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梁冰沉默片刻,似是想要确认一般问:如果我说了实话,你会不会
  不可能!燕雪舟呼吸忽然急促起来,胸膛剧烈起伏着,你在做什么春秋大梦!梁冰,难道在你眼里我就这么下贱吗?
  她无奈惨笑了下,你看,我没有别的路能走。
  他讽笑着问:那我就活该是吗?
  梁冰哑口无言。
  终究是她权衡过后依然选择了牺牲他,说到底,她的心里有比他更重要的东西,这恰恰是他最接受不了的。
  这些日子,她对他的好就像是建了一座华美的空中楼阁,她吊着他,麻痹着他的理智,蛊惑他弥足深陷,即便现在证明只是徒有其表的海市蜃楼,可他却还在贪恋着那点虚情假意不肯清醒地面对现实。
  燕雪舟气不打一处来,垂在身侧的手指骨泛白,血管筋脉凸出而狰狞,他的目光掠过矮几上车钥匙缀着的雪花挂饰,那是梁冰亲手挂上去的,彼时她口口声声说要追求他,信誓旦旦只希望他高兴,此刻再看到无异于雪上加霜,火上浇油,只恨不得立刻砸碎发泄无处可泄的戾气。
  燕雪舟一把将那枚雪花挂饰扯下来,发了狠掷出去。
  空中划出一条晶莹的弧线,从梁冰面颊边擦过,她站在那里不躲不避,只是条件反射似的闭了下眼睛,尖锐的刺痛过后,她的眼角被雪花锋利的棱角刮出一抹细细的血痕。
  咣当一声,那枚永远不会融化的雪花撞到墙面,准确地掉进了角落里的垃圾桶。
  燕雪舟支起身体,看着她脸上的伤,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气她蠢到不会躲开,更气他控制不了的心悸。
  梁冰垂眸,视线落在他手背上层层叠叠的瘢痕,有的已经愈合生出脆弱的新皮,手腕处比较严重,还泛着不正常的红肿,她的眼睛酸涩发胀,深吸一口气,在他面前蹲下来,柔声道:我向你道歉
  我不接受!
  燕雪舟双眼赤红,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深海一般的眸中掀起阴郁的漩涡。
  他探身过来的瞬间,梁冰本能地后退,却被他扼住脖子,一把拉到身前。
  他的手凉得像是一块寒冰,虎口卡在她细弱的脖颈两侧,仿佛一用力就能轻易拧断,取她性命。
  梁冰没动,仰着脸望进他蒙着一层阴霾的眼底。
  她早有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心理准备,任谁被欺骗这么久都不可能轻易翻篇儿的,恐怕连窝囊废都无法忍受,更不用说燕雪舟这种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性子。
  灯影朦胧,昏黄幽暗。
  目光交汇处的情绪难分难解,下一秒,他的唇就倾覆而下,濡湿而柔韧的舌头抵进来,和她的搅缠在一起,三两下便唤醒了她身体的欲望。
  他的吻热烈得像是火焰,眼睛里却像是有冰凌。
  完全不同于以往那样缠绵柔软的玩儿法,更像是在肆意掠夺的厮杀,明显带上了蛮横粗暴,或者说在确认她的身体还会对他有反应,他还拥有绝对的占有权。
  他的手指渐渐收拢,她的唇被封住,湿软灵巧的舌无孔不入,不断推进,让她呼吸变得愈加困难起来,几近窒息。
  痛和欲并驾齐驱,一同高涨。
  舌尖深入到喉间,一股电击般的酥麻直冲天灵盖,连头皮都像是在跳动,梁冰以为自己会受不了,齿间却发出了一声矫柔而暧昧的低声,颤栗感一刻不停如影随形,她发觉股间的湿润,颤抖着攥紧手指,羞耻地闭上眼睛。
  他却松开了她,怕什么?
  他冷笑,当初不是你主动勾引我的吗?
  梁冰臊得浑身都不自在,她眼眶泛红,开口一腔哽咽,我没有,一开始是你误会了。
  她的委屈像一柄软剑捅进了他的心口,痛得他心脏皱缩,他怒道:所以你就心安理得地顺水推舟?哄我,骗我,利用我,甚至不惜出卖自己的身体也要达成目的。
  梁冰眸子里聚集起水汽,他的脸沦陷于一团迷幻的逆光里,面目轮廓变得模糊不清。
  她无法否认,只剩没什么底气的反问:你非要这么想吗?
  燕雪舟杀气冲天,那你要我怎么想?他的掌心贴按在她的左胸,隔着单薄的衣衫,她皮肤的滚烫和略快的心跳清晰传来,你敢扪心自问,说一句你对我的感情都是真的吗?
  梁冰语塞,无言垂下头。
  她的缄默不语让燕雪舟更加愤怒,他恨这一切都是假的,恨她为什么不是因为喜欢他而对他好,更恨自己第一次动心动情得到的却是欺骗。
  他被恨冲昏了头,咄咄逼人试图找寻一丝莫须有的可能性,却忘了最理性的做法是不再深究,及时止损。扒开越深,伤得越深。
  燕雪舟右手扣在她的下巴,强迫她正视他,梁冰,把我当狗耍的时候,很得意吧?
  沉痛在他眼底蔓延肆虐,呈火烧燎原之势,你想过怎么收场吗?
  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他咬紧后槽牙,自问自答,你没有,因为你根本就不在乎!
  他瞳孔深处倒映出她的苍白和狼狈,他亢奋偏颇地一句接着一句发问,字字羞辱,到底是在折磨谁?
  或许是梁冰潜意识里的逃避思想作祟,又或许是觉得他正在气头上,再吵下去不过是两败俱伤,加上郑蔚说他身体不舒服
  她深吸一口气,低声劝,我们改天再谈吧,好不好?
  可这不过是让他本就敏感的神经更加绷紧,改天?这么着急离开我吗?
  他低低闷笑,现在我没有利用价值了,你就可以像丢掉一块破抹布一样把我扔了,对吗?
  不是的梁冰凝视着他,她深知现在自己说什么做什么都是错,不说什么不做什么更是错,她下定决心一般,诚意十足地说:我知道我不该骗你,我想解释,可你那么聪明,早就把来龙去脉弄清楚了,我想向你道歉,你又不肯接受,我
  她还能怎么办?她没有其他方式弥补,最后叹口气说: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燕雪舟怔愣了片刻,强忍住濒临爆发的暴戾,嗤笑问:你指的是哪方面?
  梁冰还有些迟钝:啊?
  你就是这么看我的吗?他冷嘲地扯了下唇角,伸出手指腹在她眼角的伤痕流连不去,梁冰,我们之间只有欲望和交换吗,还是你觉得你只是我的泄欲工具?
  不梁冰出于本能否认着,他眼中的煞气让她不由得向后撤了下,下一秒,却被他从地毯上拖起来,拉到了腿上。在她错愕的瞠目结舌中,他的牙齿咬住了她的唇。
  梁冰的瞳孔猛缩,硬是忍下了他的噬磨,血丝在唇齿之间蔓延开,咸腥的铁锈味充斥着口腔,她的下唇疼得直哆嗦,小臂迅速冒起一层鸡皮疙瘩。
  那就让我看看你能做到什么程度。
  话音刚落,他就把她的双手举高过头顶,翻身抵在了墙上,整个人压了过来。
  他的脸贴近她颈侧的瞬间,一股灼热直冲梁冰耳廓,熟悉的颤栗感降临,她只觉半边身子酥麻,各种生理反应接踵而至。
  梁冰骨头发麻,浑浑噩噩望着飘荡的纱帘,没有推拒,没有抵抗,她丢盔弃甲,全盘接受他的进攻。
  当然,也没有任何回应。
  他的手从衣服下摆伸进来,指腹反复逗弄着她胸前的两点圆润,揉捏搓捻,亵玩之下,她很快感受到凸起和坚挺,五脏六腑都缩紧,变成一堆混沌不堪的软肉,闷钝的涩痛和诡异的快感交杂在一起,他蓬勃而急促的跳动紧贴着她的小腹,手指捏着她两腮,眸光直直看进她的眼底,仿佛在嘲弄她的敏感。
  梁冰伸手抵在他的胸膛,一缕发丝垂落,缠绕在燕雪舟的手腕,他不防,动作变换间猛然扯痛了她,她下意识咬住唇忍下,一滴滚烫的泪从眼角流下来,滑过他的掌侧。
  她的眼泪让燕雪舟一滞,连带着刚才的无动于衷都被成千上万倍的放大,他彻底从这场突兀却致幻的风月情事中抽离而出。
  他停了下来,垂眸看到她眼神迷离,唇瓣微张,强忍的泪花和斑驳的眼角,点点滴滴似乎都在诉说着她不愿意。
  她根本不愿意。
  这让他更加像个只是为了泄欲的畜生。
  燕雪舟的唇游移到梁冰的耳垂,他的鼻息滚烫,声音低哑,压在她耳边说:滚。
  第四十二章 罗网
  事已至此,即便燕雪舟再生气,梁冰也不可能就此收手。舆论在不断发酵中,热度持续攀升,不光关佳文开始关注,就连这两天梁冰上体育课,在操场都能听到周围有人议论相关话题。她机关算尽,罗织出一张巨大的网,正在缓缓收拢,收到现在,四面八方都没了挣脱逃跑的空间。第二弹爆料发出以后,时刻关注舆情的唐仞必将会找宋一鸣的麻烦,而他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将她的名字透露出来。这一招请君入瓮,不仅可以缓解宋一鸣所遭受的巨大压力,还能让唐仞不得不塌下身段来找她挽回局面。她要反客为主,将主动权牢牢握在自己手里。果不其然,周二下午,梁冰下课后回宿舍的路上,身边缓缓停下一辆陌生的车子。能聊聊吗?唐仞降下车窗,朝她眯眼假笑,上车。就在学校说吧。梁冰当然不可能上他的车,用眸光逡巡一圈问,食堂怎么样?唐仞不得不同意,找位置停好车后,坐在梁冰对面的不锈钢排椅上。还没到饭点儿,只有零星的校工在做准备工作,偌大的空间内就他们两个人,交谈声清晰可闻。唐仞满脸平静镇定,你就是沈恪的小妹妹吧?梁冰略一思索,周锡年告诉你的?其实并不难猜,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唐仞这种人不可能毫无准备地过来找她,肯定事先动用了一切资源弄清楚她的底细,而在他公司实习的周锡年必然首当其冲。唐仞不置可否,若有所思地沉默片刻,开门见山问: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总有目的吧。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梁冰端正坐姿,沉住气问:我想知道沈恪发生事故那天,和你之间发生了什么?不待他开口,她先威胁,别想撒谎,我手里拿到的筹码比你想象中要多得多,万一让我有发现任何自相矛盾的地方,我保证一定会让你后悔没说实话。事无不可对人言唐仞一副稳如泰山的样子,那天早上,沈恪跟我打电话,说他正在用刷票软件抢火车票,如果能抢到,他今天就会回家,如果抢不到,最迟也要明天走。我想让他至少把实验结果输出以后再走,他不同意,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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