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一句话,就关了元怀英禁闭。
——
“哎呦,殿下,您这额头怎么还流血了?”
元怀英一路跌跌撞撞,被太监送至宫门口。贴身伺候的内侍早已等候多时,一见他这失魂落魄的模样,再瞧见他额角隐隐渗出的血迹,顿时心疼得不行,连忙从怀里掏出一方干净的手帕,想要替他擦拭。
“这个先不要紧。”元怀英抬手格挡,转头看向送他出来的领事太监高顺,“今日之事,务必一个字也不能对外透露。否则,即便父皇不追究,我也绝不会轻饶了你们。”
高顺闻言,连忙垂首应道:“是,奴才明白,绝不多言。”
“好。”他点了点头,转回身,对着内侍淡声道:“回府吧。”
“哎,好。”内侍一边小心扶着他,一边低声问,“那老奴现在去叫一下侧妃娘娘?”
“扶光?”元怀英听完一怔,“她也来了?”
“对呀,您前脚刚进宫,侧妃娘娘后脚就跟来了。”内侍朝不远处的亭子方向努嘴,“诺,如今就在那坐着呢。”
“其实......”他又犹犹豫豫道:“上次娘娘也跟着来了,只不过那时宫门落锁了。侍卫们见不到腰牌,谁也不敢担责放她进去。娘娘在外头等了半天,还不见您出来,就自个儿回去了。”
元怀英闻言,下意识望了眼黑沉沉的天。他进宫的时候是未时,如今是申时,整整两个时辰。
她等了他两个时辰?
思及此,他心头涌起一丝复杂的情绪,没再多言,接过内侍递来的伞,便大步朝亭子方向走去。
细雨霏霏,冷风阵阵。四周寂静,唯有伞下清浅的脚步声。
仿佛心有灵犀般,他刚接近亭子,李扶光就从里面缓缓走出来。她穿着
浅色裙装,细密的雨丝,落在她的肩头与裙摆,染出深浅不一的水痕。鬓边几缕发丝因雨水微湿,贴在颊侧,衬得她眉眼间多了几分冷清与柔弱。
“怎么不进内宫等?”元怀英快步上前,伞面向她那边倾了一大半。
“人多,看着烦。”
“那回家吧。”
“嗯。”
比及到马车前时,又碰到一个熟人。
“大哥,长嫂。”
一男子撑着伞从侧门,踩着雨滴匆匆走来。他走近后,目光落在李扶光衣裙上,关切道。
“长嫂衣裳都湿了,回去记得让侍女煮碗姜汤喝,免得受寒。”
“元衡?你怎么过来了?”
他见李扶光不理他,又转向元怀英,笑道:“父皇临时召唤,也不知有什么事。宫门快关了,怕是今晚得留宿宫内。”
“好。”元怀英了然,妥帖叮嘱他,“父皇如今正在气头上,你说话要顺着他的意,不要与他争辩,免得触怒了他。”
“好,弟弟知道了。”
——
太子府平日里车水马龙,络绎不绝,如今却大门紧闭,四周戒备森严的铁骑甲胄,将府邸围得水泄不通。
外头看着像个铁桶,府内却是一片悠然闲适。湖心亭香炉袅袅,棋子轻落。
“修常,你的药方不错。我喝了之后,确实觉得身体舒坦了不少。”元怀英落下一粒白子,带着笑意问道:“不知是哪位神医所开?可否请他入府一叙?”
“微臣也是偶然得来。”张歧安黑子紧随其后,“并不知晓神医名讳,更不知他踪迹。”
“好吧,那看来是无缘得见这位高人了。”元怀英面上有些遗憾,又接着道。
“外头都在传我失势了,朝臣们各个避之不及,连登府拜访的都寥寥无几。可你倒好,不仅不避嫌,反而来得更勤,这是为何?”
张歧安听罢,神色不改,淡然道:“自然是因为下官相信,殿下做的是正确的事。”
听他这么一说,元怀英来了兴致,“说来,你父亲是御史,以你的才学,走仕途最好的路子,应该是考科考,入翰林院庶吉士,再进内阁。”
“为何偏偏要去刑部苦修,还甘愿只当一个小小的六品主事?”
张歧安微微一怔,目光在棋盘上游移,片刻后,方道:“大约是世间不平之事太多,而敢平之人太少罢。”
“那她也是你心中难平的一桩事吗?”元怀英忽然话锋一转。
‘砰——’
张歧安手中棋子一滞,砸在棋盘上。他似乎早有所料,面色不变,缓缓站起身,低头行礼,“殿下恕罪,她所犯之错,下官愿尽数承担。”
“行了,你有什么错。”元怀英看他神情郑重,不禁低声自嘲,“坐下吧,我犯的才是滔天大错。”
“殿下......”
“城东那些事,我都听说了。你为灾民修缮房屋,施粥布饭,是不是早就料到会有这些灾祸发生?”
“我......”张歧安一时语滞。
“不然,你做这一切,其实都是为了谢家小姐?是为了替她赎罪?”元怀英眼中闪着促狭的光。
“你喜欢谢家小姐?”
“若她也有意于你,要不要我去向父皇求一道旨意,让你们即刻成婚?”
张歧安:“......”
三句话,一句比一句惊骇,让他脸上都烧起来。
元怀英看出点苗头,更是兴奋,提笔便要写折子,“那就这么定了!我现在就去写!”
“不要——”
张歧安慌忙阻拦,急得连声音都高了几分,“殿下,请不要!”
“为何不要?”元怀英停下来,面露不解。
“你不喜欢她?”
“不是。”
“她不喜欢你?”
“不......不知。”
他说话声音太轻,元怀英也没听清,他说的到底是不知还是不是。不过,看他那锯嘴葫芦样,心知再问下去也是无果,只得无奈叹气,暂且按下不提。
恰好此时李扶光来送药,站在檐下,远远地望着他们。元怀英摸摸鼻子,收起了脸上的调笑,将一旁滑下来的薄毯重新整整齐齐地搭回腿上,坐得端正无比。
张歧安便也顺势起身,声称告辞。
元怀英点了点头,却在他转身前,忽然开口道:“对了,你的治水方略我看过,已经呈上去了。相信六部那边,很快便会有个章
程。还有信函里她的名字,我也抹去了。你有想保护之人,我亦有私心。”
张歧声闻言,脚下一顿,随即俯身长揖,“臣,多谢殿下。”
元怀英看了良久,也没等到他起身,最后还是他实在看不下去,命人拖他下去,他才离开。
——
马车颠簸,直到回了府,张歧安才从怀中掏出两份,被捂得发烫的治水方略。
两张黄纸,写了一模一样的字句。
审水势,察土宜,筑月堤,塞穴隙,坚杵筑,卷土埽,种杨柳,培草鳞,用石甃,立排桩。3
一份字迹清秀,一份笔墨锋利。
耳边突然想起,方才元怀英打趣的话。
她喜不喜欢自己?
想到那人别别扭扭过来送字条,还不耐烦,叉着腰,劝他少出门惹事的模样。
张歧安心头发烫。
他想,应当......是有那么一丁点喜欢的吧。
第33章
舞娘诱惑让他脱!就在屋里脱!
“天可算晴了,这些日子真是把人都给憋坏了。”
“行了,别偷懒了。”一年长的花奴,笑着催促条凳上的好友,“趁早上日头刚升起来,咱们把屋子里的花,都搬出来晒晒。”
“好嘞,这就来!”
“应主子手艺真好,这些不应季的花,居然都养得这么好。”
“可不是么,主子养的花,不仅颜色漂亮,味道还香。有些品种,连我这种在地里干了一辈子的人,都没见过呢。有时候,是真想让应主子教我养花啊。”
“大白天,就不要说梦话了。”
叩叩——
两人嬉戏打闹间,院外传来敲门声。
开门一看,是个八九岁的孩童。他模样稚嫩,唇红齿白。身上穿着粗麻短衣,臂间还挎着一个竹篮,一见花奴便眉眼弯弯,嘴甜问好。
“姐姐们好,要不要来点时兴的芋头饽饽尝尝?都是家里人自己做的。”
花奴们皆面面相觑,犹豫不决。这院子平日里清静得很,少有人来,怎的今日突然冒出个卖糕点的?更奇怪的是,门外守着的人竟也没阻拦。
“姐姐?”
就在花奴们不知所措时,一道慵懒的声音从廊下传来,“让他进来吧。”
她们转头一看,才发现闻应祈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廊柱旁,手背在身后,漫不经心道。
“要有人问起来,就说是涎馋想吃。”
花奴:“......”
——
“昌十?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说好,只用字条传递消息吗?”
闻应祈带着他进了屋,屋门一关,窗也拴紧,他这才翻身上床,放开声音说话。
昌十咧嘴一笑,露出几颗白牙,“嘿嘿,郎君我想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