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齐衍利落地将招子挂上,招子迎风展开,上头绣着的栩栩如生的麻辣烫立时出现在大家眼前。
围观众人见了眼睛瞬间瞪大,惊得周围说不出话,鸦雀无声。
半晌,才又如锅中滚水般沸腾起来。
“嚯!这绣工如此了得!”
“瞧瞧那麻辣烫上的红油,哎哟!看得我都馋了!”
“可不?好像都闻着香味了!”
“我今天本不想吃麻辣烫,想着回家对付一顿就去上工,这么一看又想这口了!”
“莫不是天上织女下凡了?”
“温小娘子,您是从哪请的师傅,手艺竟如此精妙!”
温小娘子拉过梁氏笑道:“不是什么师傅,是我家大伯母绣的,她心疼我,特意亲自送了来。”
“呀!竟是温夫人亲自绣的,失敬失敬。”
“果真是大家出身的,咱们这群竟没见过这样好看的绣!”
“怕是圣上用的也不过如此了罢!”
“别说是圣上,就是神仙老爷也配得起!”
梁氏被这般亲热地拉着,听着众人的夸赞也堆起笑脸来,当下也不觉得别扭,主动拍拍小侄女挎着她胳膊的手,轻轻握了握。
冷风一过,吹热了她的眼眶。
温苒苒朝她笑笑,一家子和和气气地站在店门前看着那精美非常的招子。
她乐呵呵地瞧着,四处张望一番恍然发觉自家店铺是街上最靓的仔!
店里的温茹茹在店门口看了会儿,忽听得店里有人叫,赶忙走了过去。
坐着喊人的是个肥硕黑面的男人,满面油光、眼皮浮肿,脸颊两侧黑黢黢的,见一个清丽如春花般的小娘子出现在自己面前,眼睛瞬间迸发出一道光来。
好标志水灵的小娘子!比他在暗门子里见过的都好看!
一双浑浊的眼睛上下打量了好几遍,越看越是兴奋。
温茹茹被那目光看得浑身不舒服,后脊梁寒森森的。她本能地觉得害怕,忍不住抬手拢拢衣领就要走去让伙计过来招呼。
却不想刚走了没两步手就被一个潮湿黏腻的大手握住揉搓了两下又撒开。
温茹茹脑子“轰”的一下,身上温度从头“唰”地降到脚。她惨白着一张脸回头看那肥壮男人,只见他像个没事人似的,一本正经地喝着茶,好像方才不是他干的般。
她恶心得浑身发抖,眼眶都红了一圈,手足无措地立在那。
温茹茹强忍着委屈不敢发作,一是这种事争执起来可能会让她闹个没脸,二是怕搅了妹妹店里的生意。
她死死咬着唇,强自憋着泪转头要去净手。
温茹茹闷头走得飞快,视线前方兀地出现一道洁白如玉的衣摆。
那衣摆
随着来人脚步微微晃动,直到在她跟前站定。
“温二娘子。”
温茹茹听着这温和声音微怔,好像是那位面容白净秀气的公子。
她咬着唇没说话,只见那公子双手呈着个格外精致的木头盒子送到她面前。
容晏个子高挑,对着温茹茹身子微微前倾了些许:“昨日是我站得不好伤着了温二娘子,这是我搜寻来的一个小玩意,聊表歉意,还望温二娘子收下。”
温茹茹背过身去抹了抹泪,屈膝行礼强忍着眼泪哭腔:“一点小事不足挂齿,公子还是将东西拿回去罢。”
“二姐姐?”
温苒苒从外头进来,瞧着温茹茹神色有些不对开口唤了一句。
“我有些累了,去后面歇会。”温茹茹不敢看她,生怕被她瞧出不对来急匆匆地转头跑到后面的院子里。
温苒苒担忧地皱起眉,见她没说也不好上前追问。
容晏捧着盒子的手停在半空,他垂眸瞧着盖子上的一点泪渍出神,缓缓抬头看向那桌臃肿肥硕的男人。
方才情境,他刚进门就看得一清二楚却是来不及阻止。只恨自己在车上挑了那许久,若是能早个一时半刻定能拦下,温茹茹也不会受这个委屈。
那男人轻薄无礼,温茹茹定是顾及着自己的名声和妹妹的生意才不敢声张发作。
容晏看她这样小心委屈,忽然就生出了想将她护在羽翼下的想法。他家世尚可,足够为她撑腰,让她可以笑可以骂,不必再过现在这种忍气吞声的日子。
温苒苒看向容晏,想了想走过去放轻声音道:“这位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容晏点头,随她往旁挪了几步。
“我家二姐姐是怎么了?公子您可知道?”温苒苒有些急切,方才看着她那样子好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容晏踌躇片刻,思量许久将方才一事叙述一遍。
温苒苒听了心底怒火登时窜了起来,她撸了袖子回身从后厨将温俊良打牛肉丸的铁棍薅了出来。
不把那死猪给开了瓢我就不姓温!
容晏见着温苒苒眼睛里都窜起了火苗赶忙把人拦下:“温三娘子你先别急,你这么一闹,想必你二姐姐脸面上更过不去。”
温苒苒听见这话动作一顿,恍然清醒了许多。
她此刻可是在古代,虽然这个朝代男女大防没那么严重,但这事若是闹出来,被那些爱嚼舌根子的人听了去往外一宣扬,二姐姐以后怕是也没脸见人的。
温苒苒一阵后怕,连忙对容晏道谢:“多谢公子提醒。”
她看了看那个猪头油面的男人冷哼一声,有贼心没贼胆的东西,只敢背着人悄悄摸上一把,遇见人就立马装成一副正经样,当真是阴沟里的臭虫老鼠,见不得天日的蛆!
这辈子都吃不上四个菜!
刚进门的齐衍看着温苒苒与那白面秀气的男子站在一块,不禁微微皱眉。
温苒苒定定瞧着那正吃炸串的男人,吃相极为难看。粉料食屑掉了满身,手上沾了酱料也只管往腿上蹭,吃上两口就用袖口擦擦嘴,大腿前和袖口的布料乌黑中透着油亮,吧唧的声音在二里地外都能听见。
说他是猪都侮辱了粉红白嫩的猪!
容晏忖度片刻,见食客们皆忙着吃麻辣烫和毛血旺,四周无人注意他们。
他解下身上玉佩交给持砚:“去侍卫里挑个身手好的,神不知鬼不觉地藏在那男人身上。”
温苒苒微愣,旋即也反应过来。
既不能当场发作,便给他制造个别的错处,也算是出口气,左右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看了看面前白生生的公子不禁挑眉:还是个黑芝麻包子!
温苒苒想着,眸光不经意间落在持砚手中的玉佩上,忍不住惊讶:这水头雕工放在现代都能进国家级的博物馆了!
见他神情,这玉佩在他眼里好像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不知他究竟是什么身份,竟能用得起这个。
三人对视一眼,温苒苒也回过神来,佯装着与他们说笑几句就各自散了。
容晏见侍卫得手后立刻在那男人桌边走了一趟,为吸引旁人注意还刻意同邻桌着着蓝衫的年轻公子笑着说了几句话。
持砚看着自家主子的神色,在心里默默给那轻狂放浪的男人上了柱香。
他侍奉着容晏坐下,得了个眼色就拔高声音装作很是惊讶:“呀!爷的玉佩呢?方才还在呢,怎么这会子就没了!”
听见别人丢了东西,食客们纷纷停了筷子往这边看过来。
容晏皱眉,开口斥责:“还不快去找?这是我去年生辰时祖母送的,足花了三千两。”
众人一听都惊讶得很,麻辣烫和毛血旺都不吃了,就想瞧瞧几千两的玉佩长什么模样。
持砚立即出去将外头候着的侍从唤进来一块找。
温苒苒见了也让伙计们停下跟着找。
那肥实男人不管这些,只顾着吃。
持砚装模作样在地上寻了半晌,走到那吃得满嘴油的男人跟前道:“还请您起身让让地方,我给我们家爷找玉佩。”
“去去去,别耽误我吃东西!”
持砚冷笑:“别的客人都很是配合帮着找,您莫不是心虚?”
那男人听见这话“啪”地拍桌子站起身来:“你放的什么……”屁。
他话还没说完,刚起身就听见脚边响起道清脆声响。
“好啊!果真是你!”持砚将玉佩拾起,对着侍卫道,“来人,将这贼人捉了送去官府!”
男人看着那从自己身上掉下的玉佩一慌,拼命挣扎高声道:“我不知道这东西从哪来的!”
“大家伙都看见了,你竟还敢狡辩!”持砚掷地有声,“方才只你不肯让地方,我就知道有古怪,果真是做贼心虚!”
旁边那蓝衫公子也道:“我方才见着这位公子从你身旁过了,东西也在你身上,不是你还能有谁?”
众人都纷纷点头,随后伸长了脖子去看那块几千两的玉佩。
“真不是我……”那男人死命挣扎,眼睛都冒着红血丝。
持砚见自家主子脸色不好,赶紧开口:“快将他的嘴堵上拖出去,免得吵着爷心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