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不吃!”
  二蛋生气的转过身,不想理人。
  “我只是被创造出的一段数据,不需要吃东西。”
  “不需要,又不是不可以,谁说吃东西只能是需要。”
  萧蝶盛出一小碗甜汤,递了过去。
  “来,尝尝,很好喝的哦。”
  二蛋板着小脸转过头,尝试似的喝了一口,继续板着小脸生气。
  但萧蝶看着,它的瞳孔明显亮了两个度。
  又过了几日,没等萧蝶着急,二蛋先耐不住了。
  前几日还说夫人只是病没有好。
  可今早萧蝶去请安时,正好在院里见着了用膳后消食的夫人。
  那气色,那状态。
  哪还有一丝病容。
  明明是比谁都精神。
  从夫人院子回来后,二蛋就蔫儿了。
  萧蝶故意逗它,“你不说只要活到寿终正寝就算完成任务吗?现在怎么了?你怎么还郁闷了?”
  二蛋坐在桌子上,用小胳膊撑着自己的小脑袋瓜,一副备受打击的样子。
  “我这还不是替你难过?明明前些天他还每晚陪着你,温柔体贴,还说要一直护着你,现在呢?他夫人病一场,人说不见就不见了!他这是彻底把你忘了?没心的男人!”
  “好了,你总该习惯的。”
  “习惯什么?”
  二蛋还是不明白。
  “习惯……男人都是没有心的。”
  萧蝶说完,一阵风吹过,卷起院子中的尘土,同时送来一阵喧闹。
  祈芙院的院门被踢开,一群人气势汹汹涌了进来。
  “那间!那间就是那个萧蝶住的房间!快进去拿住她!”
  萧蝶从窗户往外看,说话的是隔壁的胡通房。
  而她身旁站着的几位,她也眼熟的紧。
  都是夫人院子里婆子。
  看来他们这位夫人,还是沉不住气了啊。
  与此同时,栖雁院中,楚雁溪正有些焦躁不安。
  说实在的,这种事她做起来还是少的。
  从小到大,她作为尚书府嫡女,身边总有无数人替她筹谋分忧。
  比如楚怜儿。
  嫁进将军府这么久,她看不上的人也有。
  年初将军一位同僚送了个瘦马进府。
  那女子弱柳扶风,吹拉弹唱样样精通。
  将军对她虽然一般。
  但也不知为何,她就是百般看不上她。
  一如现在这个萧蝶。
  究其根源,楚雁溪想着,应该是她们的身份,都同样卑贱吧。
  一个是烟街柳巷出身,即使是清倌人,也是个肮脏东西。
  一个乡下来的,整天和泥土花肥为伍的下贱玩意。
  她们凭什么敢染指将军?
  楚雁溪最厌恶的,就是这些不安分的。
  人,生来就分高低贵贱。
  看不清自己的位置,妄想靠勾引男人,改变命运一步登天的,死了都是活该。
  她这个尚书府嫡女,又岂能和她那种人共用一个夫君?
  楚怜儿能看出她的厌恶。
  所以那个瘦马被楚怜儿以偷人的名义,直接打杀了。
  只是可惜,如今楚怜儿被将军关了起来。
  听伺候的人说,她又气又恨,整日作闹着不肯吃饭,身子骨也一日不如一日。
  这萧蝶,就只能由她动手了。
  楚雁溪想着,可心里总觉得不安定。
  她唤了欢儿一声,问道:“去城西庄子打听的人还没送消息回来吗?”
  “还没呢夫人,城西庄子的管事是王爷的人,咱们的人根本进不去,夫人在担心什么?”
  欢儿看着自家夫人眉间的担忧,有些想不明白。
  “我也说不好,只是觉得那日刘婆子的事,有些蹊跷。”
  “夫人不已经查清楚了吗?是那个刘婆子办事不力,居然在花园中堂而皇之的带人追打萧蝶,冲撞了将军,这才被打死了。”
  “可即使如此,将军为何不处置萧蝶?难道是刘婆子自己没经住吓,认了栽赃的事?”
  “以奴婢看就是如此。
  萧蝶不是把那几盆残花也端走了吗?
  也有可能是她许诺会把花救活才被将军放了一马。
  也怪那刘婆子平日看着精明,谁知道是这么个草包,活该她被打死!
  夫人也别多想了,那萧蝶怎么看也不是个有本事的。”
  “夫人可还记得让奴婢送去的那件不合身的旧裙子?
  她现在可还视若珍宝,每次请安都穿着呢。
  最近将军也一直宿在夫人这,对夫人体贴入微。
  怎么看,今日这事也是十拿九稳。
  左右不过一个通房,不足夫人挂齿。”
  欢儿的劝慰,让楚雁溪的心里安定了一些。
  她说的对,不过一个通房罢了。
  她一个正头夫人还处置不了了吗?
  不过是找个理由发卖她而已。
  算不得什么。
  想明白后,楚雁溪的坐姿都跟着放松了些。
  她舒服的倚在窗边的软榻上,把玩着手中的翡翠佛珠手串,正好看见萧蝶被婆子们拖了进来。
  萧蝶被摔在地上时,额头正好磕在了台阶上,
  原本白嫩的小脸上,顿时就青红了一片,丝丝血液顺着她的脸颊滑下,
  鲜红的血,乌黑的发,水洗般透亮的瞳孔和失了血色的唇。
  鲜明的颜色对比,却给她添了一分伤弱的美感。
  楚雁溪隔着窗户盯着她的脸,目光中的嫉恨连自己都没有察觉。
  和萧蝶一起砸在地面上的,还有一根金钗。
  那金钗分量一般,工艺也不算出众。
  楚雁溪妆匣中,比这好的能捡出一大把。
  就连她手上一串翡翠佛珠手串,其中的一颗珠子也远超那金钗的价值。
  可这对于没有家世也不得宠爱的通房们来说,却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
  胡通房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夫人,就是这根金钗,旁的不说,这可是奴家母亲给妾身留下的唯一物件,她怎么能把这个偷走!”
  胡通房说着,一个头又磕在了地上。
  “夫人,还请给奴家做主啊!今日她敢偷奴家的金钗,明日就敢偷夫人的东西!咱们府中,可不能留着这么个偷东西的小贼!”
  楚雁溪没说话,更没动,她只看了欢儿一眼。
  这种事,还用不着她一个主母出面,萧蝶不配。
  欢儿得令,撩开帘子走了出去。
  “咱们府中自然留不下她这种人,夫人有令,通房萧蝶不知廉耻,行为不端,不配继续伺候将军,赶紧拖下去发卖出府,”
  众人应声。
  七手八脚的扯着地上的萧蝶,就要拽着她离开。
  第11章 将军府的小丫鬟11
  楚雁溪瞅着那花骨朵般鲜妍的美人,猜测着她的下场。
  其实也不用猜测。
  一个破了身又被冠上偷盗之名的贱婢,左右不过那一个去处罢了。
  喧闹杂乱中,一道声音清晰的传进楚雁溪的耳朵。
  “夫人,难道连奴家一句辩解都不听听吗?”
  那是萧蝶的声音。
  楚雁溪笑而不语。
  什么辩解,她有必要听吗?
  如今还看不明白,她只是找个由头发卖她吗?
  真是个蠢人。
  楚雁溪不发话,婆子们就继续撕扯着萧蝶。
  眼看着她被拖拽出去后,院门重新关上。
  院子重归安静祥和,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楚雁溪心中一颗心算是彻底落了地。
  想想也觉得可笑,她刚才居然担心会生波折。
  事实证明,一切不过是她多虑了而已。
  她一个正头夫人处置一个通房,还不是像让厨房宰个鸡鸭一样简单?
  正想着,刚刚关好的院门,却突然被一脚踹开。
  楚雁溪眼看着刚被拖出去的萧蝶,被她夫君亲密又自然的打横抱在怀里。
  就这么一步步,重新抱回了院子。
  阳光穿透交织的树叶,落在萧蝶的脸上,光影交错,她就在这样的光影间对她勾起了唇。
  露出了一抹嘲讽的笑。
  没错,是嘲讽。
  楚雁溪看的真切的很。
  她终于不能再稳稳坐着。
  楚雁溪猛的站起身,快走几步走到门口。
  随着她的走动,一声清脆的破裂声落在众人的耳膜上。
  佛珠手串砸在了地上,七零八落。
  可惜此刻价值千金的东西也分不走楚雁溪的目光。
  她的视线中,萧蝶就那么依靠在秦至的胸膛上,依恋,委屈,又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好像飘在水面上的浮萍,终于等来了自己的主心骨。
  而这个主心骨,是她的夫君。
  他们身后,刚才押着萧蝶的那群婆子们连滚带爬的摔进来,齐整整的跪在院子里。
  那一双双眼睛都在向她诉说惶恐与惊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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