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这是什么问题?
灵均不敢去瞧她那双认真的眸眼,只低垂着眉眼盯着人的朱唇,紧张地舔了舔唇角道:“怎么会呢,你可是救死扶伤的医生,功德无量。”似是怕人不信,她又做似讨好地喊了一声黏糊的,“宝贝。”
眼前的人轻笑了一声,沈栖归拉起玻璃门前的遮光帘,屋子里的光亮顿时暗了下来。
“说谎话也该过过脑子才是,前言不搭后语……这么讨好我?”她说着轻啄了一口灵均的朱唇,“现在后悔了吗?”
言下之意暗藏深意,灵均舔了舔方才被吻过的朱唇,认真地看回了那一双令人沉溺的眼眸,她顿了片刻,似是在思考该如何回话。
后悔吗?
一路走来见过的事大大小小情真意切也好,虚情假意也罢。但她从不认为栖归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关栖归也好、简栖归也罢,再就是沈栖归,她们的确是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可也只是因为她们的世界不曾被人温暖照耀。
接触多了灵均才晓得人在至暗时刻里萌生出的秽恶心思,将心比心,放到她自己身上,也是绝不好受的。
她是不悔的,甚至有些为之沉溺其中,不可自拔。
见人久久未曾回应,沈栖归像是有些害怕她说出些什么伤人的话语。
她率先开了口道:“后悔也晚了,与我一同堕落吧。”
以唇封缄。
灵均后背贴着遮光帘,与刚才贴着玻璃门的凉意又有不同。她知道自己在意这个,会贴心地替她拉上遮光帘。
唇上的力道不由重了些,湿滑又满是热意,掠过她口腔里的每一个缝隙,像是侵略又像是勾勒着每一寸的形状。
沈栖归好像素来喜爱做这样的事,上次也是,不知道是不是她作为医生的职业病。
她的手还搭在人的心口上,正痴醉于这一深情的拥吻,与人共同堕落,无意识地捏了捏。
空中除却电影院里的那种水渍声外,还传来一声闷哼。
这声比往日她那清冷疏离的声音要更为柔和些,带着些细密的温甜,叫人还想在听。
为了这声,灵均又忍不住捏了捏指尖。
“哼……”
果然她极配合地又哼了一声。
她在情事上总是宽和又配合,没有半点拘谨。倒是灵均自己,她脑子里总是胡思乱想着许多想法。
就像这会她分明时不时捏一下指尖,脑子想的确是中午还能不能好好吃上一顿午饭。
唇上柔软又水润的触感消退,她缓缓睁开了眼,瞧着面前同样是眉目含情模样的人,糯声问道:“怎么了?”
“吃不吃青*提?”面前的人忽然问道。
她想也没想地摇了摇头,可身子似乎是很喜欢,只听她提了一句,腿心不自觉地发软,有些站不稳了,她连忙搂上了人的脖颈。
“真不吃?”
耳畔传来一声极为蛊惑的音调,像是阴司地府里爬出来摄人心魄的勾魂鬼。
灵均不争气地点了点头,小声回道:“就吃一个……”
她一应允,怀中的人便轻声笑了笑,像是偷腥成功的坏猫一样。
“好。”
在情事上灵均总会一再退让,会满足她那微不足道的小癖好。
屋子里阵阵音调不止,连同着空气里的浮物都一同因着羞稔。与这空间里的旁物一同沉沦,合着那一颗颗翠绿的青提,一颗又一颗。
上回有面落地的等身镜,照着人无处可躲,灵均不想透过镜子瞧见她自己那一副狼狈的模样,只能敛着性子。
这回没了等身镜,她便放肆了些,靠着沙发肆无忌惮,尽兴时还啃着沈栖归锁骨间的那枚小痣。
直到这人说话不算话让她吃了第二颗青提时,她有些不悦地斥责一声:“不是说好了就吃一个,你说话不算数……”
接着又令她多吃了一颗,灵均轻哼一声:“斯文败类,谎话连篇……”
“你不是看见我在学菜谱大全吗?别的还没学会,只好紧着这套先来了……”沈栖归吻着她眼角渗出的晶莹泪珠,且哄着她。
她恍惚间听到耳畔说了一句。
“好软……”
某些人虽然嘴上说着不行,但身子骨却诚实的很。她说不爱青提,不喜欢,可也泄了好些回,享受其中。
每每这时,雪顶上的莲瓣便会被悉数采摘,不会漏掉一丝一毫,显得格外金贵。
满屋子里独属于糜烂青提的甜腻香气,混着两声此起彼伏的淋漓声调,染甜了玻璃门外深秋的呜呜风声。
她在沙发旁会没有力气,抬眼望着头顶的天花板,耳畔都是她们的声音。
在玻璃门旁时,会看着摇摆不止的遮光帘,细微的光亮从外头时不时随着摇摆钻进缝来。分明还是白日,街边的安静却像是陷入了深夜的浓睡里。
她会感受唇上细密的温度,会描摹沈栖归的唇瓣的形状是怎样的,哪里的褶纹多一些,哪边的角度最是柔软,掠过口腔时,会数沈栖归有几颗牙。
她的指尖可以随意在沈栖归的身上点拨,抚平她的眉头,沿着背脊描摹她的骨相。
未到冬日,她们呼出的气却像是在冬天里的清晰,像是烟囱里的烟火,又像是山雾缭绕的青烟。
若非要给这份爱贴一个标签,那便是节制。
沈栖归身上最好的优点便是节制与体贴。她向来会在人真的力气时照顾到人,不过分索取。
这场淋漓的情,直到午后,灵均又陷入了一场睡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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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渣滓街的诊所里,患者们总能瞧见沈医生身旁跟着个生得如玉如星的女子,这位女子不是旁人,偏偏是白城日报上鼎鼎有名传奇女人宋智民家的女子。
宋灵均。
再观沈医生与宋小姐两人亲密无间的模样,傻子也能猜到她们之间的情谊。
白城的人并不愚笨,相反她们最爱追求时尚与潮流,电影院里引进的外国电影没少看,各个都跟个人精似的。
又过了段日子,听闻宋灵均去了一趟警察署,大家伙猜测是上次闹得满城沸沸扬扬的贝业成一事。
报纸上揭露并眼里批判了以贝业成为典型的反面教材,再加之最近新发行实施的几条律法,没人再敢效仿挑战白城新的秩序。
而手段利落的唐秋然警长,成了新秩序下不可撼动的震慑根本。
这之后灵均与沈栖归两个人去了一趟萨里,在冬日漫天飞雪时,远离了日日吃夜蝶小姐闭门羹的宋智民的抱怨。
萨里的天与白城很不相同,白城的云层总是很低,像是伸手就能触及的柔软。萨里的云层高悬于顶,细细一层不似白城那像是蔷薇花一样的一簇一簇。
白城的冬天很少下雪,一整个动机雪天只有三五天。萨里几乎整日都在下雪,路面上的雪每天都是新鲜的模样,伸手触碰时总是细细软软的手感,冰冰凉凉的,像是冰冻过的棉花糖。
她们在萨里的雪地里,满是路人的广场旁,会肆无忌惮无所顾忌地热吻,即使鼻尖都冻红了,也要热吻。
就像是第一次去看电影院看的那部电影,《冬日沉沦》一样,兴致来了就亲一下。
沈栖归带灵均去看了她的学校,学校里匆匆一瞥的氛围,每个人都低头做着自己的事,只关注与自身,甚少有人聚在一起玩闹。
灵均不禁问道:“你们学校的学业是不是很繁重?”
“是啊,课业重得都没时间去看电影。”沈栖归踩在雪地里,雪地里满是她们来过的脚印,由远到近。她抬头看了眼瑟缩在棉袄里的灵均,心头一动,“要不要去看电影?”
灵均愣了一瞬,搓了搓自己冻得发红的鼻尖,皱着眉道:“在萨里?”
“嗯。”沈栖归抓着她冰凉的指尖塞到了自己宽大的口袋里,“听不懂也没关系,我打算带你去看默剧。”
默剧她是知道的,是有故事情节的电影却不会讲一句台词。整场都是各种各样的乐器演奏出的背景音,或是高昂激调、或是苦闷哀伤、亦或是像诡谲疑调。
“好啊。”灵均点了点头,她是无所谓的,其实看一场萨里的电影,就算听不懂语言也没关系。看什么都好,只要所见非是无尽的虚无。
什么都好……
这天似乎是萨里的节日,听沈栖归说是她们国家的新年,所以今天的街上也是格外的冷清。
也许是因为过节,也许是因为她们看的是老派的默剧,整个电影院里只有她们两个人,像是包场了一般。
荧幕前放着黑白画面的电影,里头传出来的音乐声像是老旧唱片里的音调,隔着好几个传声筒的感觉,遥远又不太真实。
电影院里开着暖气,整个影厅与外头街边的温度差距甚远,一个是寒冷的冬季,一个像是春日的温暖。
最终这场电影还是没有看成,看了一半就变了味道,满电影院只剩下清晰可闻的水渍声。由着默剧里没有一句台词,只有音调辉宏的管弦乐,啵啵的声音也就格外清晰。她们也沦为了当初在《冬日沉沦》里看不惯别人的那副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