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富江来到这间修理铺时,店主人伯鲁正戴着一副机械镜片修理一枚旧式红皇后手表,伯鲁不时拧动镜片上的聚焦轮,将微小的零件嵌入到机芯里。
  看到富江的到来,店主伯鲁先是放下手中的工具。胡子拉碴的男人意外的心细:“我记得你,你陪着我的vip客户来过一次。”
  原来伊尔迷是这家店的vip客户。
  他很喜欢这种逐渐加深了解的过程,但现在可不是恋爱脑掌握控制权的时候。富江也没有废话,对着伯鲁直奔主题。
  ……
  他在这家店坐了将近一个小时,而那个沉默的男人抽了近一管的烟,最终点点头,说能行,让他三天后来取货。
  富江喜出望外,交了部分定金,又驱车回到庄园,实施他的第二步计划。
  用两天时间,对友客鑫中、低端的居民小区进行走访。
  做完这些,富江依旧按部就班的去佣兵公司上班,不过大部分时间他都在服务台中,对着自己手绘的友客鑫简易地图思索。
  直到第三天的上午,他接到修理铺的电话,让他过去取货。
  富江从沉思中抽身,放下图纸,对着身边的百晓生招了招手。
  “明天将小时工的岗位再次增加2人吧。”
  百晓生没多说什麽,干脆的点了点头,将自己那杯热腾腾的咖啡递给了富江。
  百晓生:“酒楼的运营有眉目了?”
  富江:“嗯。”
  百晓生这人一直都是七窍玲珑心,富江没和他说这段时间遇到的困难,对方也猜到了一二。
  紧绷的神经在咖啡的糊香气息中得到了安抚,富江将身体砸在身后椅子的靠背,开口:“这次系统出的题目真是有点难啊。”
  百晓生的脸上浮现笑意:“但也难不倒你。”
  富江也露出笑:“话别说那麽满,我只是想试试,具体能不能成功我也没把握。而且先期准备工作还是得靠公司帮忙才行。”
  “都是你的产业,别用帮忙俩字,应该的。”
  富江仰望着头顶天花板,轻轻道:“反正能想的我都想了,能做的我也做了,接下来就看天意了。”
  他去修理铺取了设备,下午就搬去友客鑫进行定点投放,这之后又在庄园忙到天黑,所有计划于第四天早上6点开始实施。
  富江开着那台黑金刚,带着准备好的东西一大早便来到佣兵公司门口。在那里,两位小时工阿姨已经领取任务就位。
  “接下来就辛苦两位了。”
  “不辛苦,不辛苦。”
  两位阿姨笑呵呵地将东西拿下来,一样一样搬到后厨。
  富江跟了进去,望着两人手中的东西,内心期待又坚定。
  新酒楼的第一炮,将在今日打响。
  。
  米朵的月薪只有68万。
  说来尴尬,这月薪在低端收入群体中算是拔尖的那一类,但在中段收入群体中却不够看。何况,米朵每个月还要给远在老家生活的父母转去10万戒尼的收入,这令她手头总是紧巴巴的。
  对于友客鑫这座繁华都市来说,米朵是个不太起眼、犹如跳蚤般多到数不清楚的外来户。
  这样的人城市里还有很多,他们出卖廉价的劳动力,过着饿不死又富不起来的生活,却为那一小簇金字塔尖的人物摞上了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金币。
  所以尽管很残酷,但这就是现实。
  早7点50,米朵如往常一样在出租屋的玄关处踩上鞋子,背上带有厚厚一摞客户数据的背包。
  她每天会在路过小区门口时,买一包标价350戒尼的廉价面包,如果最近手头不是很紧,也会奢侈的给自己配上一袋牛奶,总计花销不超过600戒尼。
  米朵在心中计算着生活费,她推开超市的门,走到熟悉的第三排第四层货架前。
  今天的廉价黑面包与平时没什麽不同,可是米朵却莫名觉得新东西变得难以下咽。
  她思考了片刻,认为是空气中弥漫的若有似无的香味勾引着她,让她感到了神思不属。
  视线越过货架来到尽头,位于超市的最里面位置,这家店的店主正站在一台印着【富贵酒楼】字样的古怪机器面前。店主从投币口投进去硬币,又从中购买了什麽。
  米朵没有动,她盯着店主的方向看。她看对方撕开商品的外包装,她看店主在那白花花的东西上咬开一道口子,她看里面的东西流淌出汤汁,被那白花花的东西吸收殆尽。
  咕嘟——
  米朵控制不住的咽了咽口水。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店内勾人心魄的异香比刚刚更加浓郁了一些。
  “店、店主……”
  米朵有些磕磕巴巴的开口。作为一名销售人员,米朵没想到自己也有难以启齿的一天。
  “嗯?什麽?”
  店主再次在那块白花花的东西上撕下一口,大块的肉馅晃人眼睛,上面晶莹剔透的汁水仿佛布满了小鈎子,让人乱了心智。
  “请问,你吃的是什麽?”
  一个女孩,竟然向一个男人询问口中食物的名称。尽管米朵在大城市已经打拼了3年,但老家的旧社会习气依然在她的身上留下深刻的烙印。未出嫁的女孩子只需潜心研究怎样装扮自己,找一个能帮衬家庭的丈夫,而不是对美食表现的太过在意——这条规矩是老家每个女孩都默认成真理的。
  以至于,当她对食物产生渴求,竟然莫名对这个心里感到了羞耻。
  所以现在,即便是这样稀疏平常的问题,还是让她感觉到了尴尬。
  如果我是个男人就好了。米朵想。
  “你说这个吗?”
  店主倒是没太在意米朵的表情,他扬了扬手中已吃下一半的食物:“我记得是叫包子的吧?”他确认般重新看了一遍身边的售卖机,随即神色肯定,“是叫包子。”
  神经大条的店主露出微笑,向米朵发出邀请:“你要买一个尝尝吗?味道特别好,是一个年轻人和我谈过合作后放在这里的。”
  随即,仿佛证明手里的包子好吃,店主三下五除二将包子塞进嘴里,吃完后,他又忍不住投币买了一个。
  这次米朵看的很清楚,550戒尼的额度,可以买上一个比她拳头还要大上一圈的,用肉做的包子!
  陈列在货架上的黑麦面包今天突然变得难以下咽,米朵仅犹豫了一秒,便毅然决然的选择了这份热腾腾的且从未见过的新型美食。
  如果能吃上热腾腾的食物,谁会选择用闻开水送服、口感粗糙的黑面包呢?
  当米朵掏出零钱包准备付款,一旁的店主还在好心的提醒她:“你要是一起买5个包子,这台机器还会默认赠送你1个,外加一杯豆浆。”
  “如果买10个的话,会默认赠送你两个包子,外加一个茶叶蛋、一份豆腐脑。”
  豆浆?茶叶蛋?豆腐脑?又是没听过的食品名称,但从名字判断,应该是配菜一类的东西。
  怎麽办?要买吗?
  米朵捏着钱包陷入纠结。
  友客鑫物价太高,她上班的局域,单是中午一餐就要花掉近2000戒尼,而这还只是白米饭加一条小咸鱼的最便宜套餐。
  等等!
  米朵突然想到什麽。
  如果工作局域的环境物价太高,那她完全可以将包子带到公司去吃。
  早上一个,中午两个,晚上一个,还剩下两个完全可以留到明天解决,而2750戒尼的价格她竟然能吃4顿!
  还是肉做的!
  “确定好吃吗?”米朵又向着店主确认了一遍。
  “绝对好吃!”店主笑出一排大白牙。
  这样的物价放在以前,米朵简直想都不敢想。她咬咬牙,将3张1000戒尼的纸币塞进了贩卖机。
  “滴滴滴——”
  出餐的1分钟里,米朵内心挣扎了6次,直到机器将6枚包子外加1杯豆浆吐了出来,米朵才放下纠结,学着店主的样子撕开包装。
  当热乎乎、软绵又不失筋道的包子送入口中,鲜甜的汤汁,牛肉浓郁的香味层层席卷味蕾,那一瞬间,米朵觉得一切都值了。
  而且,她还有点想家了。
  碧蓝的天空,一望无际的田野,大团的风信子在脚边绽放。
  汤锅中熬煮的糯米肉团,还有妈妈望过来充满爱意的笑脸——
  米朵……
  米朵……
  尽管家乡十分落后,且古怪规矩众多,但依然是心灵上最纯净的那片田野。
  也是小时候难以忘怀的风景。
  。
  同样的事,在友客鑫的另一片街区正在同步上演。
  橙子是一家律师事务所的高管。
  早9点时,他如往常一般进入车库,将车子驶离小区,准备前往律师事务所上班。
  上车后,橙子有打开副驾的储物箱,摸出烟盒点上一颗的喜欢。但今天很不凑巧,最后一颗烟在昨晚应酬结束回家时已经抽完了。而橙子早已习惯了上班途中手里夹着东西的感觉,否则他会觉得这车开起来都有些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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