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服务员应了声“好”,扭头往另一个方向跑了,李如深快步跟上,明知祝星禾很可能听不见但还是沉声安慰:“小禾,别怕,你安全了,有我在,没有人能伤害你……”
祝星禾听不见,也看不清,一切都是混沌的,他感觉自己被困在了水里,耳中是轰隆轰隆的水声,眼前是层层叠叠的水纹,他想浮出水面,但他的身躯是麻痹的,丝毫动弹不得,他只能不断地下沉、下沉……
服务员拿来了塑料袋,李如深抱着祝星禾进了旁边的包房,他坐在沙发上,把祝星禾放在他腿上,然后从服务员手中接过塑料袋,套在祝星禾头上,将袋口收紧。
“先生,需要帮您叫救护车吗?”服务员问。
“不用,你去忙吧,”李如深说,“等他没事了我们就会自行离开。”
服务员就转身走了,刚走到门口,听见低沉的男声说:“麻烦把灯关掉。”
小小的包房陷入了幽暗。
走廊的灯光透过门上镶嵌的一片方形玻璃照进来,但也只能照亮门口的一小片区域。
李如深和祝星禾隐匿在暗处,宛如一对鬼鬼祟祟的情人。李如深一只手揽着祝星禾的腰,另一只手轻轻地摩挲着他的后背,希望藉此给他些许安慰。
塑料袋随着祝星禾的一呼一吸发出窸窣的响声,响声越来越小,意味着他的呼吸趋于正常。
李如深把塑料袋取下来,扔在一边,嗓音温柔而沙哑:“要不要去医院?”
“不要……”祝星禾声如蚊蚋,带着微弱的哭腔,“我要回酒店。”
“好,”李如深立刻答应,“你在这里等我五分钟,我去处理点事情——”
“别去,”祝星禾轻声打断他,还抬手揪住了他的袖子,“别丢下我一个人。”
李如深感觉自己的心也被他揪住了,略微有点疼,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又酸又涩,又甜又苦,他想这大概就是爱情的滋味——在祝星禾还不知晓他的存在时,他就单方面地、无法自拔地迷恋上他,于是处心积虑地接近他,无论如何都要得到他,像个阴-湿的变-态。
好想用-力地抱-紧他,好想激-烈地亲-吻他,但还不到时候。
“好,在这里休息一会儿,我就送你回去。”
其实没必要,李如深只是想趁机多抱祝星禾几分钟,稍稍缓解一下他的皮-肤-饥-渴-症,从相亲那晚起他就有了这个毛病。
祝星禾温顺地“嗯”了一声。
他像只猫似的窝在李如深异常温暖的怀抱里,他当然知道不应该这样,但他贪恋这个男人带给他的安全感,于是纵容自己享受这片刻的温存。
短裤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来,不用看也知道是谁打来的。
祝星禾掏出手机,李如深垂眼看着屏幕,语调平静地问:“你那位高中同学?”
“嗯。”
“我帮你接。”
不等祝星禾答应,手机就被李如深拿走了,他点了接听,直接开口:“你好,我是小禾的朋友,时间太晚了,我先带他回酒店了,你们慢慢玩,顺便祝你生日快乐。”
说完就挂断了,随即擅自关机,免得对方再打过来。
李如深把手机塞回祝星禾的口袋。
沉默须臾,祝星禾问:“我身上没弄脏吧?”
“没有,我接住你了。”
“你怎么会出现得这么及时?”
“你给我发微信的时候我就看见你了,我跟着你到了洗手间,在外面等你。”
短暂地静了静,祝星禾缓声说:“李如深……谢谢你,如果不是你及时出现,后果不堪设想。”
他倒不担心那个男人会伤害他,毕竟那人还没醉到失去理智、肆意妄为的地步,只要逃离洗手间他基本就安全了。
他只是不想把路直和盛骄阳牵扯进来,他们俩都是正处于上升期的爱豆,绝对不能卷进负面新闻,娱乐圈是个巨大的舆论场,一点芝麻绿豆的小事都能炒得沸反盈天。
他宁愿自己受伤,也不想给别人带来麻烦或困扰。
祝星禾终于不再叫他“李先生”了,这让李如深倍感欣慰,刚想说话,喉咙突然痒得厉害,他急忙把头转到一边,重重地咳嗽了几声。
祝星禾担心地问:“你是不是病了?”
从刚才他就察觉了,李如深的体温高得不正常,声音也哑得厉害。
“我没……”
话没说完,又是一阵咳嗽。
等他咳完了,祝星禾抬手覆上他的额头,好烫!
这人发着高烧,不在家好好休息,先是跑去酒店给他送东西,又大老远地跑来ktv找他,就不怕路上出什么意外吗?祝星禾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也太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了。
祝星禾说:“你得去医院,马上就去。”
他作势要从李如深腿上下来,李如深一手揽着他的腰一手勾着他的腿,不让他动弹。
李如深说:“我不去医院。”
他冲了十几次冷水澡,又在十六度的空调房里睡了一夜,好不容易才把自己折腾病了,怎么能去医院呢?
“李如深!”祝星禾语带微嗔。
李如深又又又硬了,祝星禾总是能轻而易举地勾-起他的慾望,让他像个随时随地都在发-情的禽-兽,哪怕是在荷-尔-蒙分-泌最旺-盛的青春期,他都不像现在这么容易冲-动。
“小禾,”李如深温柔地叫他的名字,“陪我回家好不好?”
又沉又哑的声音近在耳畔,带着蛊惑人心的意味,让祝星禾明知不应该却不忍心拒绝。
“家里有人照顾你吗?”他问。
“没有,”李如深说,“但是我想待在家里,我讨厌医院。”
这个二十七岁的成熟男人蓦然流露出一点脆弱的孩子气,祝星禾莫名被击中了,他决定铤而走险:“好,我陪你回家。”
第20章
凌晨两点的马路畅通无阻,一路风驰电掣,不过十几分钟就到了前两天路过的那个小区。
把车停在地下车库,从负一楼进电梯,当电梯开始上行的那个瞬间,祝星禾险些尿裤子,他快憋不住了——离开ktv之前应该去趟厕所的,可他怕再遇到那个男的,也怕被路直他们撞见,所以就没去。
进了家门,不等祝星禾问,李如深就抬手一指:“卫生间在那儿。”
祝星禾踩着脚后跟脱掉运动鞋,连拖鞋都顾不上穿就着急忙慌地进了卫生间。
两分钟后,祝星禾打开卫生间的门,发现李如深就站在门外,他怔了怔:“你……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等你,”李如深的嗓子哑得都快听不出本音了,他轻轻抬了抬下巴,“先把拖鞋穿上。”
祝星禾低头一看,门前的地垫上放着一双拖鞋,鞋底是他喜欢的绿色,鞋面是奶白色,鞋面上还有一双绿色的小耳朵。
这么可爱的款式,显然不是李如深会穿的,李如深脚上那双黑色的才符合他高冷的人设。而且这双鞋一看就是新买的,会是买给谁的呢?虽然李如深说他只交过一个女朋友,但这并不代表他就只和一个人发生过亲密关系,毕竟“性-自-由”早就不是什么新鲜的观念,更何况李如深还在国外留过学,他会不会像美剧里演的那样,只要在派对上看对眼就能带回家滚床单?
刚把脚套进拖鞋里,就听李如深说:“除了我妹妹和我助理,没有外人进入过这个家。”
小心思被看透了……李如深是有火眼金睛吗?
祝星禾微微红了脸,后知后觉地局促起来——今天是他和李如深第三次见面,他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进入了李如深的私人领地,在一个相对封闭的空间里和这个尚且陌生的男人独处,这和羊入虎口有什么区别?究竟是谁给他的勇气?
但是现在打退堂鼓已经太晚了,既来之则安之,他相信李如深是个有教养、有风度的绅士,不会对他怎么样。
停止胡思乱想,祝星禾问:“你家有体温计吗?”
“应该有,”李如深不太确定,“我去找找。”
“你告诉我在哪儿,我去找。”祝星禾说,“你快去沙发上躺着,你要是晕倒了,我就只能叫救护车了。”
于是李如深就躺在了客厅的布艺沙发上,指挥祝星禾从边柜下层找到药箱,他抱着沉甸甸的药箱过来,坐在了沙发凳上。
祝星禾打开药箱的盖子,上中下三层自动展开,各种常备药分门别类,摆放得整整齐齐。
他从下层拿出一个红外测温仪,开机,调到体温测量模式,将探头凑近李如深的额头,按下测量键,屏幕的背光立刻变成了红色。
“38度5,属于高烧了。”祝星禾面露忧色,“你真的不去医院吗?”
“不去。”李如深回答得毫不迟疑。
祝星禾又不能强迫他,只能先让他吃药,以观后效。
起身去厨房拿了瓶矿泉水,然后从药箱里找出一盒布洛芬,谨慎地看了看说明书,抠出两粒胶囊,递给李如深,李如深撑着沙发坐起来,吃完药又躺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