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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月(重生) 第28节

  所以发觉到这两个女子好似有什么不对劲的时候,副将立刻跟上来了,但是他没有直接去惊动镇南王,而是悄悄溜回了镇南王所住的外间中。
  要汇报,也得先查出来是什么缘由,才能禀告到王爷面前去。
  外间内宽敞明亮,一进门,迎面便是一张漆黑如墨的木茶案,茶案上还摆着用剩的吃食,副将放慢动静走到茶案前慢慢蹲下,拧着眉瞧着这几盘点心,还有一壶酒,秦禅月坐的方位旁边摆着酒杯,这酒杯跌到了地面上,将地面上的白毛儿羊毯都润湿了一小块。
  玉色酒杯落在地上,也无人捡起来,只孤零零的倒着。
  副将沉吟片刻,选择将秦禅月和柳烟黛吃过的东西仔细检验了一番。
  他是个聪明人,她们二人吃过东西之后,秦禅月突然便被扶出去了,瞧着面色也不对,他心里便留了个心眼,回来便来查一查她们用的东西。
  吃的糕点倒是没什么问题,但是这酒——
  副将将酒送到唇舌边,稍稍品尝了一口之后,惊觉这酒中竟然有药!而且竟然是那种腌臜药!
  这是谁送来的酒,竟是给夫人喝了!
  副将匆忙站起身来,下意识望了一眼内间的门。
  木门还关着,里面躺着一位“昏迷”的将军。
  他踟蹰片刻,不敢直接叫醒,而是选择跟上柳烟黛。
  柳烟黛当时正鼓着一口气,奔到后院去。
  她借着这一口莽劲儿,将平时不敢干的都干了,先是将所有人都摒到院外去,后让八个男人在廊檐下站好,然后挨个儿盯着他们看。
  柳烟黛细细挑选之后,挑出来了一个长得最好的亲兵,瞧着也就弱冠年岁,高大威猛,让她很是满意。
  副将刚到,正趴在墙头上,顺着墙上的菱形镂空花窗往里看,他才这么一看,便听见柳烟黛指着一个男人说道:“你,现在去沐浴,马上洗干净,半刻钟之后跟我出来!”
  副将瞧见这一幕,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站都站不住了,转头就往王爷的厢房中跑去。
  完蛋了,世子夫人给夫人选上男宠了!还在镇南王的眼皮子底下啊!
  在这一刻,副将觉得自己的八辈族谱都在颤抖。
  真要是让夫人在镇南王眼皮子底下跟别的男人睡了,那可真是太岁爷脑袋上动土了,夫人不用怎么样,他这一身皮都不用要了!
  于是他连滚带爬冲回了镇南王的厢房里。
  他穿着铁靴,一跑快,便将那木制地板踩出“咣咣”的动静,一路跑到镇南王的厢房里,竟是直接扑进去,跪在地上喊道:“不好了,王爷,出大事了!”
  此刻,厢房间一片寂静。
  镇南王的床榻静了几息后,终于有了动静。
  那一直躺着的高大男人缓慢从床榻间坐起,一双轮廓锋锐的单眼平静的看向副将。
  他静坐于此,如巍巍高山。
  跪在地上的副将只觉一阵压力扑面而来,虽然镇南王不曾说一句话,但他莫名的觉得后背更重了几分。
  副将便低着头,将今日之事缓缓道来。
  “夫人今日——”
  “属下查了那酒——”
  “也不知道是谁竟这般恶毒,竟然给世子夫人和夫人下药,也不知道是想害谁!左右,现在中药的是夫人。”
  “夫人正在隔壁躺着。”
  “现下,世子夫人正在给夫人挑男人呢!”
  副将一句句说完,头都不敢抬,一直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
  他跪着,那坐在榻上的男人也不说话,整个厢房之中陷入了一片寂静。
  副将当时一咬牙,盯着膝盖下的地板,硬着头皮补了一句:“王爷,若是您不过去,夫人怕是要去恩宠一个她之前都不认识的毛头小子了!这岂不是便宜了那小子?”
  这一句话说完,副将是真的不敢动作了,只跪在地上听吩咐。
  如果副将敢抬头,大概就能看到镇南王面上的迟疑与茫然。
  运筹帷幄了半辈子的镇南王在这一刻竟然有些慌乱,他迟疑的坐在榻上,第一次觉得无措。
  他可以去战场上杀七个来回,血溅满身也从不说一个“怕”字,他可以任凭蛊虫撕咬他的血肉,然后面不改色的将腐烂生虫的地方挖出来,他可以从尸山血海里淌过去,一刀斩下南蛊人的头颅,像是从不知畏惧,痛和忍耐是他人生的常态,他早已习惯。
  但当他听到副将说,秦禅月现在身中媚毒,需要一个男人的时候,他却坐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动作。
  他像是被困在一个死城里,这里的每一砖每一瓦每一片土地都是他自己建造的,城门就立在他面前,但他没有推门出去的勇气。
  他怕秦禅月不能接受。
  他如果一直做她的哥哥,做她一辈子的哥哥,就能一辈子和她在一起,但他一旦吐露心声,按着秦禅月的性子,下半辈子一定不会见他。
  秦禅月是那样黑白分明的人,爱了就爱了,把最好的都给过去,不爱就不爱,绝不会和旁人有半点牵扯。
  他害怕,害怕不能跟秦禅月再相见,所以他再也不敢在她面前提爱。
  他怯懦的像是一个不战而逃的败兵,只能将那些念头沉沉的压在最下面,变成砖瓦,然后画地为牢,重新困住他。
  直到有一天,这扇门被他的副将叩开,与他说了一遭这样的事。
  他的妹妹被人下了药……现在需要一个男人。
  是谁都可以,只要是一个男人都可以。
  既然是什么男人都可以,那为什么不能是他呢?
  他的外貌才情比不过周子恒,并不能讨秦禅月的喜欢,但是他还比不过一个小小的私兵吗?
  就算是不能与她久伴,就算是只做这么一回的——
  那些压在最下面的欲念开始翻腾,如同被煮熟了的沸水,咕噜咕噜的冒着泡儿,酝酿出某种饱含着欲念的水雾,钻遍了镇南王的骨血,在他的血液之中叫嚣,翻滚,催促。
  他应该做些什么。
  片刻后,镇南王终于缓缓站起了身。
  “去将下药的人抓出来。”他道。
  这件事他要亲自解决。
  跪在地上的副将挪着膝盖,无声无息的钻到了一旁去,让出了一条路来,随后低下头,应了一声“是”。
  镇南王早已走出了门外。
  与此同时,在隔壁厢房里,柳烟黛终于带着一个洗漱好的私兵来到了厢房门口。
  她将四周的人都先摒散,然后郑重其事的将这私兵塞进了门里,并且站在门口,亲自守门。
  门板“嘎吱”一声响起,将门关上的那一刻,白嫩嫩的世子夫人靠着门板,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婆母,烟黛做到了!
  ——
  夏日午后,秦禅月的厢房内。
  热。
  角落处的冰缸散发的凉气杯水车薪,并不能解身子内翻涌的燥热,艳丽的夫人在床榻之间来回翻滚,难耐的抓皱绸缎,珍珠履早已被她踢掉到了地上,露出裹着绫罗丝的雪白足腕。
  足腕在绸缎上磨蹭,裙摆被拧成绽放的花朵一般的形状,似是某种无声的邀约——任人采撷。
  当厢房门板处传来动静的时候,她趴伏在床榻间,抬眸看过去。
  外间内半晌没人进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呢喃着低下脑袋,等的焦躁极了。
  身子像是被火烧起来,理智被烤焦,变成了一碰就碎掉的粉末儿,人的身体变成了干涸的泥土,露出深深的裂纹,当欲念被无数倍放大,身体便坠落到深渊,与放纵沆瀣一气,人,便无比渴望一场暴雨。
  在这混沌之间,秦禅月听见有人走近她。
  她挣扎着睁开眼,便瞧见了一个高大的身影逆着光走来。
  窗外的光影模糊了他的轮廓,只能瞧出来十分高壮,身上穿着一身丝绸的薄绸亵衣。
  等他走近了,秦禅月才瞧见他的面上居然还覆盖了一层薄薄的银质面具,盖住了他的五官眉眼。
  这就是柳烟黛她们为她选的男宠吗?
  怎的还戴了个面具,难道见不得人吗?
  那伏在榻上的女人撑起身子来,如方才逗过来柳烟黛一般,伸出一根手指,缓缓向他勾动了两下。
  而那戴着面具的人在原地僵立了片刻后,缓慢地,摸索着,行到了床榻旁边。
  他没有直接爬上床榻,而是缓慢地跪在了榻前,他太高了,所以当他跪在榻前的时候,胸口与伏在榻上的秦禅月齐平,秦禅月一抬眼,便能瞧见他饱满的胸膛。
  他是武夫,身形壮硕,与那些瘦弱的文人不同,武夫常年练武之下,身子被千锤百炼,每一丝肌肉的纹理都那样美,才一靠近,他身上便飘来滚热的气息,直直的扑到人的面上。
  秦禅月已经完全被药效淹没了。
  她失去了理智,隐约间觉得这个人有点熟悉,但是却又怎么都想不起来。
  而很快,药欲翻滚而上,将她短暂的思考冲散,她遵循本能,伸手抚向他的胸膛。
  好烫。
  烫的要命,像是冬日里的火炉,坚硬的触感随着他的呼吸起伏,一种强有力的威慑感扑面而来,像是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大型野兽,只要她开绳索,他就能扑上来,将她吞吃入腹。
  但只要她不松开绳索,他就会跪在这里,不会有半分逾矩。
  他是她的野兽,她的名字就是他的锁链。
  秦禅月的脑海一片恍惚,她只摸了摸他后就不动了,而那跪在地上的人手指发颤,脊背都随之发抖。
  ——
  楚珩从不曾体会过这种感觉。
  他从不曾与秦禅月贴的这般近过,近到他一低头,就能嗅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气,像是牡丹的花香,那样醉人,他想要贴近她,可是她不动,他便不敢再动。
  他从来都不敢伤她。
  窗外正是热夏,树枝摇曳间,蝉鸣阵阵,厢房中的热气一而再再而三的翻腾,越来越躁,越来越热。
  比起来秦禅月,楚珩才更像是那个被下了药的人,他的心如擂鼓,胸腔中都回响着猛烈的心跳声,耳廓中仿佛只剩下了那“怦怦”的撞击。
  他的胸腔几乎要被自己的心撞碎了,这还不够,他的后脊发麻,他的骨头窜出一阵痒意,他要被烧着了,他的呼吸一声比一声急促,可偏偏这个时候,秦禅月不动了。
  他怎么能不急?
  她现在就是要他的命,他也愿意捧过来,可是她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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