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其他人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他们到了一定年纪就要只身前往营中的地下藏书阁,在那里寻找一本能和自己产生共鸣的功法带走参悟,因为天生悟性不行再在练功过程中走火入魔致死的不在少数。
  当然,江悻从来没让这些东西污了容祀的耳朵。
  容祀就像一个身处象牙塔中的小王子,被养得天真,单纯,不韵世事,脑子里整天都是练功和点心,除此之外就只有谢憬珩和江悻能在他心里占一席之地了。
  倒不是容祀有多铁石心肠,只是他身边从没缺过人。
  每个月都有不同的人出现在他身边,但每次都是还不等他和对方混熟对方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不见。
  他也曾问过江悻那些人都去哪了,江悻说他们练功出了差错被派到外面自省,一时半会儿都回不来,他要是无聊的话可以来找自己。
  容祀一直对此深信不疑,心中种下了亲近别人就会见不到那个人的种子,倒是变得比以前更亲近江悻了。
  有时江悻也会想自己是不是疯了,明明曾经发誓过一辈子都要做谢憬珩的鹰犬,不会违背谢憬珩的命令做一些多余的事……
  他却还是暗地里把那几个巴巴凑到容祀身边的人除掉了。
  那些人大多都是怀着不好的念头接近容祀的,容祀从前你倒是很少接受别人的善意,别人对他好,他就会手足无措,也从来不去想那些没有来的善意是因为什么。
  出于对谢憬珩命令的执行意识和心里那点不知名情愫,江悻理所应当的替他处理掉了那些人。
  谢憬珩最近很忙,忙到没有时间来看容祀,于是容祀练功无聊时就总愿意往江悻屋里跑,连晚上睡觉都要粘着他。
  江悻脸上虽保持着一贯的冷漠,但心里的波动只有他自己清楚。
  第16章 很会哄人的容容
  容祀的睡相很老实,规规矩矩地躺在里侧,只是偶尔翻个身,江悻耳边是他平稳而有节奏的呼吸。仿佛整个世界都陷入了宁静。
  江悻坐在桌前,借着月光凝视着容祀熟睡的脸庞,心中感慨万千。
  容祀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他看着对方一步步从可怜巴巴的瘦小模样长成了钟灵毓秀的少年,他看着对方脸上的笑容渐渐多了起来,慢慢变得开朗……
  看着他的武艺一步步精进,看着他在营里被人群围住。就好像天空被群星环绕的那轮明月。
  这些都是他陪容祀经历过的。…是他,而不是谢憬珩这个大忙人。
  他知道自己不应该对容祀产生过多的情感依赖,但他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把容祀当成了自己生活中的一部分。
  他甚至担心如果有一天谢憬珩需要他离开容祀,他会不会无法接受。
  江悻轻轻叹了口气,然后拉过一张椅子坐在床边,静静地守着容祀。
  夜深了,月光洒在房间里,给这个静谧的空间增添了几分温暖。江悻静静地坐在床边,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宁静和陪伴。
  谢憬珩这些年来树敌不少,江悻也总要为了除掉那些人被迫离开容祀,把这个很缺安全感的小少年独自留在空荡的房间里。
  要是真这样,时间长了容祀还会那么依赖自己吗?恐怕不会了。
  江悻心里明白,谢憬珩这是有心将容祀接到自己身边了。
  谢憬珩早已有了自己的府邸,不用寄人篱下了,容祀待在他身边确实比待在暗卫营要安全许多。
  江悻不知道自己还能陪容祀多久,这几日也更加珍惜起和容祀独处的机会。
  少年看着他挥完一套剑纲总要围着他叽叽喳喳的询问一大堆问题,江悻每当这时都要头疼一番。
  他不善言辞,只善杀人,但少年人的热情来的格外炽烈,就算这次不回答他,下次也是逃不掉的,这么多年下来,江悻都变得健谈了不少。
  不似江悻的繁杂心思,容祀每天都像一只快乐的小鸟,不是到这个师兄的屋里蹭碗茶,就是去那个师姐的院子里蹭块点心,甚至有时候还连吃带拿的。
  营里的人都纵容他,只有江悻会偶尔因为他乱跑,罚他今晚多练几套剑法一类的…对容祀来说算得上是奖励的惩罚。
  谢憬珩的密令终究还是来了。
  江悻捏着手里那张小小的信纸,觉得那只手上像是灌了铅一样,似有千斤重。
  那天晚上,容祀站在一旁看着江悻给他收拾行囊,兴致看起来不怎么高。
  江悻注意到之后强忍下内心的阵痛,拍了拍他的肩膀。
  “走吧,主子带的人来接你了,你不是一直念叨着想他吗?”
  江悻这次没有像以前一样温声叫他“容容”了。为什么?
  容祀没动,抿唇低着头不说话。
  他就要离开这个生活了近十年的地方了,离开江悻…可是他又答应过谢憬珩长大以后要帮上他的忙。
  为什么就不能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呢?这两人对他来说都是无法割舍的存在。…对他目前的身份而言!
  要是001在他就可以不用这么纠结了,直接让对方用数据流帮自己筛选出来最优解就好了,系统的功能不就包括替宿主分忧吗?
  所以001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容祀觉得自己现在已经有点想他了。
  “可是我也会想你。”容祀捏着自己的袖口声音闷闷道。
  “…以后总有机会再见的,乖。”江悻终究是没忍住,把他拉进怀里一把抱住,下巴支在他柔软的头发上。
  江悻真的很想就这么不管不顾的带人走,离开京城,到一个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地方。
  他们可以买下一座宅子,他白天出去寻生计,而容祀则什么都不需要做,每天乖乖的待在家里等着他回来就好。
  江悻眼神有些迷离,几乎要沉溺于自己这场幻想的美梦中了。
  ——但幻想终究只能是幻想。
  “那我和哥哥说,让他把你也调到他身边好不好?我们一起保护哥哥。”
  容祀拉住他的袖口微微摇晃,小脸抬起,眼底像是盛满亮晶晶的碎星。
  “好。”江悻蓦的把他抱的很紧,把脸埋在他肩上,容祀隐约间听见了一声轻叹。
  容祀也是希望和他待在一起的,要不也不会说出这种话。换言之,就算这话是故意说出来哄他的又怎样呢?
  但就算容祀真的提了,谢憬珩会答应吗?江悻觉得答案是否定的。
  谢憬珩花了多少心思才让自己在朝堂之上站稳脚跟,又花了多少心思才清除了自己府内那些不怀好意的人?他做了这么多不就是为了把容祀接回去吗?
  …不过无所谓了,只要这个少年心里一直惦念着他,这就够了。
  ——
  容祀从江悻的住处走出,抬头看了看天色。阴沉沉一片,似乎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深渊。
  容祀坐上了马车,他掀开帘子望着江悻渐渐远去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
  他微微咬了咬嘴唇,然后松开手,规规矩矩的坐在马车正中央,目不斜视。
  算起来,他和谢憬珩也有一年多未见了,这次见面对方还会像之前一样对他那般好吗?
  容祀这么多年别的没学会,自私自利倒是练了个十成十,当然,这都得益于江悻的教导。
  ——
  “记住,无论什么时候都要把自己的生命放在第一位,如果有人想让你为一件事拼命,他一定是不怀好意。”
  “那如果是殿下要我去做呢?”
  “…那容容就要远离殿下,因为他已经不是会对容容无理由好的那个人了。”
  那谢憬珩现在对他是无理由的好吗?
  容祀乖乖点头,看了看江悻眼底的一丝冷意,他很有眼色的没有问出这个问题。
  他是被马车送到了后门的,一下马车就被许久没见过的一身劲装的华服男子握住冰凉的手往府里走。
  谢憬珩好像长高了些,上次他还到对方下巴呢,怎么这次要稍微抬点头才能看清他正脸了呢?
  容祀一紧张就容易想些乱七八糟的事,就像现在,谢憬珩拉着他的手,他心里就在编排着对方是不是偷偷用了增高垫。
  古代就有这东西了吧?容祀没学过这方面的东西,想不明白。但想到自己穿的是架空,他就又释然了。
  谢憬珩本来就觉得让人从后门进有些委屈了容祀,安排房间的时候刻意给人安排到了他对面。那是王府管家留作他府里未来王妃的房间。
  “哥哥,我一个人住这么大的屋子吗?”容祀绕着房间看了一圈儿,四周的华丽陈设让他心中涌起一丝莫名的迷茫。
  “嗯,怎么了?”谢憬珩翻看密信的手一顿,抬头看向他。
  少年一个人站在偌大的房间里,身上还穿着那身平时穿的黑色练功服。这身衣服看起来确实和整个房间格格不入。
  容祀轻轻摇了摇头,“没事,就是感觉有点不习惯。”
  谢憬珩随手把信纸扔进火炉里,拉着容祀在床边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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