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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顾深起初不明就里,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到身后那“仪态万方”的老板娘,顿时恍然大悟。
  他回身一只手取过女掌柜手中托盘,说了句:“有劳了。”然后另一只手拉着谢予灵走进房中,一抬脚踢上了雕花木门。
  老板娘被关门声震的身子一抖,满脸懵逼的盯木门,方才是什么情况,两个大男人那样,怎么看都觉得怪异,可她又说不出怪在哪里。
  顾深一只手扣住谢予灵的后脑勺,低头便含住了对方颜色淡粉润泽的唇瓣,辗转几下,舌尖长驱直入的探了进去。
  不管经历过多少次,谢予灵总能因为顾深霸道而热烈的亲吻迷乱,等对方放开自己的时候,他急喘着气斥骂道:“混账,你大清早发的什么疯!”本该严厉的一句训斥,配着他不稳的气息、绯红的面庞以及湿润的双眸,不仅没有半分威慑,反倒像是一句娇嗔。
  顾深挑着形状漂亮的眼角,修长白皙的指尖轻轻划过谢予灵紧抿在一起的唇瓣:“臣一向混的很,陛下不是,比谁都清楚么?”
  谢予灵一度想一巴掌拍死眼前这妖孽,可偏偏又无可抵挡的被对方蛊惑,大脑还在发热,一时想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他便抬眼瞪着顾深。
  顾深见他一副气红了脸的模样,立马适可而止,另一只手里还四平八稳的举着托盘,他将其放到桌子上,又引着谢予灵坐过去。
  鲜粥、小菜、点心一一摆开,顾深率先试了试温度,感觉略微有些凉了,直接凝起一股真气加了热,继而道:“小地方的吃食,也不知合不合陛下的口,尝尝看吧!”
  谢予灵坐在那里巍然不动,顾深见他毫无反应,在他身边坐下了,一手揽过少年单薄的肩:“臣都是陛下的人了,陛下有什么事,不能说与臣听的呢?”
  谢予灵听见那句“臣是陛下的人”,顿时一抹异样浮上心头,心中阴郁如雾霭遇了朝阳,纷纷消散而去,只是想要让他承认自己方才胡乱吃醋,那也是很难办的。
  顾深等了半晌,仍未得到响应,便道:“陛下既不愿说,臣可就自己猜了……陛下方才,是不是吃醋了?”
  谢予灵:“……”这家伙其实早看出来了吧!他微微垂了垂眼,从椅子上站起身来。
  顾深见状忙要拦他:“饭还没吃呢,作甚么去?”
  “朕还未曾洗漱。”谢予灵声音有些僵硬的说,继而转身大步出了门去。
  第65章
  顾深吃饭时动作舒缓优雅、意态漫然, 但其实速度并不慢,他吃完了就在一旁看着谢予灵,还不时给他夹菜添羹之类。
  谢予灵前段时间妊娠反应严重, 几乎吃什么吐什么,整个人消瘦了一圈, 今日对着这些简单的清粥小菜,却难得的胃口很好,他一连吃了两碗粥, 一笼水晶小饺和半屉汤包, 这才放下碗筷。
  顾身见他吃完了, 很自然的掏出袖中帕子递过去, 直接给他擦了擦嘴, 俊美到极致的面上露出个润如春风的笑意,笑意里的心疼被他掩藏的不着痕迹:“吃好了吗?”
  “嗯。”谢予灵伸手接过他手中帕子擦了擦指尖 , 心中盘踞数月的阴霾具都散去, 仿佛前面洒了一路的金色阳光,照得整个世界都温暖亮堂。
  那种从未有过的郎阔与心安, 让他全然的沉浸其中, 然而下一秒, 就被拉回了现实。
  顾深轻啜了口茶,味道并不能与王府相提并论,却也能生津解渴。他放下茶盏的时候, 说道:“臣已安排了心腹送陛下回京, 陛下今日便动身吧!”
  谢予灵握着锦帕的手一僵, 他抬眸看向顾深:“谁说朕要回京了?”
  顾深看出他眉宇间的不悦,放低了声音道:“东南海境情况不太乐观,陛下呆在这里不安全, 还是回去吧,我的人身手很好,亦足够可信,他们会将陛下安全送回皇城的。”
  虽然不过短短数月,但是顾深的生意已经做大到遍布全国,就连今日客栈里那女掌柜身上所着艳丽罗裙,也是出自王府旗下产业,故而他的消息自然也异常灵通,想要知道什么,还不是动动嘴皮子的事情。
  今日与手下人会面,一是吩咐南下事宜,二来也是为了向其了解东南省府的情况,而如今看来,那边情形很显然不容乐观,若非如此,顾深也不会这般严肃以待了。
  谢予灵闻言,沉默了片刻,说道:“今次南下并非微服,朕若是就此打道回府,岂非长敌人志气,灭我天焱威风,朕身为一国之君,岂能因为个人安危,而弃天下百姓于不顾。”
  “这个陛下不必担心,臣的人极擅隐匿行踪,不会有人知道你回了京城的,朝中之事亦有端亲王打理,文有韩丞相纵览大局,武有永安侯震慑众将,定国公虽好图私利,但他毕竟是陛下外祖,行事之前总会知道轻重,如此各方势力相互制衡,也出不了什么大乱子……”顾深从后面将谢予灵揽进怀中,双手下落到他的腹部,动作轻柔的摸了摸,“倒是陛下,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万不能再任性了。”
  顾深已经许久不参与政事,谢予灵没想到他对朝中之事还仍旧这般清楚,心中并没有警惕戒备之类的情绪,反倒泛上一股深深自豪,不管处在怎样的境地里,这个男人总能轻易的运筹帷幄,纵览大局,似乎这世间就没有什么可以难到他的事情。
  谢予灵微微低着头颅,目光落在顾深白皙漂亮而充满力量的大手上,他曾用所有的精力与心思去同这个人对抗,到头来,他们却化了干戈。但也幸而如此,越是与这个男人靠近,了解的越多,谢予灵便愈见了他的强大。不是他妄自菲薄,谢予灵不得不承认,若是这个男人有心,在他与之互相博弈的这些年里,这个男人有无数种手段,能让他一败涂地。
  顾深看着他微颤的睫毛,以为他是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他松开抱住谢予灵的手臂,从座位上站起身来:“臣出去看看外面情况,顺便让人进来为陛下收拾行装。”
  顾深将什么都想的周全,几乎是打定了注意不给谢予灵余地,少年坐在那里,闷闷的应了一声,继而看着男人高大的背影消失在门口,不一会儿有个便装的侍卫进来,开始收拾房间里的东西。
  谢予灵就看着他将自己和顾深的衣裳剑器一件件分开打包,心里仿佛堵着一团浸了水的棉花,一刻比一刻沉闷难言。
  半个时辰之后,顾深回来了,他也不知去做了些什么,身上带了满身的寒霜,开口便说一句:“外面准备好了,臣送陛下出去。”
  谢予灵似是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他慢慢从座位上站起身,一言不发的拿起了侍卫放在桌上的包袱。
  顾深见他一副闷闷不乐、外加魂不守舍的模样,走过去将他手里的包袱拿过来,取了床上保暖的披风为他穿上,又给他围了条保暖的围巾,说道:“外面又开始下雪了,穿暖和些再出去。”说完一手拿起包袱,一手牵起了谢予灵的手,这才朝着外面走去。
  事从谨慎,他们从后门离开,两人出去时,外面已候了一辆外表朴实无华的马车,还有一个穿着粗布短袄的车夫,看着再普通不过的场面,然而四周却隐匿了十数个身手不凡的暗卫,这些人若是拆开了,只怕在江湖上也个个都是以一当百的好手,更遑论这些人经过了系统化的训练。
  顾深将谢予灵的行礼放进马车里,说道:“上去吧。”
  谢予灵依言坐了进去,不想顾深也随后跟了上去。
  “你……”谢予灵心跳瞬间乱了节奏,然而心中疑惑还未问出口,手中就被对面的男人塞了个银色手炉。
  顾深双手紧了紧谢予灵身上披风,温声说道:“路上注意安全,饭要按时吃,若有哪里不适的,千万别忍着,要尽管和瞿大夫说,知道吗?”
  顾深说来是那种典型“人狠话不多”的类型,即便对于在意的人,他也是将心思全然放在行动上,还从未有过这般絮叨叮嘱的时候,谢予灵听他细细叮嘱,心中却愈加难受起来。
  仿佛他们分开了,就再见不到了一般……
  这种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他的心就像被一根锋利的银针刺中,整个身子都颤栗了一下。
  顾深转身下车的时候,谢予灵情绪仍旧非常低落,及至对方从马车上跳下来,他看着那即将阖上的车门,突然就扑了上去。
  顾深没料到他的动作,手上收势不及,车门一下夹住了谢予灵的手指。
  顾深面色一变,当即便推门跃了进去,他一手托着谢予灵清瘦的手腕:“你这是做什么?”
  少年修长白皙的手,从食指到小指,一圈浓重的红色,甚至被马车上并不圆润的木屑划出了鲜红的伤口。
  谢予灵疼的瑟缩了一下,小声说:“朕无碍的。”
  顾深看着他青紫泛红的手,握住对方手腕的力道紧了紧:“这叫无碍,若伤着了筋骨,你今后还如何提笔执剑!”语气里染了毫不掩饰的怒意,抬头时撞上少年带着小心翼翼的眼神,又忍不住心软,他顿了顿,压抑下自己的情绪,“疼不疼?我给你包扎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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