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李端没让谢廷玉回去,离开别墅之后把他带到了自己的公寓,端来点心,坚定而温和:“不是我们的错。”
理智的网友不少,但显然干不过情绪上头打了鸡血一样到处突击的键盘侠。
谢廷玉跟公司的法律团队联系,看有没有办法追究池韶安的责任,闻言点头:“我知道,不早了,你赶紧休息。”
“这是我家,”李端坐在他身边,“你倒也不用这么反客为主。”
谢廷玉自然有处理问题的能力,这点事也不是非得半夜在这熬着。只是来李端的公寓太兴奋了,他怕自己不找点事情做会显得……呃,很急。
李端一眼就把他看透,伸手合上他的电脑:“洗漱,睡觉。”
谢廷玉跟在他后面眼里的兴奋都要溢出来了:“我睡哪一间?”
“睡沙发。”李端道,“次卧我改成书房了。”
半个多月就能睡上李端家的沙发已经是谢廷玉从来没敢想过的进展了,愣是高兴得俩小时没睡着。
不少不明真相的键盘侠冲进陆珩的评论区什么都不看就开始乱喷,但陆珩完全顾不上理会。
有粉丝无助地发私信问陆珩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有观众气得跟陆珩骂池韶安。
池砚之的微博很久没有新内容,私信和评论区都在抄袭风波时就关掉了,所以账号显示出如他本人一样的平静。
陆珩守着睡着的池砚之,一条一条回复过去。
安抚自责的粉丝,告诉他们,他们什么也没做错,不需要内疚。
安抚暴躁的观众,告诉他们,可以在自己的私信里发泄情绪,但是不要跑到外面去骂,以免被有心之人利用。
一字一句认真地说,谢谢他们的支持和信任。
陆珩哪有这么多耐心,他只是知道池砚之不愿意连累任何的人。
他只是……真的很感谢喜欢池砚之的每一个人。
天亮时陆珩发了条微博。
陆珩说,希望大家不要因为这些事影响心情和生活。
陆珩说,希望大家保持理智,不要理会键盘侠和一些无良营销号的恶意引导下。
陆珩说,节目结束了,我的私信可以成为大家情绪的出口,此外请大家各自好好生活。
他和池砚之要的不是持续获得关注,仅仅只是展示真相的机会。
因此也不希望很多善良的人为了帮他们说话而劳心费神。
真相摆在那里,不相信的人即便跟他们逐字解释也没用。
节目被停,池韶安的账号也在谢廷玉的操作下以不良引导为由被永久封禁。
人们自然有谈论生死的自由,也有剖开绝望发出求救或告别的权利,这些本不该被干涉。
“如何拉住绝望的灵魂”、“如何引导个别人不以这种方式消耗大众的同情与怜悯”和“如何杜绝网络暴力”一样,都是长久的课题。
阳光满室,池砚之的睡颜干净美好。
助理小王已经赶到满满所在的医院,按照陆珩的指示给小姑娘和她的朋友们带去了很多礼物。
陆珩托起池砚之脆弱的脖颈给他换了新的信息素贴纸。
池砚之没醒。
他这一觉睡得又久又沉,整个人松软地泡在阳光里,陆珩有点不舍得,手指轻轻摩挲池砚之的手背。
片刻后还是松开手,附在池砚之耳边轻声道:“乖宝,我去一趟医院,你好好睡,祁哥会陪你。”
睡着的人迷迷糊糊“嗯”了一声,眉头皱起,像是想醒过来。
陆珩伸手轻轻揉开,又落下一吻。
祁星河很快就来了:“我在这里,你放心去,不用着急。”
陆珩又看了眼池砚之,匆匆出门。
昨夜时医生照例关心他和池砚之的状况,毕竟两个人腺体都有问题。
陆珩没隐瞒,那个信息素抽取贴纸每天他要贴将近二十个小时,信息素时时刻刻都在被消耗,腺体已经红肿了。
再这么下去指定就被池砚之发现了。
他的乖宝会内疚、会自责。
那不是陆珩想看到的。
第191章
腺体功能不全。
陆珩查过很多资料,安全的治疗方法只有之前医生说的一段时间不释放信息素,然后手术。
那时候陆珩刚标记过池砚之,他不可能为了自己就再次做出标记后不给信息素安抚的渣a行为。
后来知道池砚之的病,陆珩庆幸自己没有听医生的建议控制信息素准备手术。
因为池砚之当时已经对他的信息素产生依赖,他要是不给,就不仅仅是渣了。
还会导致池砚之病情迅速恶化。
那和亲手杀了池砚之有什么区别。
一直不给,和在他最有需求的时候给了又停止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时医生看着陆珩腺体的情况陷入了沉默。
他今天没在门诊,这个时候住院部医生办公室里没有其他人。
“……具体情况之前聊过我就不复述了,”时医生头疼地给陆珩开了检查,“检查完了拿着结果回来找我。”
“今天可以开始吗?”陆珩问。
鉴于他和池砚之的特殊情况,确实不能停止信息素释放,但总过度使用也不是办法,总有一天陆珩的信息素会供不应求。
手术是迟早的事。
所以时医生跟陆珩商量出了新方案——抽取腺体液储存信息素,等储存量达到能够使用两个月的程度,再停止直接的信息素供给,准备手术。
会很漫长。
相当于从他每天的信息素释放量里克扣一部分用于储存。
只能积少成多。
但也不是没有好处。
腺体受伤会使信息素浓度提高,换算下来并没有损失。
就是让腺体每天都受伤一会儿而已。
这么自虐式的方案也只有陆珩觉得开心了。
时医生神色凝重,若不是情况特殊,医院根本不会同意这么做。
“可以是可以……”时医生反复欲言又止后叹了口气,“你不怕疼就行。”
疼有什么可怕的。陆珩想。
抽取腺体液不能打麻醉剂,需要把特制针头深入腺体内部分离腺体液和血液。
医生助手调试机器的时候陆珩盯着仪器上针头看了会儿。
“有点粗,会持续疼痛,”时医生跟哄小孩儿似的拍拍他的肩膀,“但你是s级,应该不会害怕的吧。”
陆珩:“嗯。”
他只是在想,来的时候路过一家花店。
池砚之看到花会不会开心。
疼痛比陆珩想象的要剧烈,他闭上眼,后背衣料很快浸出一片水渍,alpha握着扶手的手背青筋凸起。
按理说腺体红肿的情况下是不建议抽腺体液的,但陆珩顾不上。
早一天晚一天对他的区别很大,何况他要持续透支信息素,腺体估计没什么不红肿的机会了。
时医生提醒:“不能动,会伤到腺体。”
陆珩没回应。
他在想买什么颜色的花。
要不然买个花园得了,等阿砚好了,他天天带阿砚去花园晒太阳。
阿砚肯定喜欢晒太阳的,那么暖和,可他吃的药不允许他晒太阳。
药坏,病好,阿砚好。
疼痛渐渐侵占陆珩的意识,他又开始想阿砚生病了,他腺体痛的时候是不是也会痛到连思考都困难。
断片了一会儿。
又疼醒。
还没结束,这个过程要持续半个小时。
时医生给他开了一堆药:“这个是消炎的,这个是促进恢复的,这个是止痛的……”
见陆珩低着头回消息,时医生皱起眉头:“不要不当回事,抽腺体液造成的腺体内部伤口短时间不会愈合,这意味着每一次释放信息素都会痛。”
继续用那个腺体贴那就是一直痛。
时时刻刻痛。
痛就痛呗,又不会出人命,那有什么关系。
陆珩点开祁星河发来的照片。
池砚之在吃饭,是陆珩清早煮的粥。
好漂亮的老婆。
小狗开心。
今天他抽腺体液了,抽一段时间就可以准备手术,恢复好了就能给老婆更多信息素。
小狗开心。
陆珩拒绝思考池砚之的身体能不能撑到他做完手术,也不知道腺体癌究竟要多久才能有有效的治疗手段。
他只知道。
他会好起来,阿砚也会好起来。
所以他要强撑住希望,要是连他都绝望了,就真的没救了。
他死在惊蛰前一天,所以阿砚应该可以撑到惊蛰的。
现在还是夏天。
他不会再在九月初出车祸。
上一世阿砚独自熬了那么久,这一世有他在肯定可以更久的。
陆珩站在花店门口,发现花店的玻璃门上了锁,还挂了“暂停营业”的牌子。
他的手里攥着个冰袋敷在后颈,化的水流进衣服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