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思来想去,容贵人笑了。
她声音轻如柳絮般的喊了灵犀过来,虚弱是真的,语气中的恶毒也是真的。
“杜思柔那个贱人,是不是、还不知道这两日的事?去、托人去告诉她。”
好叫她知道,她和皇上赌气的这些日子,萧蝶是如何凭着那张和她七分相像的脸,在后宫中独占鳌头。
她就不信那个平日里假惺惺的贱人,还能坐得住!
就算她不行了又如何?
她落得这样下场,旁人也别想过安生日子!
灵犀听了,领命而去。
萧蝶对于她背后这点小动作早有猜测。
只是她没必要阻止。
她进宫来,是来享权利富贵的,是来做人上之人,是来当世间第一尊贵的寡妇的。
不是来装呆瓜,委曲求全的。
她从不惧怕与人斗,甚至乐在其中。
萧蝶永远坦诚于自己,争就是争,抢就是抢,她就是野心勃勃,欲壑难平。
杜思柔却要含蓄的多。
她不止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过,自己不屑于和后宫众人争宠。
命中该有的,不争不抢也是她的。
命中没有的,费尽心机也只是惹人耻笑。
她说这话时,体面是她的,尊荣是她的,圣宠也是她的。
一字字掷地有声,格外有说服力,能砸的人自惭形秽。
如今她所住的永春宫安静了两天后,她身边的大宫女荷珠还是端着两盘子点心,送去了御书房。
宋郁看见那两盘子点心,勾起了少时了记忆。
他心中一软,原本对杜思柔的不满,顷刻间就散了七七八八。
每日处理不完的政务,也变得没那么重要,放下手中的奏折,就去了永春宫,一直用过了晚膳才回御书房。
一直被搁置的,对杜家人斩立决的奏折被销毁。
审查杜家的谋逆案时,一些别的见不得光的事也跟着牵扯出来。
放肯定是放不了,宋郁重新拟旨,判了杜家人流放漠北。
他心情不错。
即使杜思柔还没有过了这个心坎,但已经开始知道体谅谅解他了。
毕竟她主动的示好,这在从前大事小事的争吵别扭中都未曾发生过。
第二日,杜思柔的禁足就被解了,随着杜家人被流放出京,她的位分也恢复了,又成了高高在上的珍贵妃。
前些天宋郁每晚都会来长安宫陪萧蝶用晚膳。
自从那日没来,萧蝶就知道这是他的水中月出手了。
等到珍贵妃恢复位分的消息传来,她也没觉得意外。
后宫中重新有了仅次于皇后的贵妃,每日请安的事,就又被捡了起来。
第二日的永春宫热闹非常,绝大多数妃嫔病还没好,依旧撑着身子来了。
与其说是怕不来请安被怪罪,萧蝶更觉得她们是来看热闹的。
看自己这个李鬼要碰见真的李逵。
萧蝶没紧张,依旧表现的像个呆瓜。
月霜却跟着紧张够呛,宫里的人,哪有不知道珍贵妃的。
那可是皇上的青梅竹马心头肉。
自家娘娘还长得和她那般像……
月霜犹豫着挑了件不显山不露水的月牙白襦裙,想在今天这场合,尽量让主子保持低调。
萧蝶却一指一旁的胭脂色彩绣蝶纹凤尾裙,“我要穿那个,那个好看。”
撞脸和撞衫应当一样,谁丑谁尴尬。
同样是天生的一张脸,凭什么都说她萧蝶像杜思柔?
她不是谁的低配版。
要像,为什么不能是杜思柔像她?
第87章 替身傻女抱子登基了23
胭脂色彩绣蝶舞凤尾裙极其鲜艳华丽,搭上外面的织锦镶毛斗篷,更衬的人比花还娇。
娇养这段时间,萧蝶合理的让自己美貌最大化。
如今再由月霜给她挽发梳妆,上些胭脂水粉,屋里伺候的宫人,已经看的移不开眼。
月霜也心惊,自家主子的美貌,哪用得上长的像谁。
没有珍贵妃在前,皇上也绝对会爱上自家主子。
不,不止是皇上。
但凡是个长眼睛的,哪能不喜欢自家主子?
只是太盛的容貌也惹人记恨,月霜犹豫了片刻要不要劝主子低调些。
而且宫中人尽皆知,珍贵妃喜素雅之色,从不穿艳色衣袍。
宫中其他妃嫔有样学样,也多是穿些玉色青色。
主子这身,实在是显眼极了。
可看主子照着镜子的高兴模样,月霜一咬牙,就这么穿!
她再给主子挑个漂亮的步摇,闪瞎旁人的眼!
毕竟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谁怕谁?
月霜说挑就挑,一支赤金嵌红宝石海棠花步摇如同点睛之笔,让美人更加活色生香。
出门几步远,天上又落起了小雪。
月霜想拐回去取伞,萧蝶却已经扣上斗篷的兜帽,提起裙角,一溜烟似的跑了。
跑动间,那月白色织锦斗篷下,胭脂色的裙摆若隐若现。
引着人的目光,不受控制的落在萧蝶身上。
从外头跑进永春殿时,早早就来了的各宫妃嫔正好把这一幕收进眼底。
萧蝶进了殿,抬头把兜帽摘下。
兜帽上落得雪纷纷扬扬的洒落,停在她的眉眼发梢,真真是冰肌凝瑞雪。
头上步摇也被兜帽带动,在她脸旁晃啊晃,更衬得她艳如桃李,面若桃花。
殿里生着火炉,温暖如春,月霜替萧蝶把斗篷摘下,露出里面那一身娇艳的胭脂色。
坐在一众青玉色的妃嫔中,萧蝶就好似一幅丹青水墨中,唯一填了颜色的桃花一枝。
是画师的独宠,是造物主的偏爱。
本是李鬼遇李逵。
可如今妃嫔们目光流离在她和上位的杜思柔之间,这话却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冰天雪地中的一抹艳色,衬得容貌清丽的珍贵妃也变得寡淡。
杜思柔不自觉捏紧手中的瓷杯,目光黏连在萧蝶脸上,心中翻起波浪。
初听闻宫中来了个与自己长得像的,还在她被禁足期间,得了宋郁专宠,杜思柔是不以为意的。
宋郁对她的心意她知道。
这么多年自己都是他心头上的皎皎明月,怎么可能随便一个长得像自己的就能替代。
不过是以她来缓解对自己的相思而已。
这不也更证明宋郁对自己的情意?
不然他怎么不宠其他妃嫔。
杜思柔不以为意是不以为意。
可她也不喜欢别人仗着和自己相像,得到本不属于她的东西。
所以她第一次放下身段,给宋郁送了点心过去。
结果也如她所想,她被解禁,被复位,宋郁也立马抛下她来陪自己用晚膳。
在她心里,萧蝶就更是不足为惧,甚至从心里蔑视瞧不起。
和自己长得像,倒是成了她天大的福气。
可如今这一见,杜思柔心里那些优越和轻蔑顷刻间烟消云散。
她想象中的萧蝶,绝不是美成这个样子。
珠玉在前,瓦石难当。
她是珠玉,萧蝶只能是瓦石。
如今看来,她哪里有一点瓦石的模样?
杜思柔都恨不得立马搬来铜镜,好好比照比照。
可众位妃嫔来回交错的目光已经给了她答案。
依旧是一脸看戏的模样,不过现在看的,是她杜思柔的戏。
杜思柔把瓷杯放下,心绪不宁的磕出一声脆响。
永春殿内变得异常安静,落针可闻。
各色目光落在她的瓷杯上,仿佛看透了她风轻云淡下并不平静的内心。
杜思柔收回手,说话就带了些恼羞成怒。
她把话头对准萧蝶:“原来这就是最近闹得宫里沸沸扬扬的纯嫔,果然不同凡响。”
萧蝶茫然,好似不知道纯嫔是谁,依旧坐着没动,也没说话。
尽管一早就知道萧蝶有些痴傻,杜思柔也觉得自己被忽视冒犯,说话也更加不客气。
“人不机灵,也知道争来抢去,却不知道命里的荣华也好,皇上的情意也好,都不是能够抢来的。”
看其他妃嫔一脸看戏的表情,她又把火气四散。
“都是女子,又都进了后宫,不互相体谅,不知仁善,不懂宽和,反而争争抢抢,像什么样子?如此费尽心机争皇上的宠,不觉得羞耻?女子无宠不攀附皇恩就不能活吗?都不觉得自己吃相难看?”
杜思柔常说这种话,后宫众人都习惯了。
以往也心生不满,可她说的也对。
她不争不抢,就是皇宠隆盛,可不就是命中带的?
她们这些抢也抢不过的,又能说什么,只能低头认了。
可如今,她这话再说,就少了信服力了。
谁不知道她是怎么被解的禁足?
什么不争不抢,不屑争宠,还不是巴巴的给皇上送糕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