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说到这里,这个妇人又说,“不是我说,满哥儿生了病躺了两天没吃东西了,你傻站着干啥?赶紧去给他弄点吃食……”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啪一声拍自己脑门上,“瞧我,你那手艺就是啥都丢水里煮熟就行,可不适合病患吃,你去婶子家里,让大山夫郎给满哥儿做点吃的你再端过来,快去。”
顾垚看了司岑一眼,然后对妇人嗯了一声,转过身脚步飞快的走了。
司岑:……
土土真的好憨啊!
“满哥儿认得我不?也是,你平时不爱在村里走动,可能不认识,我是顾大柱媳妇我姓赵,你不嫌弃就叫我一声赵婶子,全村就属我们家离你们这儿近了,等你身子好了让顾小子带你去认认门,有什么事尽管上家里来找。”
司岑好歹在上辈子是习惯了牧栾爸妈的疼爱的,这会倒不会多手足无措了,就乖巧的看着赵婶子,说一声谢谢。
“哎哟~可怜见的!咋这么乖,怨不得你爹娘那么疼你,真是又乖又嘴甜。”
司岑:……他就说了一句谢谢啊。
赵婶子眼里浮现出怜惜来,想到秦郎中给这小哥儿诊病后说过,这小哥儿眼下的风寒起热都不算大毛病,就是寒冬里在河水里泡久了,加上他的身子原本就不算强健,又是个哥儿,恐怕是要落下病根,以后恐怕难以有孕了。
她在旁边听着都觉得难受,又为这小哥儿感到担忧。
悄悄去看顾垚的脸色,倒是看不出他心里什么想法,毕竟顾垚这个人成天都是那块臭脸,实在没法看出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她也很怕顾垚会嫌弃。
要知道这年头大多男人本就嫌哥儿孕育困难,不比姑娘好生养,更别说现在满哥儿还坐了病……
但顾垚没有说什么,只是付了诊费和药钱,又花钱请了村里的驴车把郎中送走了。
之后就一直守着满哥儿,给他擦身(郎中说的退烧散热)熬药,连着两天没合眼。
这么看来顾小子应该是不嫌满哥儿的。
这小哥儿可怜,半年前才死了爹娘,之后就总听说他和二房不对付,名声也渐渐不好起来。
以前谁瞧见过他干活啊?
现在大冷的天河水都夹着冰了,居然还要去河边洗衣服,要不也不会掉到河里。
哎,都说没娘的孩子像根草,赵婶子也是有儿有女还是有孙儿的人,就是见不得乖巧的孩子受苦。
“没事的满哥儿,都过去了,你好好养身子,早日好起来,等你和顾小子的亲事办完,你俩好好过日子,不会比以前差的,顾小子是有本事的汉子,别看他长得凶神恶煞,其实心地是顶好的……”
赵婶子巴拉巴拉,司岑原本该觉得吵的。
但是听她说起顾垚,他就不困了,还能时不时捧哏一下,比如“啊!”“居然这样”“真的吗”。
喜欢唠嗑的人就喜欢听众捧场,这下赵婶子更来劲了,恨不得把顾垚的祖宗十八代都给抖出来。
当然了,可惜的是她也不知道。
于是司岑也差不多清楚了顾垚以前的事了。
他是小时候被大凹村的独眼猎户在山上捡到的孩子,后来从小就跟着那独眼猎户学了上山打猎的本事。
到了差不多可以说亲的年纪,原本村里还是有好几户人家想把家里的女儿哥儿嫁给他的,别看猎户家一间破草屋很穷的样子,但其实他和独眼猎户都很能打猎,村民们猜他们应该是攒了不少银子的。
就算不冲着这个,冲着他打猎好歹能三不五时有口肉吃,也有不少人愿意和他家结亲呢。
结果媒人还没上门,独眼猎户上山打猎的时候遇到了狼,嘎嘣一下死了。
顾垚那时候其实只能算个十四五岁的半大少年,一手操持了养父的丧事,表示要为父亲守孝,三年内不议亲事。
那些人家也就只能偃旗息鼓了。
更没想到三个月后顾垚就直接搬去了山里,从那以后大家就没见过他。
隔了三年后他再出现,腿是瘸了的,人长得倒是老高,眼角还带了疤,浑身气势一看就很惊人,村民们起先还不敢认呢。
要不是看他去的确实是独眼猎户家的那个茅草屋子,收拾收拾就这么住下了,后来上山猎到野物有时候也会和村里人换点粮食,逐渐的大家才又敢和他遇上了说两句话。
不过倒是没有人说着要把家里的女儿/哥儿嫁给他了。
就这么蹉跎了两年,二十好几了还是一条光棍,然后……
嘎嘣从河里救起来一个胖哥儿,眼瞅着就成他夫郎了。
第241章 他是炮灰对照组(6)
赵婶子一定不知道,她此时嘴角的笑叫做姨母笑。
和别人看顾垚热闹的心态不一样,她是真的欣慰顾垚能找到个伴儿。
司岑感觉得到她的善意,所以任由她说着说着就开始打趣自己和顾垚的行为,只是心里在想,土土十四五岁消失了三年,莫不是去了什么边关上了战场吧?
别人看不出顾垚那一身煞气,只觉得他凶巴巴的吓人的很,还有人造谣他杀过人什么的估计只是随口乱猜。
司岑却看得出来,他那确实是生死搏杀过,尸山血海中才能淌出来的铁血气息,可不是一个普通猎户能有的气势。
还有,他瘸了的腿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岑岑是一定要想办法给他看看,最好能把他治好的。
他藏着心里的思虑,和赵婶子又家长里短了一会,连她家狗尾巴(赵婶子孙子的小名)最爱吃甜咸味的面糊糊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了,顾垚才端了吃的回来。
赵婶子非常识趣的起身告辞,开玩笑,这年头除非不是脸皮很厚的,是不会在别人吃饭的时候还留在人家里的,有蹭饭的嫌疑。
别说这些饭菜是从他家端过来的,赵婶子很清楚,顾垚一定是花了银钱的,他那人从来不肯多占别人半点便宜。
走之前赵婶子还多嘴了一句,“这天越来越冷,眼见着过不了半月就要下起雪了,顾小子你身强火力壮不怕,但满哥儿身子弱着呢,可受不得冻,你这屋子里的炕也得掏一掏,重新烧起来才是,有不懂的来家喊你大柱叔,千万别客气。”
顾垚左手一个大海碗右手一个陶罐,很严肃的朝赵婶子点头,“还要多麻烦婶子和大柱叔了。”
这倒是第一次!
赵婶子喜出望外,“诶!麻烦啥麻烦,一家人不外道,你好好照顾满哥儿吧,我走了。”
说完风风火火就走了。
顾垚这才把目光落在司岑身上,就见司岑眼睛落在他手上,有点发绿光似的,直勾勾的。
可见是饿坏了。
昏迷了这两天,他能看到小胖子脸上的肉都肉眼可见的消瘦了一圈,说不清心里为什么有点闷闷的。
此时当然不再耽搁,连忙上前去,随手把柜子拽过来暂且给他当桌子,把手上的碗和瓦罐都放上去。
碗里是一碗透着米香味的熬得特别软糯的米粥,瓦罐里传来一阵喷香的鸡肉味。
但是顾垚不许他吃多。
“大山夫郎说你刚醒,又是两天未进食,不能吃太油腻也不能一下子吃太多。”顾垚说着,把瓦罐里本就特意被大山夫郎做得非常清淡还撇去鸡油的鸡汤顶上那薄薄一层油花撇掉,舀了一碗淡淡泛黄没有一点油光的鸡汤,又加了两三块鸡肉在里面,推到司岑面前,“先只能吃这么多。”
司岑:……
他那语气就仿佛哄劝一个馋嘴小孩是要闹哪样?
他堂堂岑岑是那样会为了多吃一碗鸡肉就又哭又闹蛮不讲理的人吗?
……事实证明他是。
这个胖子从小到大憨吃憨涨,已经成了个大胃王,区区一小碗米粥两三块鸡肉怎么能填饱他的肚子?
更何况他还饿了两天。
“就一口……再给我吃一口就好!”
小胖子把脸挤在柜子上,眼巴巴瞅着自己哀求,顾垚都差一点顶不住了。
然而想到大山夫郎的话,他还是狠狠心把鸡汤拿走了。
司岑:委屈屈。
眼含泪花的撅着屁股背对着外面生闷气,听见脚步声又进来了。
过了一会,一丝香甜的气息飘进鼻子里。
司岑坚持不住了,没骨气的被勾引得转过了身,气哼哼的看着顾垚,“干嘛?”
顾垚拿出个油纸包,打开来,里面是几块蜜饯。
“等下喝了药,就让你吃一块。”
他看得出来,小哥儿怕苦,先前喂他喝药老费劲了,哪怕是昏睡着,喝完药以后他的眉毛也是皱成一团好半天都没法抚平。
司岑眼疾手快趁他收回去之前直接叼了一块蜜饯到嘴里,得意的看着他。
顾垚:……
真的很像贪嘴的大壮,不过大壮可不敢抢他手上的食物——当然了,这话他是不会对司岑说的。
过了半个时辰,司岑喝完了顾垚端过来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