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甚尔?!”
  “我还在上课呢,你吓到河野先生了!”
  正在茶室内上课的芽生替正雪和直哉喊完了没有说完的后话。
  ……
  正雪双手抱胸,面色严峻地看向已老实安分的甚尔。
  他笃定地宣判这人的罪行,“你是故意的!你一定就是故意的!”
  刚被芽生用词典糊脸,正头顶一道红印的甚尔:“……”
  正雪:“你明知道芽生会在茶室上课!”
  “……我忘了是在今天,只是打算进去换件衣服。”
  “还装,难道你听不见里面有人?”
  “刚才在想事。”
  “借口!全都是借口!”
  已经换上干净衣服的甚尔抖了抖衣领,接着用手关节怼住下巴,借力靠在紧挨在墙根处的桌子,他自认该说的都解释清楚了,于是避重就轻地说道:“你是芽生的老妈嘛。”
  正雪秒入戏,“我是不会把女儿托付给你这种只会花言巧语、哄女人开心的混蛋的!”
  甚尔的情绪开始变得复杂。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的修饰词?
  状态外的直哉左右看了看,毫不犹豫地选择站队到亲堂哥的身后,天真又理所当然地说:“他俩本来就在谈恋爱不是吗?”双方当事人都不在意不就没关系。
  正雪:……?
  正雪深恶痛觉地瞠目看向甚尔,理智在崩塌的边缘徘徊,狰狞地说:“……我就说你对芽生装乖很有一手嘛,原来是这么回事。你俩什么时候开始的?”
  甚尔同款懵逼:?
  表情出现一瞬空白期的甚尔愣了楞,他错愕地看向语出惊人且还满脸表示支持的禅院直哉,心想自己这个当事人怎么都不知道有这回事?
  甚尔咬了下舌尖,轻微的刺痛让他得知自己的意识没有涣散,这也不是做梦。
  他自动跳过张牙舞爪又毫无威胁的正雪,匪夷所思地与直哉问道:“很明显?”
  有明显到连五岁的直哉都能发现?
  “你们不是有拍大头贴吗?还常常待在一起……”
  甚尔:“……”
  ……就这?
  谈不上到底是失落还是在感到庆幸。
  甚尔挥挥手示意散了吧,这都什么跟什么,居然又是禅院直哉的小屁孩过家家。
  -
  接连下了两天的雨,在傍晚时终于被按下了中止键。
  同时被暂停的还有正雪与甚尔进行的格斗游戏,现实与虚拟游戏内双双被甚尔完虐的正雪倒地不能,他骂骂咧咧地拔掉游戏机的电源插头,临走前大声喊着雀的名字,嘱托后者一定要对心怀歹心的甚尔多加提防。
  “正雪。”
  大刺刺的甚尔踩着凉拖站在门前,叫住对方。
  正雪没好气地应声,“干嘛?”
  甚尔拎起跟上来凑热闹的直哉的内衬后领,把小孩提溜到半空中扔给正雪。
  言简意赅道:“送他回家。”
  说完就果断地转身不再顾忌两人的走回了庭院。
  连成丝线的雨水从老宅的屋檐上流淌而下,滴答跌落进地面上深深浅浅的水洼中,那其中映出了难能可见的日光,以及接二连三翻越过围墙的银杏叶,还绿的晃眼。
  甚尔踩过水坑,溅起一滩又一滩的水,直到视野中终于出现了芽生的身影。
  正在凝神写课后作业的芽生也心有所感地抬起头,与他对视后露出毫不意外的表情,但马上就又不知为何地扑哧笑了起来。
  芽生放下笔,朝甚尔神秘地勾了勾手指。
  甚尔:?
  但他没有犹豫地走了过去,踏上缘侧时还顺便将邋邋遢遢的凉拖丢置在庭院内,双手插兜地走进和室内坐下。
  芽生他示意低下点身子,等横亘在脑门上的那道红印出现在眼前时,前者将右手敷在那处,慢慢地调动起体内的咒力,依靠式神“圆鹿”释放出能修复损伤的反转术式。
  “不疼?”她问道。
  有天予咒缚的加持下,这点很快就会消逝的小痕迹根本算不上是什么。
  甚尔这才想起来自己的脑袋在今天有中过奖。
  摇了摇头。
  芽生阻拦道:“欸,你先别动,让我集中注意力!”
  两分钟过后,完工的芽生拍了拍完好无损的额头,满意地说道:“看来我最近的锻炼成果还不赖,至少在不召唤出圆鹿的前提下,也能做到最简化的反转术式了。”
  “和老头子的比试里你要用到?”
  他指的是已经定好会在下个月进行的赌约比试。
  芽生:“……那还不如直接把圆鹿召唤出来更方便,只不过是会消耗更多的咒力,”她说着又赶紧摇摇头,否定道,“召唤圆鹿就代表要用反转术式,需要反转术式时就等于是我有受伤!虻矢打人也太疼了,这次说什么也不能让他近身。”
  甚尔叹气:“式神使害怕被近身不是你刚来到禅院时就知道的么。”
  ……怎么都到这时候,这个缺点既没有得到遮掩,甚至反而还变得越来越明显了。
  “反正我的情报对外是公开的,谁都知道我的术式是十影法,那还费劲巴拉地去欲盖弥彰干什么。”芽生双手托腮,不甚在意地笑起来,“虽然式神使在一对一的时候会很吃亏,但不是还有甚尔你在嘛。”
  她煞有介事地竖起小拇指,显摆在甚尔的眼前。
  “有甚尔在的话,不会有人能近我的身。”
  甚尔:“……”
  他讷讷地舔舐起上牙膛,看着眼前面露自信又得意神态的芽生,许久过后,才波澜不惊地说道:“别用这种理由给自己偷懒的行为开脱。”
  芽生不满道:“我只是怕疼而已嘛~”
  ……
  在很早以前就决定了。
  要赌上他这荒唐又擅自走运的一辈子去遵守那个约定。
  至于会得到什么,谁知道呢。
  他的人生、命运和未来,
  都早已在与芽生立下束缚的时刻,就毫无保留地交到了对方的手中。
  第24章
  禅院家内对芽生的评价算得上是良莠不齐。
  有人会感慨这家伙是个好人,近两年来不论是牵起网线、令家家安上电脑,还是半开放女眷的生活空间(进入学堂、武场与自由外出),其所付出的努力可谓有目共睹;
  而有部分人则依旧认准——未来家主是个净会花钱、惹是生非的蠢女人,只不过他们曾经妄图靠“洗脑”而掌控芽生的计划早已付之东流,如今唯能指望借亲情与血缘捆缚住后者。用婚姻与孩子绑死一位“母亲”,这是他们所擅长的,尽管在禅院家谈及“亲情”一词时,总会让甚尔觉得无比的可笑。
  禅院虻矢也是会摆起长辈架子的。
  不过他比很多人都聪明,禅院家狭隘的人际关系从未封锁住他的欲望,暗潮涌动的多方博弈也无法撼动他——与禅院家达成誓约的禅院芽生永远不会离开这里,而无端被提及的“婚姻”,看似是不堪近年来芽生的所作所为,实则是有人仍觊觎家主之位的权势。
  禅院虻矢清楚的很,所以放任甚尔以暴力的手段去强行摧毁部分人的心怀不轨,同时他也选择了一条与众不同的道路。
  以芽生的“欲望”做饵对其宽猛相济。
  不是想上学吗?
  那就去变得更强,强到终有一日整个咒术界都唯她独尊。
  去让所有人都明白——
  禅院家是至高无上的咒术世家,
  十种影法术是登峰造极的生得术式。
  而他自知在此事外都会拿芽生没办法,于是退而求其次地找到禅院甚尔。
  赤手空拳的甚尔站在老家主的面前,面色平静,心里倒是对这老东西能整出什么名堂还饶有兴致。
  禅院虻矢道:“你和芽生立下束缚了?”
  “这是我们之间的事。”
  “没必要对老夫有如此的戒备,找你来也不是问罪的。”
  甚尔:“……啊?”
  甚尔发出诧然的一声感慨,伸手戳了戳太阳穴,摆出“你脑袋没问题吧”的架势看着禅院虻矢。
  甚尔说道∶“你的意思是我有过错?”
  他裂开嘴,盘踞在嘴角处的那道疤痕也受此带动而变得扭曲,嘲讽笑道:“这次是想把我关进禁闭室饿半个月,还是一个月?或者一了百了地扔进咒灵堆?”
  “已经快有六年没进去过了,里面有什么变化吗?”
  “你——!”
  禅院虻矢气急,痛斥道:“你这些年完全没有半点长进!”
  甚尔夸张地打了个哈气,无所谓地出声说:“我记得你们从未把期许放到过我的身上吧,有没有长进又如何。”
  在过去,他唯一的过错恐怕只有生在禅院家。
  但是在如今,他人生的转折点也出现在了这个荒谬的垃圾停放场。
  甚尔犀利的目光穿过禅院虻矢的身影,巡视起整间和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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