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整个过程快的让张玉洁都傻眼了。
可不得快吗?
张玉洁66年下放,那年她17,王根柱也17,本来就到了说亲的年纪了,结果被张玉洁勾搭上,4年过去,他都21了,在农村算是大龄青年了,一直不结婚,村里人都开始说闲话了。
虽说现在婚姻法确定的结婚年龄是男20女18,但是在农村,很多人是不到年龄就结婚的,他们大都不去领结婚证,主打一个事实结婚。
王根柱一直不愿意相亲,家里人也发现了他暗中和下放分子来往,一家人都担惊受怕,关起门来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孩子就是不听。
说实在的,王家人都已经做好了过两年儿子和下放分子成亲的打算了,他们都已经开始琢磨万一以后这俩人真的在一起了该怎么跟村里人说的事呢。结果,突然间,儿子开窍了。他们可不得赶紧把婚事促成了!
无奈之下,张玉洁还是给李长卫寄了信,让他不要再把东西寄给王根柱了,等到她找好了下家再说。
但是很显然,像王根柱这样傻的人不多,一时半会她也没找到合适的,只能先靠自己,然后再继续寻找下家。别看只是少了李长卫的一点接济,日子也一下子差了好多。
而李长卫这边,也没有钱再寄给她了。
京城,李长玲收拾屋子的时候,突然发现了一封信,是66年从一个小山村里寄来的,收信人是她哥。好奇心驱使下,李长玲打开了这封信,然后气的浑身发抖。
这就是那封张玉洁写给李长卫,让他把东西寄给王根柱的信。本来被李长卫藏的好好的,但是被小桔子送到了李长玲的面前。
李长玲气势汹汹的打开了李长卫的房间,在里面掘地三尺的翻找,找到了一堆寄东西的凭证,除了寄给父母爷奶的,还有很多是寄给王根柱的。
还有一封信,是李长卫没来得及寄出去的写给张玉洁的信,信里说,他要下乡了,以后能寄给她的东西就少了,他只能尽最大努力,“长玲给我寄多少,我都寄给你。”
这封信就是桔子伪造的了。李长卫确实写了这么一封信,但是已经寄出去了。
李长玲信以为真。
这一刻,她想哭,却发现自己没有眼泪。
在她哥心里,张玉洁就那么重要吗?重要到宁愿自己吃苦,宁愿妹妹吃苦,宁愿父母爷奶不好过,也要贴补她?为什么?凭什么!有这些钱,她和父母爷奶都能多吃两口好的,说不定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她已经17岁多快18了,连月事都还没有来!
她偷偷去看了医生,人家跟她说,是因为营养跟不上。
李长玲给李长卫写了一封信,随信附上了这些寄东西的凭证,她在信里说:“哥,以后我就不给你寄钱了,我自己多留一块钱,多吃几个窝头,剩下的,我都寄给爸妈他们。爷奶年纪大了,多出的这几块钱,说不定能让他们更好过一点。”
收到信的李长卫一声都没有吭。
他做事有自己的考量,按照他的分配,大家都过得苦一点,又都能坚持着活下去。但是他也理解妹妹的想法,别人家的死活与她无关,她只想让自己家人好过一点。凭什么为了让张家人活下去而让他们自己家人吃苦呢?
时间悄无声息的溜走,当上河工结束的时候,男主已经丝毫看不出曾经意气风发的样子了。他现在比村里人的状态还要差很多。人家村里小伙子,至少精神好,身板还是直的,而男主,不但面容沧桑了不少,体态也变得很差。
傲气被现实摧残的丝毫都不剩了。
也是在上河工结束的时候,宁安家里养的两只兔子生崽了。
兔子是繁殖力非常强的物种,公兔更是一年四季都是发情期。母兔怀崽只需要一个月的时间。一年能生六七窝小兔子,一窝能生5到8只。
宁安家这两只,明显是正当壮年,这一胎生了8只。粉色无毛,看着跟小老鼠似的。
江学工在兔窝里堆了个土堆,方便兔子打洞玩,兔仔就生在了它们自己打出来的一个土洞里。
赵凤霞用破毡布将兔窝裹了起来,又给铺了点干草、破布,给它们保温。她甚至还在兔窝底下挖了个洞,晚上临睡前在里面垫上还冒着火星子的灶灰和炭渣,相当于让兔子们住上了火炕。
小雪刚过,真正的冬天已经到来了,兔仔怕冷。
宁安哼哼:“兔崽子的待遇比我还好呢,我都还没住上火炕呢。”
赵凤霞笑话她:“你当火炕舒服呢?又干又燥的。而且,我冷着你了吗?”
“嘿嘿,没有。”
她妈对她上了一百二十个心。
宁安晚上睡觉有热水鳖烫被窝,卧室里还放了“封炉儿”,她观察了一下,有点类似于古代的“熏笼”,一个竹编的大筐,里面放一个瓦罐,瓦罐里是炭火,上面覆盖一层薄薄的草木灰,没有明火,但是能源源不断的散发热量。
竹筐有盖,第二天早上起床之前,可以把衣服放在上面烤一下,穿的时候就是热乎的。
这待遇相当不错。多亏了她爸在煤矿工作,家里不缺碎煤。
第17章
70被抛弃的原配(16)
也是因为农村的房子密封性并不是很好,窗户和门都轻微漏风,而且在贴近房顶的地方,留了专门的通风孔,所以她才敢用这个封炉。要是在密封性极好的屋子里,这玩意就不能用,很容易引起一氧化碳中毒。
冬天到了,赵凤霞不用上工,就在家里操持家务,宁安上班回到家,一切都被安排的妥妥帖帖的,什么心都不用她操。
她只需要看看小兔子,看着它们一天一个样就行了。
日子过得不要太惬意。
春节到来之前,小兔子们两个月大的时候,兔妈妈生二胎了。
被宁安养的肥嘟嘟,刚两个多月体重就两斤多点的小兔子们,都被江学工捉去卖掉了。一只一块钱,一共卖了8块钱,都给了宁安。
因为江学工和赵凤霞不想太显眼,虽然他们这儿允许农民搞点副业,但是如果你搞得太多了,可能就会让人眼红,万一有人看见了,背地里使坏就不好了。尤其他们家条件本来就好,再养兔子遭了人嫉妒,指不定能使出什么坏来呢。
怕宁安心疼她的小兔子,赵凤霞特意跟她解释了一下。
宁安表现得就像一个合格的傻白甜:“不会吧?我看咱们村里人都挺好的啊。”
赵凤霞戳了戳她的脑门,说道:“你呀,被我和你爸养傻了,人心呐,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就说村西头的老杨头,你看他整天笑呵呵的,是个老好人吧?”
宁安点头:“嗯嗯嗯,杨爷爷挺好的啊。”
赵凤霞小声叨叨:“前两年,他本家的一个兄弟,跟他喝酒聊天,就说了一句国军也没那么坏,就被他举报了,那两年风声紧,他那兄弟被关到牛棚里待了半个月。那时候也是寒冬腊月,牛棚四面透风,他那兄弟差点没冻死在里面。”
宁安惊讶万分:“还有这种事?”
“你以为呢?平时看着都你好我好的,谁知道背地里能干出什么事来?你也长点心眼,不要别人说啥信啥,看谁都是好人,在外面说话做事也要小心点。”
宁安拍着胸脯保证道:“我知道了,妈妈,你放心吧。”
“我看你这样我就不放心。”
宁安:……
原主确实是个傻白甜。不然不至于被李长卫的表象欺骗。
兔子卖掉了,赵凤霞感慨道:“看来养兔子也挺挣钱的,这要是多养几对,那挣的钱也差不多抵一个工人的工资了。”
江学工说:“咱们运气好,一窝生的多,还全都养活了。有的兔子一窝就生三四只,可能只能养活一两只,那就赚不到哪儿去。而且,你现在有时间,把它们照顾的多好,很多人家养兔子就是随便养养,就挣不了这么多。”
赵凤霞说:“我就随便说说,现在我也不敢多养啊。”
“对,你这么想就对了,咱们还是谨慎点,而且,开了春你又该忙起来了,养猪养鸡,还有自留地,要是再养兔子,就太累了。咱家也不缺这一点,我还是想让你稍微轻松点。”
赵凤霞脸上不自觉的就带出了笑容。
“家里的活不是还有你和安安帮我干吗,我也没那么忙。比起别人来,已经好太多了。”
村里的妇女们,哪个不是要下地干活,回家以后洗衣做饭打扫卫生喂猪喂鸡忙活自留地,男人们一到家里就跟瘫了一样,手指头都不动一下。
喊他们帮忙就得挨骂,动不动就是“老子累了一天了”、“让老子干活,老子娶你这个娘们有什么用”,说的好像妇女们在外面没受累一样。嫁给他就活该给他当奴隶吗?呸!真不是东西!
人呐,就怕对比。和别人一比较,她赵凤霞就是活在福窝里了。男人勤快体贴,女儿听话又有出息,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呐?
年前,生产队算工分,给社员发粮发钱,公社的食品站下乡收购家畜家禽,这时候对生猪是有等级评定的,从一等到六等,收购价不一样。一等猪最好,收购价最高,五毛四一斤。六等猪最差,收购价只有四毛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