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陆珩这几天厨艺进步神速,正对着菜谱煲汤。
池砚之除了节目组规定的互动环节很少下楼来,一直窝在房间工作。
陆珩没有去打扰过他,每天照常守着他的个人直播,别的时候就画画、做饭、打电话跟调查进度。
每隔一个小时左右就翻阳台去看看池砚之的状态,夏浔直接把钥匙给他了,说是光敲门听着烦。
信息素不要钱一样地给,只要池砚之不在房间,他就偷溜进去,在池砚之的房间留下安抚信息素。
……
alpha难得聚集在一楼落地窗边聊天。
陆珩看着窗外不吭声,整个人显得格外萎靡。一脑袋白毛都蔫哒哒的。
困。
他闭眼靠着椅背,下颌微微扬起,睫毛拓开的阴影遮不住眼下的青。
在想池砚之。
他刚去看过,阿砚在工作。
阿砚工作的时候好迷人。
陆珩的唇角一点一点勾起。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两下,他看了眼消息,倏而坐直,修长指尖点了几下屏幕,二话不说起身就走。
谢廷玉看着上一秒还精神不振,下一秒就连跑带跳的陆珩,疑惑地问夏浔:“他一直都这样吗?”
夏浔摇头,笑而不语。
……
池砚之把一张画废了的设计稿团成一团丢掉,精神越来越不集中。
像是有很多个世界、很多个他在脑海里交织,他分不清哪个是真的。
医生询问他情况的时候他提起几天前那个标记。
医生说标记淡了之后可以让alpha重新标记一下,信息素不要断,养一养还是有机会做摘腺体手术的。
很长一段语音。
池砚之没有耐心听完。
他觉得恶心。
自己恶心。
陆珩又不是他的移动血包,凭什么他要为一个即便摘了腺体也好不起来的病去瞎折腾。
那天早上醒来,他还以为夜里的标记只是一场梦。
他什么都记不清。
房间里还有黑檀木的余香,但陆珩不在。
说好了不来,却来了。
标记了他,又不在。
池砚之都不知道自己在烦什么,无理取闹也该有个限度。
那早他把抗抑郁的药全都冲进了下水道。
他觉得自己是在以生病为理由博取陆珩的关注,用这种恶劣肮脏的手段骗取陆珩的标记。
他坏透了。
世界上怎么会有他这么恶心的人。
自从上了这个节目他就越来越不像自己。
所以陆珩到底爱他什么?爱他自私?卑劣?虚伪?
他脑子里的问题越来越多,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响,最后混乱到不知道哪句是真的。
池砚之觉得烦。
厌倦。
再回过神来,白纸上已经写好标题。
——遗书。
池砚之盯着这两个字,缓缓露出一个病态的苍白的笑。
写给谁看啊。
池砚之随手写下几个字,他好像知道自己想清楚什么了。
决定没有更改过,结局指向“死亡”。
陆珩不该被牵扯到他最后的时光里,所以他把陆珩的名字圈起来,画了个箭头,指向空白。
是他一开始就做好了决定。
是他出尔反尔差点接受陆珩。
是他先食言,自然也要由他纠正。
晚饭时陆珩没回来,池韶安帮忙拿碗筷时不小心又把碗摔碎了。
“我来吧。”池砚之极其顺手地拿扫把去清理现场,把池韶安推到一边。
池韶安低头给人发消息:“你推我?”
池砚之:“?”
他好声好气地解释:“哥,我只是怕你被伤到。”
池韶安愣了一下。
他怎么感觉……没人庇护的、从前的池砚之又回来了?
他微微勾唇,凑近池砚之,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得清的声音道:“池砚之,你一辈子都只能是我的佣人。”
池砚之平静地点头:“嗯。”
池韶安刚想再说点什么,就被一脚踹进厨房里。
陆珩蕴着轻微怒气的声音在池砚之耳畔响起:“我这几天的存在感应该也不低吧?池砚之你是不是不记得我教过你什么了?”
第121章
谢廷玉和李端两人气氛不错,主镜头没有在厨房这边,直播间里只听到一声重物倒地的闷响。
听到动静,客厅的几人围过来。
陆珩双目猩红,用信息素把池韶安死死钉在地上:“跟阿砚说什么了?说给我听听?”
“别动手,别动手,”夏浔见他真的生气,压低嗓音拦着,“还直播呢。”
凌乱垂下的白发遮住陆珩的神情,他松开拉着池砚之的手,重重抹了一把脸。
看似冷静了一些。
池韶安狼狈地摔在地上,眼眶通红:“我……没事。”
“你是街边的流氓吗?就知道动手?”姜如星跑过去把池韶安扶起来,镜头也慢慢跟了过来。
陆珩转过头,看向导演的眸色很深,掩着暴戾。
只一眼,节目组就会意,把直播画面切到了在花园遮阳伞下边抽烟边接电话的柳昭那里。
柳昭:?
“我的事,少插嘴。”陆珩一步步靠近,阴郁的眼睛冷冷瞥着姜如星,“否则连你一起收拾。”
姜如星怯怯地松开了抓着池韶安的手,默不作声地向后退了一步。
陆珩没再管他,径直薅住池韶安的衣服前襟,用力一拽,拎小鸡一样薅着他转身就走。
临走时给了池砚之一个“等会儿跟你算账”的眼神。
谢廷玉出于人道主义觉得自己应该象征性地拦一把:“哎。”
“哎什么哎,闭嘴。”李端怼了他一下,“你还没看出来吗?”
谢廷玉:“看出来什么?”
他看出来了!但是端哥在主动跟他说话,还跟他有肢体接触了!
“他是在装病吧,”李端说,“他要真有平时表现出来的那么脆弱,挨陆珩一脚这会儿肯定受不住了。”
就是怕出人命,他们才一窝蜂都过来了。可刚刚池韶安只表现出了委屈和气愤,并不像是很难受。
甚至他被陆珩抓住之后挣扎的幅度还挺大的。
李端狐疑的目光转向始终没什么反应的池砚之:“其实你一直都知道,对不对?”
池砚之看他一眼,没说话。
更混乱了,脑子里一阵一阵发晕。
池韶安被陆珩重重往三楼主阳台上一甩,后背撞上栏杆,疼得脸色一白。
畏惧于alpha强大的信息素,他发着抖:“你、你要干什么?”
“我觉得你挺有本事,几天没顾上收拾你,你以为我忘了?”陆珩脸上没有半点表情,黑眸里翻涌着惊涛骇浪,看着他,就仿佛看到一团垃圾。
他倚着栏杆,歪头向下看了一眼:“生日宴那天坐的是轮椅吧?是不是给你装爽了?你说我要是把你从这里丢下去……给你个真坐轮椅的机会,你是不是还得谢谢我?”
池韶安:“这是违法的,我警告你……”
“警告我?”陆珩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恶劣地勾起唇角,“那就看看我会不会被你吓到。”
领口发紧,双脚被拎得离地,像是下一秒就会被推下阳台,池韶安本能地抓住栏杆。
陆珩的眼里笑意冰冷。
……他真的敢!
这是池韶安的第一个想法。
池韶安打了个寒颤:“别,别,我错了,我跟他道歉。”
他清楚地感知到陆珩已经疯了,可是池砚之他凭什么?!
“我自然会哄他,他用不着你的道歉。”陆珩说着就准备动手。
“住手,陆珩,你疯了吗?”
陆珩身形一顿,转过头撞入那双温和的眼睛。
池砚之伸手:“过来。”
陆珩没动。
池砚之加重语气,重复了一遍:“小狗,过来。”
桎梏着池韶安的力度松开,他如同一滩烂泥一样软倒在地上。
模样让人连补两脚都觉得倒胃口。
池砚之固执地伸着手,陆珩叹了口气,走过去,握住。
像只咬坏人给主人出气,又怕主人觉得自己不乖的小狗。
池韶安瘫坐着,胸口剧烈起伏,看向那两人的目光怨毒。
凭什么。
他和池砚之出生在同一个家庭里。明明是一起被父母冷落的,凭什么池砚之从小就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
凭什么天生体弱的是他?凭什么池砚之不哭不闹,衬得他仿佛是个坏小孩?
他有什么错?他不过是渴望家人的关心罢了!这也有错吗?
凭什么被拐走的不是池砚之?
凭什么池砚之可以留在家里,而他只能去过苦日子?
即便苏双双和池林现在都偏向他,想要补偿他,池韶安也觉得都是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