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恰巧这时候小厮拿了套干净的碗筷过来,阿白起身接过,把刚才那些自己觉得好吃的菜都夹了一些,这才把碗放到他面前。
阿白就这么杵着腮帮子看着蔺天韵吃饭,想必他家里头也是有好好教养的,蔺天韵吃饭的动作文雅斯文,明明进食的动作并不慢,却也不会让人觉得野蛮,而是觉得分外赏心悦目,若不是他,阿白恐怕都不会知道不过是看人吃饭,都是这么令人身心愉悦的事情。
等蔺天韵也吃完了,候在一旁的小厮们将桌子上的饭菜收拾干净,重新换上红烛便退了下去。
屋子里头只剩下阿白和蔺天韵,烛火偶尔炸开,发出噼啪的响声,两人都没说话,就这么安静的坐在位置上。
两人静默了大概一刻钟,蔺天韵微微抿唇,抬眼悄悄看了眼阿白,“妻主,时辰不早了……”
他一开口,阿白就感觉自己的脑袋瓜开始砸砸疼,终于还是到了这个时候么!
“这个……今天晚上虽然是你我的洞房花烛,但我们彼此之间并不熟悉,就这么把你的身子给了我,委实有些草率……”阿白有些干巴巴的开口,脑子里头努力寻找着能够推脱的理由,“不如咱们再多相处些日子?等我们俩之间有了一定的感情基础了,再圆房也不迟,你觉得呢?”
蔺天韵呆呆的看着阿白,对今晚的洞房花烛本就有些紧张和不愿,如今听到她主动开口,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觉得有一丝丝的失落,垂下眸子不让阿白看到自己眼中的想法,只是点点头应了一声,“妾身都听妻主的安排。”
听他这么说,阿白立刻松了口气,原本有些僵硬的身子现在也放松了下来,坐在椅子上慢悠悠的喝着消食茶,“那就这么说定了,不过为了以免外头的人说闲话,我到了晚上还是会在这间屋子里歇下。你睡床,我睡塌,咱俩分床睡,你也安心。”
说完,阿白便放下手中的茶盏,又伸了个懒腰,开口喊了一声:“诗画。”
“奴婢在。”一直侍候在门口的诗画听到召唤,应了一声推门而入。
“我乏了,准备准备沐浴吧。”
“是。”
两人都洗漱好之后,诗画和蔺天韵的贴身小厮收拾好浴桶和衣服,便重新候在门外。
阿白看着门上映出的影子,撇了撇嘴,走过去打开门,看着他们来开口,“时辰不早,我和主君也要歇下了,你们下去吧。”
“主子,不用我们等着叫水么?”诗画歪头看着自家主子。
“不用不用,都下去吧,你们也去歇着吧,明天早上再过来伺候就行。”阿白随便摆摆手,便重新回房关上了房门。
等门外再也没有人影之后,阿白这才算是彻底松了口气,穿着一身红色的里衣走到床榻边,已经躺在床上的蔺天韵身子顿时僵住,看着阿白的眼神有些无措。
“那个……蔺公子,你要不先起来一下?我记得这床铺底下是铺了条帕子的……”阿白看出蔺天韵的紧张,赶忙后退一步,结结巴巴的开口。
声名狼藉的高门嫡女(5)
“帕……帕子?”蔺天韵也懵了,但很快反应过来,爬起身掀开被子,果然发现下面垫了条帕子,可明明自己下午歇息的时候还没有的。
“就是那条。”阿白上前抽走帕子,便往后退了两步拉开距离,“这帕子我拿走了,时辰不早了你睡吧。”
“嗯。”蔺天韵重新躺下,拉起被子挡住自己的脸,只露出一双眼睛,声音轻轻的说了一句,“妻主也早些歇息。”
阿白勾勾唇,对他笑了笑,抬手将床幔放下帮他放好,自己拿着那方白帕子回到软榻上,躺倒在软榻上,另一条腿搭在膝盖上,手里头不停转着手上的帕子。
说起来这个世界还真是神奇,洞房花烛之后的落红居然是男子的,要不是有原主的记忆,阿白恐怕都不知道这件事,要是明天主君那边派人来拿这帕子,没见到落红,恐怕会以此为借口来刁难蔺天韵。
想到蔺天韵,阿白忍不住抬眸看向内室,床幔隔离虽然没办法看清楚,但影影绰绰的烛光依稀能够看出躺在床上那人的轮廓。
原主的记忆里头,都说蔺天韵是因为原主的相救而对她一见倾心,芳心暗许,但经过今天的接触,这好感应该是有的,但是恐怕还没到非君不嫁的地步,那他一定要嫁进来的理由是什么么?
看中原主的权势?
但原主在整个京城都是出了名的纨绔,空有一个嫡女的头衔,哪怕是在西伯侯面前,也都是二小姐邵听凌更加受宠一些,有什么权势好依靠的。
那难不成……看中原主的脸?
想到这儿,阿白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指不定还真是这个原因。
原主的德行如何先不说,但脸蛋真的是一等一的好看,那么多任务世界,每一次的原主容貌都不俗,但若要列一个颜值排行榜,邵听白绝对是名列前三!
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占了大半。
说起来,原主那一次,蔺天韵被诬告说给原主下毒,但他那个兔子一样的性子,下毒?毒自己还有可能,毒邵听白,这可能性基本小于阿白成为酆都大帝。
下毒无非就是从衣食住这三面入手,原主从小就住在西伯侯府的莲清苑,这院子里的一花一木都是原主亲自摆设,住这方便不太可能。
衣的话,侯府里头每一季都会给府里的主子裁剪衣裳,穿过一季便会收起来不再穿,邵听白更是喜欢去外头的衣舍买衣裳,想要在这方面下手,有可能,但是难度颇大。
最后可能性更大的,便是食了,但除非是府内设宴,邵听白在府里头就只会吃自己院子小厨房做的吃食,院子里的侍女小厮都是先主君去世前为原主挑选,和原主从小一起长大的,小厨房里的厨子也是邵听白特意从酒楼里头挖来的大师傅,应该是不会有叛逆之心。
但是吧,人心这种东西并不是亘古不变的,这院子里的人到底有多少是衷心为主,阿白还需要一些时间才能够判别。
想了大半宿,见蔺天韵那边似乎睡熟了,阿白从软榻上坐起身,摸了摸枕头下面,抽出来一把小匕首,脱下自己的上衣,看着那雪白的手臂,握着匕首的手忍不住有些颤抖。
【阿白大人,你这是要干嘛?】系统看着阿白的动作,有些懵,自家宿主拿着匕首,总不会是要自残吧。
咬住背角,阿白举起匕首对着上臂内侧划下一刀,登时便有鲜血涌出,赶忙拿起那方帕子按上去,等上面的血迹晕染开来看着差不多了,这才把帕子拿开。
【阿白大人!你干嘛要自残啊?】系统吓的都叫出了电子音,看着那不停流血的手臂内侧,在脑海里急得直打转,【阿白大人你赶快用创可贴啊,啊不,这里没有创可贴,这个时代用的是……止血散!赶紧用止血散啊阿白大人!】
“一点小伤而已,你别大惊小怪。”脑海里的电子音吵得阿白脑壳生疼眉头都皱起了不少,“这点小伤一会儿就停血了,用什么止血散,要是再晚一点,指不定伤口都没了。”
被阿白这么冷嘲热讽一下,系统也算冷静下来,刚刚着实是被那个出血量给吓到了,现在冷静下来看看,好像那伤口……的确是没什么问题了,【可是阿白大人,你这么做是为什么啊?】
拿起那方染血的手帕,阿白撇撇嘴,“还不是为了这个东西,要不是为了上头的落红,谁愿意挨一刀。”
【落,落红?】系统给愣住了,它当然是知道什么是落红的,虽说邵听白的记忆它也看了,但像男子落红这种东西,它是真没注意到,看着那伤口,系统咂咂嘴,【辛苦你了,阿白大人。】
“没事,这只是小问题,能应付。”打了哈欠,阿白起身将那方帕子放到婚床外放着的脚凳上,舒心的伸了个懒腰,回到软榻上歇下。
阿白均匀的呼吸声从软塌那边传来,睡在婚床上的蔺天韵坐起身,撩开床幔,看着放在一旁脚凳上的帕子,眼神有些复杂。
出嫁前夜爹爹来找过自己,和他说了好些夫妻间相处的门道,自然也和他说过洞房花烛夜男子落红的事情,他本来还担心这件事情该怎么办,没想到妻主已经替自己做好了打算。
蔺天韵的唇角扬起他自己都没发现的笑容,连看着那方帕子的眼神都温柔许多,朝着软塌那边看了许久,才收回目光重新躺下,进入梦乡的时候,嘴角都还挂着笑。
第二天天刚亮阿白就醒了过来,看了眼时辰已经差不多要到诗画她们进来服侍的时辰了,打了个哈欠起身,把软榻收拾好,然后悄默声的走到床榻那边,撩开床幔的一角见蔺天韵还在睡着,便只好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
“蔺公子,快到时辰起床了,今天还要去和给我娘亲爹爹敬茶,再晚就来不及啦。”推了推见对方没反应,阿白只好凑近床头,说话的声音轻轻的。
蔺天韵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到站在床头的阿白,还未清醒的大脑顿时被那美貌所蛊惑,抬起手摸上阿白的脸,顿时两人都僵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