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随着时间推移,事态越来越严重,他照镜子时,镜子里映出来的人影比他慢半拍,甚至还露出阴冷的笑。晚上门外响起敲门声,而当他小心地将门推开一条缝,向外望去,却看到一只血红眼睛在同样从缝隙外凝视自己。
  他的三岁小孩,在无人照看的时候发出阵阵笑声,手似乎在与无形的玩伴嬉戏。陪着她的布娃娃,嘴巴的缝隙竟然向上翘起,一纵即逝。
  他再也无法忍受这些幻觉,决定彻底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为此,他请来了一名侦探,希望能揭开一切的谜底。然而,在深夜醒来的时候,他震惊地发现一个长发盖住脸的女人坐在他床边,手中滴滴答答地滴着献血。
  艾琳娜在这里使出了浑身解数,采用了各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手法,以至于写完这一段的她上床之后迟迟无法入睡,只能盯着煤油灯发呆。
  “那么就设定它怕光吧,”睡不着就继续写,她翻身下床,披着外套,继续码字。
  现在还没有幽灵怕日光的说法,没关系,她可以加一个,“嘻嘻,这样晚上就没人敢关灯睡了。”
  随着侦探的深入调查,终于查到了寄信的人,竟是主角的一位作家朋友。然而,这位朋友已经失踪整整四天,时间刚好是他收到那封信的那一天。
  主角非常生气,让侦探继续调查,而后他发现,当他点起灯的时候,灯照亮的地方就不会出现异常,他开始点灯睡觉。
  似乎被光亮刺激,让那不知名的鬼魂越发愤怒,他的孩子开始说出一些看不见的朋友的名字,每次都用一种低沉的声音,让人感到莫名的寒意。
  房间的灯光在没有任何原因的情况下突然熄灭,而在黑暗中传来孩子阵阵怪笑。妻子开始听到奇怪的低语声,声音像是从墙壁中传来,难以分辨清晰的内容。
  在这样的环境中,妻子渐渐失去了理智。她在空无一人的房间中大声尖叫,声音充满了无尽的恐惧。她开始拒绝进入特定的房间,仿佛那里隐藏着无法言喻的威胁。白天她变得越来越消瘦,夜晚则在噩梦中挣扎,频频惊醒。
  在这连串的恐怖经历之后,作家决定结束自己的生命,以彻底终结这场诅咒。他希望自己的死,能让这诡异的鬼魂平息,挽救他的妻子和孩子。
  写这个故事的人正是那名侦探,他自称三天后再去找这位作家,发现他已去世,在他工作的书桌上,摆放着一本日记本,侦探正是从日记本得知作家的事情。
  作家死后,疯妻子也不知所踪,孩子则是交给了救济院,侦探没有在妻子的房间里找到那封信,邮差回忆起她曾寄出一封信,却忘了这封信最终被寄到何方。
  在结尾,侦探发出警告,提醒那些阅读故事的人们要小心打开不知名的信件,以防止发生类似的悲剧。
  艾琳娜把整个故事写完,天都亮了,她来不及收拾纸张墨水,精疲力竭地往被子里一钻,陷入了深沉的睡眠,这一觉睡得很香,她一个梦都没做。
  第21章 恐慌蔓延
  查理斯的投稿作品《卢恩顿报》于周五发行,而《斯特兰德报》则选择在周日出版,因此,广大读者在周五就能先一步欣赏到《卢恩顿报》的内容。
  艾伯特是一位文学教授,他的职业本身就昭示着他的背景非同一般。这种职业通常为贵族阶层保留,只对接受过良好教育的人开放,对于中下层阶级而言几乎是无法进入的殿堂,相关考试更是禁止他们参与。
  尽管艾伯特并非贵族身份,却和艾琳娜的父亲一样,身为贵族的次子,无法继承爵位和土地。然而,凭借着足够的智慧,他顺利进入大学攻读本科学位,接着又深造于研究领域,最终成为一位大学教授。得益于他的贵族父亲在社会上的一定地位,导师们并未对他过于苛刻。然而,他的同学却饱受着贵族与平民之间的差异,简直如同奴隶般待遇。
  身为文学教授,艾伯特当然会经常关注新出的文学作品,杂志、报刊、小说、……哪怕是街头巷尾的一便士小说,他都能看得下去。
  因此,他看到查理斯的《隐形人》,对其创意表示赞赏。
  “很少有人这么构思,”艾伯特在书房里踱来踱去,“隐形人,确实是一个可以展开的点,社会中是否有类似于“看不见”的存在,是否我们在生活中存在类似于幽灵一样的存在?就像那些不被关注的人群,虽然他们拥有实体,但何尝不是另一种隐形人呢?”
  他转身写下标题《看得见的隐形人》,决定以此为突破点,着手撰写一篇关于社会议题的深度研究文章。
  确实,许多读者对《隐形人》的巧妙构思表示了赞赏,但很少人认为这十分可怕。甚至寄来的读者来信都集中在讨论“隐形的能力是否存在?如果被赏金猎人追捕应该注意什么?”等话题上。
  一些读者还提出了有趣的观点,认为幽灵和赏金猎人同样追捕主角。幽灵追求他的生命,而赏金猎人则渴望他的赏金,没有显示出幽灵的特殊之处。
  如果将幽灵替换成穷凶极恶的劫匪,或者是主角的仇人,情节似乎没有太大区别。那么,设计幽灵的意义在哪呢?
  这让查理斯颇感打击,他意识到自己没有挖掘出隐形的独特性,只是将其当做一个时髦的设定而已。
  查理斯借酒——哦不对,“酒桶藏尸”故事的影响尚未消除,他还不太敢喝酒——借茶消愁的时候,《斯特兰德报》在周日刊发了。
  不同于《隐形人》,艾琳娜的小故事一开始并没有引起太多注意,看起来都是些奇怪的新闻,就像普通人生活中会遇到的离奇事件。
  至少艾伯特看到这些小片段的时候,丝毫没觉察到它们的用意是吓人。
  他看到“幽灵教导主任”时,只是笑笑,认为那些学生害怕老师,什么故事都编得出来。读到“被烤熟的婴儿”时,他心里一沉,因为他有个年纪小的孩子,但幸好家里的保姆精神正常,妻子也一直关心孩子的成长。
  但他扫过“爬进耳朵的虫子”时,不禁觉得自己耳朵发痒,头有点疼,仿佛有虫子已在脑袋里产卵一般,毕竟他的住处靠近卢恩顿河,确实有很多脏兮兮的昆虫,他不敢保证没有虫子能爬进家门。
  “回去一定得让仆人们好好清理一遍,”他喝了口葡萄酒压压惊,紧接着看到了“葡萄酒桶里的男尸”。
  艾伯特手上的葡萄酒是从附近的酒庄买的,这更让他感到不安。毕竟,谁知道那些酒庄的木桶里是否藏着尸体呢?
  “简直耸人听闻,”他哗啦啦地抖动着报纸,这种消息若是没看见,就可以当无事发生,一旦看见,脑海里立刻涌现出各种可怕的场景,他怀疑自己可能一段时间内都不敢再喝酒了。
  至于“失踪的妻子”,他确实接触过不少外国人,不得不承认,如果有心怀不轨之人藏在某间更衣室,将自己的妻子弄晕运出国并不是什么难事。
  “这难道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吗?”他陷入沉思,“现实中完全有这种可能啊。”
  艾伯特坐立不安起来,他几乎想立刻回家,警告自己的妻子和孩子,格外注意踏入隐蔽的空间。
  “衣柜里的杀人犯”加重了他的担忧,他已决心去找可靠的朋友问问,是不是有个罪犯逍遥法外。
  这天上课的时候,艾伯特特地拿出这期报纸分享给学生们,“虽然上面用的是‘我有一个朋友’这样不太可信的方式陈述,但我认为这些事情完全有可能发生,我们都必须保持警惕。”
  “这么说来,我前几天睡梦中,好像感觉到有小飞虫爬进自己的耳朵里,”看完报纸的学生紧张起来,他拼命回忆着,“难道是我的错觉吗?”
  “我家的酒桶很久没开过了,”另外的学生惊恐地道,“据说那些酒还是我的外婆送的,谁知道里面有没有一具尸体呢?我之前在报纸上看过战死的士兵会被装进酒桶里运回来,但是我从没想过酿酒桶里会有他们的尸体。”
  同学们纷纷表示,谁能那么脑洞大开地将这两者联系起来啊,可是这么一联系起来,他们喝的酒好像顿时味道不对起来了。
  “还好我天天打开我的衣柜,”有学生庆幸,“应该没有人能藏在里面不被我发现吧。”
  教室里嘈杂一片,学生们越说越害怕,恨不得飞奔回家确认,艾伯特试图安抚他们,“大家别太过紧张,很多可能只是巧合或者错觉。”
  然而,恐慌还是不可遏制地蔓延开来,正如地沟油的传闻让小摊贩们的生意一落千丈般,受到报纸传闻的影响,寻找药剂师和医生检查耳朵的人一时激增。
  很多看了报纸的人认定有虫子在自己耳朵里产卵,向医生强烈要求开一副能将它们杀死的药剂。尽管医生们一再强调,虫子不会爬进脑子里的,但他们并没有否认爬进耳朵里的可能。
  这让那些惶恐的人更加不安起来,毕竟在当前的自然环境下,虫子完全可能在人们熟睡时爬上床的,床头、墙壁里的白蚁并不少见,哪怕有一只爬进耳朵里,那也足以让人们吓得魂飞魄散。医生的强调并未安抚这些人的恐惧,相反,他们对可能的危险产生了更为深刻的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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