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师傅,灵均她还未学,徒女怎能……”简栖归心里有些难受。
“你们的体内均有些郁气未散,本座昨日替你们打散,她的身体素来没你的好,武学进步也很慢,不像你一招一式一点就通,自然恢复的就要慢些。待她好了,本座再教她也不迟。”简琼筠昨日确实是想将她们的郁气打散,可谁知昨日的情绪不受控,出手重了些,又想起那个可恶的面庞,简琼筠暗自捏紧了拳头。
所以说昨日,师傅其实是在帮她们?可……简栖归想起昨夜的画面,实在是过于骇人,特别是简琼筠的气势,那模样……也不像是要帮她们打散郁气啊……
“多谢师傅……”简栖归规矩行礼,又想起方才冰莲决里的内容,蹙眉问道:“师傅,冰莲决里有一事,徒女不明。”
昨日之事,事出有因,她只是出手重了些……简琼筠摸了摸鼻子,不再想昨日出的岔子:“可是己为阴,勿触阳?”
简栖归点了点头:“正是。”
两人处在寒潭之中交谈,却不觉半分凉意。
简琼筠指着自己娓娓道来:“所谓阴,便是你我,女子为阴,所以此功法适合女子练。而阳所指也就是男子,勿触,便是不行合欢之事。否则后患无穷,每逢十五月圆大阴之时,体似冰火两重天,心绪难测。明白了?”
所以昨日其实师傅她是忍着剧痛,情绪又失控才出手重了……简栖归心里好受了不少,点了点头。
“那师傅每月十五都要受如此苦痛吗……”简栖归一时哑然,这事若是灵均知道了,以她的性子……
“所以男子是冰莲决的大忌。修冰莲决者,自当以一敌百,九州敌人,不在话下。此为利弊,你无悔吗?”简琼筠盯着简栖归的神色不错过一丝一毫。
曾在血海中立誓,怎能因儿女情长而放任仇敌。既选择跟着简琼筠,便不会有悔。
“徒女无悔,既已选择,必当铭记于心。”简栖归目光坚定,周身气场凝练,以自身为中心朝四周冲散一片霜雾。
简琼筠目露惊艳:“好徒女,日后若是灵均那丫头要下山玩,在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情况下,还是好好修行练武。你也知道,摧月山树大招风,江湖上树敌不少。”
“徒女谨记。”
摧月教中,灵均百无聊赖的把玩着编好的剑穗,黑白渐变的如意结宛若蝴蝶,上方一朵白色小花,下方的蝴蝶玄中带了几缕白色,中间穿了颗斥巨资买来的稀罕爆闪珠,好看极了。
“吱呀……”
房门一开,灵均笑盈盈转头道:“云茵师姐……”
见来人是简琼筠,灵均又讪讪小声:“娘亲……”
简琼筠上前拉着灵均的手腕搭脉,点了点头:“看来你是好得差不多了。前些日子为娘在为简栖归护法,以免她在修冰心诀的时候出什么差池。”
原来简栖归真的没事,灵均暗自松了口气。
“十五那日……”
知道她要问什么,简琼筠阖了阖眼如实告知:“为娘知道你要问什么,那日是为娘的不是,力道重了些。修冰莲决最忌讳阴阳相合,所以每到十五,娘的身子便若冰火两重天般痛苦不堪,只肖寒潭能带来一丝纾解,且娘的情绪……在那日也极不受控。你和栖归的身子里有郁气,只有在十五这日才能消去,之后才能修行冰莲决。”
原来是这样……这些年来虽说简琼筠对她严格了些,可从未虐待苛责,简琼筠不因此事怪罪于她,一股名叫感动的情绪上涌,灵均不知该如何表达,她一把抱住简琼筠:“娘亲辛苦了……”
简琼筠抚着灵均的头眼底湿润:“不苦,有你为娘不悔。”
这日之后简琼筠便解除了灵均的禁闭,带着她来到后山寒潭,一同与简栖归修行冰莲决。
修行冰莲决时简栖归走远了些以免扰乱灵均的心绪。
寒潭神庭自心起,己为阴,勿触阳。冰莲一点封千里,九州不渡雪满山……
随着灵均默念冰莲决的心法,周身的气息愈来愈冰,耳可听得八方虫鸣蝉响,鼻间嗅觉更加敏锐。
这一运气便是三个时辰,天色迟暮。
灵均气息一震,寒潭冰面随即震裂,霜雾散去又重新聚拢。简栖归同一时间感知到她的动作,脚踩冰莲闪身而来。
还未来得及道喜,简栖归与简琼筠的心又再次悬起。
只听灵均睁眼问道:“已是如此深夜了么?”
第28章 寻医问诊
问话之际,简琼筠与简栖归两人相视。
抬头看了眼天色,明明天边云霞,迟暮而已,怎得灵均说出这话?
简栖归蹙眉问道:“灵均,你可有任何不适?”
闻言灵均愣了片刻,按照以往来说,就算是天色晚到了极夜,也不是这般伸手不见五指。她抬头望向空中,并无月色,这种熟悉的感觉……灵均骤然身体僵硬顿住,是她所熟悉的虚无……
灵均朝着简栖归说话的方向望去,唇瓣微颤,周身的冰息混乱,她手足无措地指天问道:“简栖归……今夜无月?夜漆如墨?”她清晰地感知到简琼筠的方位,未等回应又转头问道:“娘亲几时了?”
不仅是灵均乱了方寸,简栖归与简琼筠二人也是。简琼筠伸手搭在灵均的腕间脉搏,身体似是并无大碍,只是这医学并非简琼筠强项,也只能探个大概。
“怎样?”简栖归有些焦急地问道。
简琼筠蹙眉摇了摇头道:“身体无碍……”她又抬手在灵均脸前晃了晃。
脸前微风浮动,灵均明显能感受到,可她的眼前并无阴影。她明白了,她是又盲了。这明媚灿烂的九年只是施舍偷来的阳光罢了。不过是回到了最初的样子,她逐渐平静下来苦笑道:“我……我好像看不见了……”
从未听说修行冰莲决的人有任何的不适,明明前些日子简栖归顺利万分,怎灵均这儿出了岔子……简琼筠眉头紧锁,冥思苦想。
冰莲决理应在修行时会带动全身气脉,只会通胫骨,身心舒畅,并无其他。简栖归担忧道:“师傅,灵均怎会如此?先前可是一点迹象都没有。”
见二人并无反驳,灵均便更加确信,自己是瞎了。一时间喉间涌上一股苦涩之意。
一旁简琼筠缓缓摇头,简栖归沉默片刻,恍然间想起十五月圆,简琼筠的掌风将她击飞之时,灵均接住她时,似乎……脑袋磕到了树上!
“十五那日,灵均你的头可曾嗑到树了?”简栖归有了眉目,越来越担心,若真是头磕到了树上,便是件棘手的事。
闻言,灵均细细回忆着那夜的细节,虽说已过半月有余,可那夜的印象深刻叫人难忘,她缓缓捋着,指尖一顿:“确实磕到了……”
原来竟是自己的过错!简琼筠张大了双眼,满眼自责,她抬手滞于空中,两行清泪泫然而落,颤微着指尖抚上灵均的眉眼,一遍又一遍地呢喃:“对不起……对不起……都怪为娘……对不起……”
只是猜测,此事又未经证实,怎能让简琼筠如此自责?就算与她有关,灵均扪心自问,简琼筠待自己如何?自是不必说的。如此,怎能让真心待自己的人活在自责中?灵均抱着简琼筠抚着她的后背道:“娘亲,莫要自怨自艾。女儿不怪任何人。”
一旁的简栖归也不是滋味,说到底,灵均是为了救她才……
这样的安慰,只会让简琼筠的愧疚加深,她泪珠盈睫不停摇头:“不……不是的……是为娘不好,我们……去看大夫!”
江湖之中,摧月教是靠着接各种脏活而著称,她们接除了有关朝堂的任何追杀令。她们效率极高,所接的单子几乎都能完成。所以在江湖之中,那些个雇主若是要追杀仇敌,便会自行前来。但同时他们也是那些闲散江湖客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近几日江湖流传,摧月教在研究一种新的毒药,因此他们绑了世间的医者。传得那叫一个绘声绘色有模有样。
只有真正被抓了的大夫明白,江湖传言,果然不可信。
帷幔轻拢掩着,张大夫双指搭在灵均的腕间,另一手捻着胡须皱眉紧思。
为了防止那些滥竽充数的大夫睁眼说瞎话,简琼筠都是让大夫和灵均隔帘把脉。如此便可留下有着真才实学的人。
“脉象平稳,理应无事,复又请医……淤气堵塞?嘶……”张大夫边把脉边说着。
倏地,张大夫猛拍大腿:“怪哉怪哉!小娃娃,你可是眼睛看不见咯?”
闻言简琼筠那死灰般的心又再次复燃,这半年来的寻医问诊,刚开始的无非是些睁眼瞎,开了一堆药方,全是补血补气的。那之后的隔帘把脉,硬是问诊四月,无一能把出。原本张大夫只是简琼筠从阿姐村随手抓来的赤脚大夫,本不抱着什么希望。
而如今,这张大夫显然是个有点本事的赤脚大夫。
“是如此。”灵均点了点头。
未等张大夫叙说下文,简琼筠急不可耐地问道;“张大夫,料您医者仁心,医术自是不必说。想来这病,可是有法子医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