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不过是一念之间的事,他就可以随时取秦慕容的命。
  言麟之的眼睛开始泛红,秦慕容的身影在视线里每远离一分,他的杀意就重一分。
  只要一个意念……只要一个意念……
  言麟之深吸了一口气,下了决定。
  就在他即将震碎体内母蛊的一瞬间,他耳边听到了南宫珝歌一声大喝,“秦慕容,你放开他!”
  言麟之心头一凛,已经在运转的真气,生生给停下了。
  只见秦慕容手中的银丝拉扯,捆住人群中的青衫男子,从莫言和任墨予的保护之中,生生将人抓到了身边。
  天蚕丝!
  若是寻常动手,秦慕容绝对不可能如此轻易地在莫言和任墨予的保护之下抓走任清音,但他们都大意了。
  秦慕容手拽着天蚕丝,任清音被她从人群中拉到身边,手如利爪扣在了任清音的咽喉上,“停下阵法。”
  南宫珝歌原本有些急切的表情瞬间收敛,变成了一幅满不在乎的模样,“凭什么?”
  “凭我抓到了你的男人啊。”秦慕容笑着。
  南宫珝歌嗤笑,“我男人太多,如果每一段露水情缘都值得我付出这么大代价,我岂不是亏死了,你不觉得自己太看得起他了?”
  秦慕容垂眸沉吟,手指按在任清音的颈项脉搏上,忽然露出了疑惑的神色,“咦?”
  她另外一只手垂落,猛地抓住任清音的手腕,扣在了他的脉门上。
  随后,她的脸上露出了古怪的神色,啧啧出声,“哎哟哟,差点被你骗了,你在不在乎这个男人我不知道,但是我不相信,你不在乎他肚子里那个你的种。”
  时间,仿若在这一刻静止。
  第391章 你换是不换?
  风声,呼呼。
  南宫珝歌觉得自己失神了很久,四周安静的只有自己的呼吸声。她的脑子空白,仿佛什么意识都没有,又仿佛闪过了几百几千个念头。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样的情绪,又或者是情绪太多,以至于变成没有情绪。
  在听到秦慕容的话时,她的第一反应是求证。她的视线,停留在任清音的脸上。
  何止是她的视线,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齐刷刷地看着任清音。只有任墨予在茫然中,很快转向了莫言,小声地叫了句,“二哥!”
  莫言只是抿着唇,捏着拳头,周身萦绕着杀气。
  这般的挟持任清音,简直是在践踏神族的尊严,践踏任清音的尊严。他们骄傲的神子,什么时候受过这般的委屈。
  任清音眉头只是微微一蹙便失笑,“你为了救人,当真是什么假话都敢说啊。”
  那么淡然那么平静,甚至还有些好笑的神色,怎么看都是在嘲弄秦慕容的信口开河。
  这姿态,所有人都看到了南宫珝歌轻松地吐出一口气。
  但秦慕容却不肯罢休,“谷主,我没记错的话,上一次我去接她的时候是两个月前吧。你这胎像……”她顿了顿,“难道谷主想说,在那时候您还和别的女子有勾连?”
  两个人谈笑风生的,仿佛眼前不是一场挟持的恶战,也不是拿捏性命生死,而是随意的聊天。但其中锋机他们都懂。
  任清音咬死不认,秦慕容铁口直断。较的是什么劲,二人心知肚明。
  有还是没有,交给南宫珝歌去评断。
  南宫珝歌胸口震了下,笑了出来,“秦慕容,你和我说这个有什么用?”
  对啊,有什么用?
  一个她不曾承认过的男人,一个也不曾承认过她的男人。一个莫须有的孩子,能让南宫珝歌做什么?
  秦慕容亦浅笑盈盈,“南宫珝歌你别忘了,你我是最熟悉的人。我要两样,一,关阵放人。二,给我圣器。换你一个父子平安。”
  “呵。”南宫珝歌又是一声冷笑,“你觉得这么换公平吗?别忘了,他可否定了你的话。”
  “公不公平不是你自己觉得的吗?”秦慕容很是笃定,“就算我骗你,我今日非要一换二,你又换不换?”
  “你说这个男人只是玩玩而已,我今天就是拿玩玩而已的男人跟你换圣器,你换不换?”
  “你说你不在乎,我就偏要拿你不在乎的换你最在乎的,你换不换?”
  “我就是这么不公平了,你南宫珝歌换不换?”
  连续四句换不换,犹如调侃、仿佛耍赖。
  南宫珝歌抬起手腕,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下意识地觉得南宫珝歌要动手,让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知道,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她会不会被威胁。除了……熟悉她的人。
  安浥尘与君辞已回到了她的身边,剑锋低垂,等待着她的话。
  她掌心划过身边安浥尘的剑锋,一道血痕乍现在手心。南宫珝歌掌心向上,看着血液沁出。
  流光飞舞中,两个圣器凌空而来,落入南宫珝歌的手中。在空中不断转动着。南宫珝歌拿着圣器,一步步地走向秦慕容。身边二人亦步亦趋,不愿离开半步。
  南宫珝歌停在距离秦慕容两步距离之外,朝她伸出了手,“拿去。”
  场中,所有人沉默着。
  秦慕容拿过圣器,却是看着光阵的方向,“关阵。”
  南宫珝歌手一扬,掌心中的血直飞向“灵魄大阵”。在血珠触碰上“灵魄大阵”的瞬间,那原本灿烂的光线瞬间消失,仿佛这宗祠里只有檀香幽静。
  “关了。”南宫珝歌头都没回,懒的去看言麟之的情况,“可以放人了?”
  秦慕容叹息,“果然是情种啊。”
  “比不上你。”南宫珝歌意有所指,看着秦慕容朝着光阵的方向伸出手,在言麟之的手牵住她的一瞬间,将任清音推向了南宫珝歌。
  就在任清音入怀的刹那,南宫珝歌伸出双手,将人抱了个满怀。双手扶住他的腰身,生怕他有半点损伤。
  “走。”秦慕容牵着言麟之的手就往山下掠去。
  “走得了么?”那一声清朗的声音,却是出自任清音的口。
  别人看不到他的表情,南宫珝歌却是十分清楚,满面寒霜唇角紧抿,显然已经是怒极。
  话音刚落,满地飞沙走石瞬间遮天蔽日。原本灿烂晴好的天,忽然变得阴沉而黯淡起来。
  不仅如此,秦慕容与言麟之原本朝着山下掠去的身影,也骤然止住了脚步。脸上的表情骇然。
  他们眼前原本下山的道路,忽然变成了万丈深渊。没有人知道,这就是阵法带来的幻视,还是真的杀机。
  “敢挟持我,不得付出点代价吗?”任清音的声音冰冷,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不见。
  近距离之下,南宫珝歌发现他就连眼眸里,都蒙上了一层寒霜。神之子的骄傲,不仅仅是因为秦慕容的挟持,还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被揭穿,无论是哪一样,都触及了任清音的底线。
  骄傲的人一旦生了报复之心,那便是不死不休。秦慕容与言麟之也不知道,任清音是在什么情况之下布下的阵法,没有一个人看到他动手,就都中了招。
  “我的确筋脉受损,但若你以为虎落平阳就可以随意欺负我,那就只好让你们付出点代价了。”任清音冷冷地开口,声音也稳稳地传入阵中。
  秦慕容抬头,发现自己眼前的世界完全变样,与之前宗祠前的画面截然不同,她知道自己踏入了任清音的阵法中,可秦慕容似乎也并不紧张。她抬起手腕,将两枚圣器递给言麟之。
  言麟之心领神会,强大的魔气灌入,圣器之内爆发出精光,在飞快的侵蚀任清音落下的阵法。
  任清音能力再强,那阵法也是临时设下,不可能尽善尽美,而魔族圣器之强大,驱散阵法的幻境,当是简单的很。
  但任清音显然并不想轻易放过他们,他指尖连点,动作越来越快的,任清音手中不停弹落各种石子、竹枝,却又有着诡异的方位感。逐渐形成古怪的花纹,但这花纹随着任清音的动作,在不断地被加深,不断地扩大。
  当秦慕容挟持任清音的时候,南宫珝歌就知道要糟。任清音表面有多温和,骨子里就有多骄傲。这种人的人生里,最少的就是失败,最不常见的就是挫败感和失控感,更视自己的私密为性命,无论孩子真假,秦慕容说的话,都会让任清音容不下他。
  果不其然,阵法中发出阵阵凄厉的啸声,刺得人脑袋生疼、气血翻涌,任清音的脸色也越来越白,但他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
  任清音大手一扬,掌心里数十枚石子全部落在地上,八个方位,每个方位都齐齐整整。
  阵法之中啸声已让人无法忍耐,秦慕容与言麟之感受更甚,犹如百鬼哭嚎,千魂索命。
  言麟之的脸上,已经露出了难受的表情,他低声咬牙,“不要找我,不是我!”
  掌心中的魔气四溢挥舞,却无法抹开那些侵入他脑髓的声音,他狂乱地嘶吼着。
  “滚开!”
  “是你先负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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