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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皇帝今天也想弄死我 第60节

  月台将漆盘放下,转身朝万俟望行了一礼。
  万俟望不甚在意地挥挥手,眼尾余光瞥见星展正悄悄往外挪步子,直接挑破:“星展这是要去哪儿,不喝碗羊汤再走?”
  月台眼神飘过去,凉飕飕地说:“在门外等着。”
  星展脚步僵住,“知道了。”
  说完一溜烟窜了出去。
  羊汤鲜美回甘,肉质酥烂细腻。在飘雪寒冬来上一碗,唇舌生津,能吃得人手脚冒汗,最是滋补。
  万俟望吃下两碗,额上已然出了汗,又脱下一层外衣。
  孟长盈小口喝着热汤,一张雪白小脸在热腾腾的缭绕云雾中,白莲瓣一般清丽。
  万俟望看了会,忽地伸手握住孟长盈一只手。
  他动作太快,孟长盈一惊,瞬间抬眸,漆黑眼珠转动了下,带着些茫然。
  很难得在孟长盈面上看到这种表情。
  有点可爱。
  他居然能觉得孟长盈可爱。
  他果真是疯了,彻彻底底。
  万俟望手掌又等收紧两分,喉结滚了滚。
  “羊汤性热,吃下去手还是凉的,这身子得多补补才行。”
  确实如他所说。他手掌宽大,热乎乎地将孟长盈的手完全包裹住,像是贴着滚烫舒适的暖手炉。
  孟长盈被他手掌热度烘着,指尖微微蜷缩了下。
  她眼波微动,但很快又归于寂然,抽出手淡漠道:“我自小就是这副身子,补也补不进,徒然费力罢了。”
  “哪里的话,补不进便多补些,有一点用处也好。”
  万俟望说着,手掌还想追上去,却被孟长盈“啪”一声拍在手背上。
  肤色黑白分明,健壮与纤细衬映。
  万俟望目光追着孟长盈那一点指尖,直到它掩在白绒袖口之下。
  孟长盈说是这么说,可本该放下的汤勺,迟疑之后,又拿起,多舀了几勺抿下。
  这人总是这样心软。
  万俟望望着她冷漠秀丽的侧颜,心头蓦地涌出酸软,胸膛里鼓胀跃动着某种难言的情绪。
  这情绪来得汹涌,不知从何而起,抓人得很。
  万俟望突然站起来,大步走到离得最远的窗棂,“咔哒”一声撑开窗。
  寒冷清新的雪花瞬间扑面,柔柔打湿他发热的脸庞,叫他发热的脑子终于也清醒两分。
  北风起,呼啸而过。
  殿中孟长盈又低低咳嗽了几声。月台快步走过来,正要关窗。万俟望已先一步关上窗户,连条缝都掩得严严实实。
  “是我的疏忽,窗已经关上了。”
  月台:“……陛下言重了。”
  万俟望摇摇头,又坐回孟长盈身边,只是领口扯得松散,露出一大片紧实起伏的蜜色胸膛。
  他哄人似的,轻拍孟长盈的后背,低声道:“你歇下吧,已经很晚了。”
  孟长盈手帕掩唇,又咳了几声,才摇头:“我不困。”
  万俟望眉头皱紧,又看到桌上的公文,瞬间了然。
  “今日的公文我来批。你明早简单过目一遍,再分发下去就好。”
  孟长盈眼睛一眨,看向万俟望,清眸如水。
  离得这样近,万俟望看清了孟长盈眼睫下那粒浅灰小痣,正正好封住微红眼尾,让人生出些不可亵渎又渴望的念头。
  万俟望舔了舔干涩的唇,半晌后,叹息一样:“去睡吧。这回应了我的要求,只当是给我的回礼,可好?”
  夜来北风啸,刮断院中许多枝条。
  孟长盈向来浅眠,也不知是不是那碗羊汤的作用,今夜她竟睡得香沉。
  饱饱睡足一夜,总是荏弱的身子也轻快几分。
  孟长盈的病痛虽不在面上,却时时刻刻紧抓着她,叫她走动坐卧都更费力艰难。
  如此一来,久而久之,人的精气神总要松散。
  早晨初初醒来,身体精神舒适的久违感觉,让孟长盈也不由得露出一丝笑意。
  她披了件外衣,迈步走到窗前,亲手推开总是紧闭的窗扉。
  “吱呀”一声。
  雪霁天晴,朝光如霞。
  带着暖意的晨阳洒下浅金光线,孟长盈迎着阳光远眺,微微眯了眯眼。
  月台在旁温声道:“元日是个好天气,今年也定是个好年。”
  孟长盈轻轻“嗯”了一声,又站了一会,才转身朝书案走去。
  看清书案上公文的一瞬间,她脚步顿住。
  月台立即开口解释:“昨夜里,陛下将最近积压的所有折子都批阅过,方才离宫。”
  年关时节,又恰逢迁都,政事实在忙碌,积了不少折子。
  即便是孟长盈,昨夜也只准备批阅些最紧要的公文。
  她遂了万俟望的意,早些歇息。也是因为他千里夜奔,只提这么一个要求。
  可没想到的是,他连休息都不曾,草草同她吃过饭,就将多日积压的所有奏疏一并批了。
  孟长盈眸光波动,片刻后,俯身拿起一本奏疏,最左一列是万俟望的批复。
  字迹狂放,但张弛有度。
  他的字是孟长盈亲手教的。
  少时他还能写出一手雅字,如今下笔却越发桀骜,就如同他这个人一般,少年锐气出鞘。
  孟长盈摩挲了下笔迹的凹痕:“他什么时辰走的?”
  “陛下过了子时才走,走时急匆匆的。”月台答完,不由得感慨道:“陛下如今,似乎将主子看得很重。”
  月台能看出来的事情,孟长盈自然也能看出来。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万俟望的伏低做小、讨巧卖乖里,似乎多掺杂了一丝真心。
  或许不多,没那么深的情谊。可也不少,叫人难以完全忽略。
  孟长盈将奏疏放下,书案上的嵌宝金桃枝奢华俏丽。
  孟长盈只淡淡瞥了一眼,便侧目看向窗外那截光秃秃摇动的残枝。目光如月辉泠泠,隐没所有情绪。
  “可惜,我迟早会是他的仇人。”
  ……
  三月末,郁府有宴。
  此时朝廷大部分官员已南迁京洛,不日孟长盈也将动身。因此府上并不过分热闹,反而气氛闲适。
  小阿羽躺在摇篮里,睁着大眼睛咿呀咿呀。
  星展弯着腰,拿荷包上的黄须子跳来跳去地逗她,小阿羽黑葡萄似的眼睛就跟着来回转悠。
  星展嘴巴咧得快到耳根子,也不知道是她逗小孩,还是小孩逗她。
  崔绍看得直乐,饮酒笑道:“阿羽转转眼睛,星展就来回跑,阿羽小小年纪,已经学会逗猴了!”
  他还用肩膀去撞郁贺,郁贺又瘦了些,但看起来精神许多。
  星展懒得理崔绍,给他个无情白眼,转头兴冲冲地问郁贺:“小阿羽会不会说话,我什么时候能听见她叫我姐姐?”
  郁贺手指被小阿羽攥在手里,面上带着初为人父疲惫又幸福的笑。
  他温和答道:“还不会说话呢,只能哼哼。乳娘说年底之前,也许就能开口叫人了。”
  月台抬手拧拧星展的小脸,无奈道:“即便小阿羽会说话,也不能叫你姐姐,叫姑姑才对。”
  星展想了想,还是笑得灿烂:“姑姑也好啊,那小阿羽就有三个姑姑了。”
  郁贺闻言,看了眼孟长盈,眼底的笑淡了两分,摇摇头没搭腔。
  第49章 其乐呼来喝去,把他当什么了?……
  孟长盈也正看着星展逗弄小阿羽,她嗓音放得缓和,少了些冷淡。
  “小阿羽是这些年来,我们唯一的后辈。待她能开口叫人,我给她备份礼,奉礼可千万要收下。”
  郁贺神色一顿,半晌,才低声道:“好,我记下了。”声音竟有几分哽咽。
  崔绍反手按上他肩膀,歪头去瞅郁贺脸色,惊道:“你同小阿羽待得多了,怎么学得和她一样爱哭。孟姐姐要给你们送礼,你哭什么!”
  几人目光都投过来,郁贺掩住面,擦擦眼角,笑色沙哑:“没什么,我只是高兴。”
  崔绍开口还想调侃,被月台一巴掌拍在背上,话全咽下去了。
  小阿羽是杂胡,母亲是罪部后人乌石兰萝蜜。别说他人,就是郁老夫人有时提起这茬儿,都要叹上几口气。
  郁贺虽是武将,却因为他阿姐的事,从小就善感多愁。
  他比谁都怕,小阿羽的身份会让好友们心生芥蒂。尤其是孟长盈。
  所以方才星展提起认姑姑,他压根就不敢认应下。
  可孟长盈不着痕迹的一句话,终于打消他心中的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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