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而至于翁法罗斯,”
黑天鹅的神情凝重了起来。
“这是个非常特殊的地方,它无法被其他的方式观测到,哪怕是博识学会的星空生态学派,以观测到琥珀王建造的天慧星墙而被公司投了大笔资金的学派都无法在黯淡的天幕之上觉察到它的形影。”
虽然,博识学会一直都在被辱,除了那位自己好像都没有对博识学会很有归属感的石膏头教授之外,其他出场的人仿佛都天然带着一层和天才俱乐部几乎截然不同的“光环”,但有一点是不可否认的。
对于普通人来说,博识学会已经是他们可望不可及,甚至是不可望更不可及的天才了。
用龟兔赛跑的例子来说的话,大概就是这样:
在天才俱乐部之下的所有人都是乌龟,而只有天才俱乐部才是一群兔子。
一些乌龟开始追赶,他们的速度逐渐变快了,于是身边的乌龟看到他们,感叹说:你可真是只兔子啊。
倘若这些乌龟因为骄傲而放满了脚步,那么他们就重新变成了这些人观测中的乌龟——然而实际上,就算他们仍然保持着奔跑,他们仍然会发现自己还是乌龟,他们会看到在更快的速度中还有比自己更能奔跑的兔子,但是,那些兔子也在告诉他们:不要停下奔跑,我们都只是在试图追赶兔子的乌龟。
博识学会做为乌龟中跑得最快的那些,他们确实是有资格骄傲的,因为至少在他们眼中出现的兔子是真正的兔子了,而不是一群不停追赶着、稍微有些天分的乌龟。
如果博识学会都无法观察到这个天体的存在,那也就说明了这处天体至少有些刻意隐蔽的特殊,又或者,它有可能从命途上就被扭曲了,在时间和空间的维度上都有一些变形……
这些全都是有可能的。
“忆者也无法自由出入这个世界,只能借用开拓的力量,因此,此行之中,与诸位同在的忆者,兴许就只有我一个了。”
黑天鹅:“并不是所有的世界都有资格被映照在忆庭之镜上的,唯有起码出现过令使的世界,它其上缠绕的命途强度才足以在忆庭之镜上留下痕迹。而翁法罗斯……按照现在的估算,这里起码出现过三位令使——甚至是星神也不一定。”
她顿了顿,说:“换言之,此行,我们要么会面对令使,要么会面对曾经的令使都没有解决掉的问题。”
此话一出,杀伤力自然是拉满了的。
令使,星穹列车以及此时坐在这边的各位倒也不是没有见过令使。
对于星穹列车来说,不管是仙舟的两位将军,还是喜欢桃子的黄泉,都是很好说话的朋友——他们甚至还和令使级别的对手作战过。
但是,不管是绝灭大君幻胧,还是当初已经在哲学的胎儿状态下,快要变成新生星神的星期日,他们其实都没有做为主力去对抗对方。
真正出手的还是景元和黄泉。
所以……
三月七指着她自己,脸上的表情甚至可以用“蠢萌”来形容:
“啊?我打令使?真的假的?”
姬子补充:“不仅如此,我去询问过螺丝咕姆,而他对于翁法罗斯的评价也是‘从未听说过’。”
螺丝咕姆在整个天才俱乐部当中也不能算是很年轻的那一类了,做为智械,他出现得很早,早到了另一位天才俱乐部成员查德威克还活着的时候,他就已经是一位成名的、可靠的长者。
这样一位的天才的见识已经足以称得上如同海洋一般浩瀚,而如果对方都对翁法罗斯没有半点了解的话……
这个世界必有大料。
“另一方面,我记得我曾经与你提起过星核猎手。”
“诶、诶?”
骤然听到了“星核猎手”这四个字,甚至于瑞秋都有些惊讶。
难道说翁法罗斯还会和星核猎手扯上关系吗?星核猎手——哦,等等。
瑞秋看向比方才的自己要更震惊一点,但还比不上三月七那么震惊的星。
想来,应该是对方的原因。
星曾经承认过她应该是被星核猎手放到空间站去的,随后上车什么的,大概也都在那位命运的奴隶的预测之中。
而有一件事,算是将如今星核猎手与星穹列车之间的关系挑到了几乎已经有些半明半暗的——仙舟罗浮。
星穹列车本应该去往另一个目的地,却在星核猎手的要求下变更了目的地,而在仙舟罗浮上,名为卡芙卡的星核猎手也非常坦诚地说明了他们此行的用意。
他们就是为了让星穹列车与仙舟联盟扯上关系,因为这对于未来,在命运的奴隶艾利欧观测出来的那诸多命运中,可以起到帮星穹列车达到一个尽量最好的结局的作用。
而在之后的匹诺康尼,星核猎手同样出现,甚至同样有所布局。
所以,如果到了这一步上,星核猎手们仍然没有出面阻止的话,那么很有可能,他们对于这一结果也是乐见其成。
当然,也不能完全否定掉他们兴许就只是想要让列车组多获得一些燃料这么个质朴的理由——但倘若初始的原因真的有那么简单,难道一个本来就很不简单的世界,不值得艾利欧再多对命运的剧本进行观摩阅读吗?
瑞秋:“也就是说……星核猎手觉得此行对于星穹列车来说有益……好吧这就是一句废话。嗯,我想,列车组有可能会在翁法罗斯遇到他们。”
星核猎手那可太特殊了,前面都说到了流光忆庭的忆者都没办法自行进入翁法罗斯,只能借用星穹列车,他们却有办法在不搭车的情况下进入翁法罗斯……
三月七的眼睛突然一亮,她整个人像是一只突然闪起来的电灯泡似的,瑞秋感觉自己心里都能帮她补齐灯亮的那一下动静。
三月七:“你们说,流萤他们会不会在快要出发的时候跑到列车上来,说要搭车啊?”
“小三月,你这个想法确实挺好的,而且,你先前已经做过了那么多次的预言,每一次都成真了,所以我们也确实打算多多听取你的意见。不过,虽然如今的星核猎手已经和列车大大地缓解了关系。”瓦尔特推了推眼镜,镜片一时间闪过一片亮瞎眼的白芒,“我们和他们毕竟还是亦敌亦友的关系,不能那么……没有防备。”
三月七晃晃腿:“杨叔你还说我呢!你自己在看到银狼的时候,眼睛都快粘上去不放了,人家还说你为什么也用那么诡异的眼神看她呢。”
瓦尔特顿时爆发出了一连串惊天动地的咳嗽:“咳咳咳!一些和黄泉小姐相似的旧事,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他严肃地说:“但我们是不会放星核猎手的人上车的,顶多放其中的一部分。小三月,你忘了丹恒吗?”
在亲如家人的列车组成员和一个都没见过几次的长发阴暗星核猎手之间,肯定还是会选择自家丹恒老师的不是吗?
总不能放个和丹恒有多少纠缠着的过往在的人上车……或许刃和丹恒之间可以在特殊的情况下留有一些平静,但谁都不愿意赌这一把。
星穹列车在出发之前便已然陷入内乱,这怎么看都不是个好兆头。
黑天鹅感叹说:“这也就是我们需要你的原因之一,命运的奴隶无法预测你的命运,而倘若有其他与命运有关的力量在翁法罗斯展现,你也会带来一些意料之外的转机。我相信,以你的能力,所能够带来的转机一定是正面的。”
凭心而论,瑞秋觉得这就有点过分高看她了,毕竟她要是真的有这样逢凶化吉的能力,她就更应该去天才俱乐部,又或者应该去仙舟联盟的太卜司里面搞占卜。
但是,她又确确实实很喜欢黑天鹅给她戴上的这一顶高帽子。
于是,瑞秋抿着嘴唇,强行将自己的嘴角往下压去,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要显得太过骄傲自得。
她矜持地点头,脑袋上下摇晃的幅度很小:“我会尽量提供帮助的。”
她说完这句话,一转头,发现星期日正在看着她。
原本昂首挺胸,双手按在膝盖上,很有那种精英商务人士正襟危坐感的少女顿时像是被抽去了支撑着她的架子似的松弛了下来。
瑞秋低着头,舔了舔下唇。
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倘若队友的身份出现了些微的变化和模糊,那可就……
哎呀,那可就实在是太不妙了。
她低着头看向自己的鞋尖,片刻之后,又很做贼心虚的、稍微掀起了一点儿眼皮,朝着星期日的方向瞄过去,用的还是余光轻扫。
因为小心翼翼上又叠加了小心翼翼,于是瑞秋只看到了一双手指交握的手,哪怕戴着手套,也一样能够从手套上凸现出的轮廓线看出这双手有多好看。
瑞秋咬了咬舌尖。
牙齿没怎么用力,疼痛也不怎么强烈,就只是细微地在她的脑袋里面转过了一圈,让她从方才那个状态中变得清醒过来些许。
从当前这个情况来看——就是她这么个关注对方的身体,并且觉得哪里都好看的样子,要说她是要去过情关的那个,瑞秋自己也是相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