有,是吗?”
陆珩轻轻拍着他的后背,语气柔和下来:“阿砚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想有什么隐私都可以,但是不能拿身体开玩笑啊。”
他小心地帮池砚之顺气。
“我自己有数。”
第106章
“陆珩,你要是真有一点心疼我的意思,”池砚之闭上眼,轻嗅着黑檀木的味道,“就别逼我,别去查。”
陆珩没吭声。
他已经让人去查了。
不光是现在的,还有池砚之从小到大所有的就诊记录。
今天话赶话说到了这里,他没想惹池砚之生气。
非常规的调查手段没那么快,最容易的方式其实是给医生塞钱……但如果池砚之真的生了什么病,他的医生又没有职业操守收受贿赂的话……
陆珩又希望池砚之一辈子不遇到这样的医生。
明天就要爬山,会耗费一些体力。陆珩只是想知道池砚之的情况提前做好应对准备。
他不明白的是,他已经见过池砚之抑郁发作的样子,为什么池砚之还是不愿意告诉他。
他得理解。
陆珩反复提醒自己,他得理解。
人和人之间最难做到的就是感同身受,再近的关系,再亲密的人也无法做到感同身受。
陆珩强迫自己回到他不想回忆的那段时光。
精神病院里,瘦削的少年四肢都被磁控约束带捆住,他平静躺着,怎么看都不像能做出过激举动的人。
拒绝治疗。
拒绝吃药。
他说他没病。
医生怎样的病人都见过,何况是全国最知名的精神病院。
不是他说没病,就能让人相信他真没病的。
如果这个时候池砚之在他身边安慰他,他会不会愿意承认自己生病了?
不愿意。
那天他刚做完mect,没有忘记什么事情,因为没有人在医院陪护,没有人问他记不记得什么事,所以他默认自己没有忘记任何事。
两个月时间,mect做了三次。住院记录上写的是“创伤障碍”。
出院的时候很平静,来接他的人他不认识,他还跟人打招呼。
那时候他刚满十五周岁,回家休息了个把月回校上学,几个月后家里砸钱让他去了国外。
后来他给十七岁的池砚之塞了一支橘子味的棒棒糖。
……
原来他也不愿意。
果然时间久了,人甚至无法共情从前的自己。
“如果你非要查,我就只能现在……”
池砚之没说完,但陆珩懂了,他从记忆中抽离出来更紧地拥着池砚之:“别。”
池砚之清晰地感觉到陆珩的身体在发颤,滚烫的眼泪急急落在池砚之肩膀,转瞬冰凉。
“我只是……担心你,”陆珩哽咽,“对不起,我只是担心你。”
心疼、担忧、怜惜。
这样的情绪别说别人了,连自己陆珩都没给过。
“我刚跟你说话太大声了,在你心里的评分是不是又降低了,”陆珩咬着牙根控制泪意,“对不起。你还没准备好,还没有信任我,我知道,是我的错……我不该发脾气,你别生气。”
盘旋在池砚之胸腔的愤怒因陆珩的眼泪彻底消散,池砚之僵硬地抬手,缓慢拍拍陆珩的肩。
陆珩在道什么歉。
陆珩只是在关心他啊。
小狗胡乱把眼泪蹭在池砚之的衣服上:“我给你洗。”
“这件得手洗。”
“我来手洗。”
池砚之笑了笑:“我怎么不知道你还会手洗衣服?”
毕竟以前陆珩的衣服不是丢洗衣机就是送去干洗了,大少爷的衣服就算不洗一天丢一件也是很正常的。
陆珩继续蹭他:“就算不会我也能学。”
再说他本来就会。
池砚之故意曲解他的意思:“准备拿我衣服练手?洗坏了就不还我了是吗?”
这要是动画片,陆珩头顶高低得冒出一个亮起的传统但自带音效的灯泡。
好主意啊。
还是老婆聪明。
他可以假装洗坏了,然后……嘿嘿。
信息素的波动都变得雀跃。
真好哄啊,池砚之想。
都不用专门哄他,只要正常跟他说两句话立马就哄好了。这是合理的吗。
陆珩脑子里在想什么他能猜个七八分,但谁家好人洗个只是沾了眼泪的衬衫都能洗坏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