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灵均抬眸看向刘美莲,人家老板站着,她也不好坐在沙发里摆架子。
桌上的玛格丽特已然空杯,只留着独独一片柠檬片夹在倒三角的酒杯上。
索性她现在也是准备要走的,她拎起手提包站起身来客气道:“是夜蝶小姐唱得好。”
“要走了吗?下一场是西西的……”刘美莲见灵均这副模样挽留道。
灵均微微颔首,留下了一句:“医生不让熬夜,再会。”便朝着门外去了。
这句是灵均瞎编的,根本没有所谓的医生嘱咐她。
繁华街街口的报亭处,小元月正和一个偷闲出来摸鱼的饭店员工聊八卦。她眼尖地瞧见灵均正往路口走,她扒着窗户扬声喊她:“灵均姐!”
灵均回头看了*一眼,迈着步子走了过去。
“要回去了吗?”小元月双臂交叠着压在台子上,圆圆的眼睛放着好奇的亮光,“夜蝶小姐唱歌真有那么好听么?”
刚才同小元月聊天的时候,她还直呼人姓名呢,这才一会的功夫不见,她这态度倒是一百八十度转弯。
“不早了,这几天在挂消炎水,不能熬夜。”她用着刚才和刘美莲说的同样的借口,实在是今夜有些疲乏了,想着这个点了,回去应该碰不到贝业成才是。
“我也想听,大家都说夜蝶小姐唱歌好听呢。”朱玲羡艳道,她顿了顿,接着又轻叹了口气道,“可惜我上班的时间刚好和夜蝶小姐唱歌的时间撞上了,除非辞职,否则怕是很难听到了。”
灵均瞥了一眼她的服饰就晓得眼前这个长得乖巧又明艳的女孩是哪家饭店的,她嘴上的辞职也不过是说说罢了。
繁华街的工资比其她地方的高太多,若是做得好,指不定还有慷慨的客人打赏小费。
这条街从不缺人,多得是外头的人想往里挤的。
毕竟这是普通人唯一一条与权势金钱最为接近的地方,就是一夜之间被商行老板们看见飞黄腾达也说不准。
当然,指的是工作方面的事。
“你都晓得了?”灵均朝小元月挑了个眉。
“那是自然,灵均姐你前脚刚点了歌,后脚这消息就在这条街上传开了。五千块大洋的玛格丽特啊……西西姐今晚下了班又要来我这说道了。”小元月眉眼就像是个月牙一样,稍稍一眨眼都带着一股笑意,她就像是天生的笑面,谁瞧见了都忍不住同她亲近。
繁华街上没有秘密,这事是众所皆知的。
灵均再一次地感受到了这句话的深意,她意有所指道:“唱得蛮好的。”紧接着便是一股困意袭来,她连忙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我困了,就先回去了。”
一定是刚才自己不停地说不能熬夜,身体自己都信了。
“慢走啊灵均姐!”小元月隔空喊着。
还有一声不熟悉的女声:“再会!”
灵均不想显得自己很难接近,未曾回头地摆了摆手。
回到了家里,灵均问了佣人才得知,贝业成今晚就没回来过。没回来也好,省得自己还得面对那张不想看到的脸。
明天还得去诊所换药挂水,一想到今夜两人闹得有些不愉快,灵均就有些烦躁。她好像是有些太急了。
早知道自己该再多些矜持的。
翌日灵均一觉睡到了十点,昨晚的玛格丽特似乎有些助眠,她睡眠中途一次也没醒过。
她看了一眼放在床头的手表,慌乱地坐起了身子,收拾自己往诊所赶去。
今天诊所早上也是没什么人,似乎沈栖归看的病都是成年人的,她在这就没见过有家长带着孩子来看病的。
听家里的佣人说过,仁心医院的儿科似乎每天都排满了长队。
灵均腹部上的要今天要换了,她一进门,先是朝着坐在看诊台前的沈栖归打了个招呼:“沈医生早上好。”
沈栖归闻声自笔记本中抬起了头,她犹豫了半晌,开口道:“早上好。”
灵均自觉地坐到沈栖归面前的椅子上,依照惯例,先是做一个简单的复查看诊。听听心跳、看看喉咙、面色之类的。
“身体恢复得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沈栖归一面问,一面拿起听诊器,起身到了灵均身旁,她把着听诊器的圆头往她心脏处贴。
一股冰凉的触感直击灵均的心口,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嘶……”接着老老实实地回答她的问题,“今天早上起来头有些昏昏的。”
沈栖归又听了会她的心跳,随后拿下了听诊器道:“心率有点不稳,吃什么了?”
“很正常啊,一个鸡蛋、一碗粥。最多就是吃了几口自家酿的咸菜。”灵均自然道,随后又想起昨晚喝的那杯特调的玛格丽特,登时多了一丝心虚。
“你抽烟了?”沈栖归眉头微微皱起,直直地盯着灵均。
这是怎么看出来的?灵均颇有些讶然,她自己会些医术自然是明白的,只是这些至少是要把脉才能看得出来。
她昨晚和今早都刷过牙了吧……
沈栖归没再说话,似乎是在等着自己的回应。
灵均支支吾吾的,在沈栖归满是审视的目光下,终是应下了声:“就吸了那么一小小口……”她说着,食指与拇指紧紧捏着比着手势。
眼前这人什么也没说,她倏地拉着灵均的手腕,双指并拢搭在脉搏上。
灵均不禁瞪大了眼睛,她不是西医么!
“你还喝酒了!”沈栖归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她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一瞬间气势有些吓人,“不是说让你忌口,为什么不遵医嘱!?”
灵均:!?
她还真会把脉!?
没等灵均开口解释,沈栖归拉着灵均就往病房里走。
她手上的力气有些使劲,捏得灵均手腕有些痛意,又随着她的力道往前踉跄了几步。
想着先让人气消,灵均眨了眨眼连声解释道:“沈医生,我只是一时没控制住……不碍事的。”她自己的身体她晓得。怎么说她自己就是个中医。
沈栖归根本不想听她解释,她将人拉到病床上,冷着一张脸生硬道:“你就作吧!”
这话哪是让人气消,火上浇油还差不多。
灵均见她气势十足,一时闭了上了嘴,干脆看着她忙活。
沈栖归先是去拿了消毒碘伏,又拿了些一会要换药的器具。
她将东西都准备好了端到小推车上,拉上蓝色的遮帘,将走廊与病床这处隔绝开来。私密性十足。
她戴上了一次性的塑胶手套,朝自己抬了抬下颌。
只见她朱唇微动,翕合间生硬地命令道:“躺下,衣服脱掉。”
灵均掀开眼皮瞅了她一眼,她早上来的匆忙,又懒得穿内衣,嫌绑得紧。胡乱套了件宽松的长袖和外套就来了。
她磨磨蹭蹭地脱掉外套,就像是雨后天晴的蜗牛在地上漫步似的。
“快点,换个药也墨迹!你抽烟喝酒的时候怎么不考虑那么多?”沈栖归双手举在空中,不耐烦地催促了一声。
灵均抓着自己仅剩的长袖下摆犹豫,她再三思忖,又瞟了一眼沈栖归的脸色试探道:“要不然我自己换吧?”
沈栖归没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自己。
灵均从她的眼神里都能读出三个字:你说呢?
她咬着下唇磨磨唧唧地将衣服掀到肚脐之上,随后一脸羞涩地躺倒。
谁知头顶上传来一声:“这么小谁看你,你掀这么点我不好操作。”
说完,一只手拉着她的衣摆往上又掀了些。
第59章 换药
怎么会有人恬不知耻说这样的话!
灵均虽然同为医师,但她绝不会当着人的面这样说话。这太冒犯了!
她顾不上思考这些,双手只顾着去挡自己的胸口。
然而这一切发生得太快,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沈栖归在掀她衣服的时候,就已经来不及了。她修剪整齐地指甲划过那团柔软的时候,灵均猛地打掉了她的手,她用力很大,把她的手拍得脆声作响。
对面那人略带着尴尬,以前虽说也大大小小做过二三十台手术,该见过的不该见过的都见过,却从不像今日这样慌乱。
沈栖归轻轻揉着自己被灵均拍过去的手背,讷讷开口问道:“你怎么没穿内衣……”
灵均有些奇怪地瞧她:“我难道一定得穿吗?”谁规定的女性一定要穿内衣,如果不是有定型与健康的需求,她或许是想天天都不穿的。那得多自在又轻松。
“我不是那个意思,对不起……我不知道……”沈栖归不知怎的,以前从未在意过这样的事,如今却在意起来。
不管当下两人有尴尬,灵均身上的药总是要换的。她轻叹了口气,在心底替沈栖归找补。
算了,她也不是故意的,虽然说的话不好听了些,总归是要换药的。
她兀自再次掀起衣摆,双手合着衣摆托着那两团柔软再次躺下,她有些不自在道:“没事,换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