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泉镜花左看看,右看看,实在是难以选择。
  “我,我想跟着姐姐你。”
  最后,她这样说。
  “欸,你怎么会选我,感觉好意外,能说说原因吗?”
  原因是泉镜花选不出自己更中意谁,决定把选择权交给雾夕。
  反正雾夕想留下她就留下,不想留她她就跟着中岛敦,这样就没什么好纠结的了。
  不过当然不能这样回答,泉镜花于是说:“姐姐很像我妈妈,身上有她的影子和气味,镜花喜欢你。”
  雾夕脑袋上冒出个问号。
  她才二十出头,新鲜社会人一枚,连个结婚对象都没有,怎么就有妈妈的味道了?
  太宰治哧地一声笑出来。
  织田作之助还没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竟然在旁边点头附和,“的确,虽然样貌性格上没有类似的地方,可单纯从气质上说,雾夕你和镜花倒有些相似。”
  接着说起了今天的趣闻来,“军警来侦探社搜查,社长说镜花是他孙女,他们都相当信服,立刻撤退走了。”
  刚想明白泉镜花之所以觉得她像妈妈,是魔鬼契约的移情作用。
  雾夕脑袋上又开始冒问号了。
  不会吧,不会吧?
  伯父大人,你今年才四十三岁,正当壮年啊!
  现在又不是五百年前,你这年纪哪里当得上爷爷?
  况且,另外。
  你明明是个黄金单身汉,连个暧昧对象都没有,怎么就逮着人家小女孩叫孙女,你这样我压力好大啊!
  雾夕被这突如其来的辈分提升雷得不轻,太宰治已经在旁边笑得肚子疼了。
  说来也怪,自从脱口而出说雾夕像妈妈之后,在泉镜花眼里,她就真的越发像妈妈了。
  她小心翼翼地扯了下雾夕的袖摆,抬起脸仰头望向她,大眼睛里满是期待,“姐姐,你可以留下我吗?”
  雾夕低头望她,沉默不语。
  仿佛在思量衡量着什么。
  为了让自己显得更有用好被留下,泉镜花真是很努力了。
  她掰着手指头数,“我会做饭、打扫房间,洗衣服也行,而且我个子小,不会占地方,睡在壁橱里就行了。”
  这么轻易改变主意反悔也就算了,意料之中。
  怎么还这么拼,偏偏条件优越,听起来很诱人的样子。
  太宰治开始觉得不妙。
  望了眼雾夕波澜不兴的脸,又觉得不至于。
  他知道雾夕是个很不喜欢被分享个人空间的人,起码来之前是不想收留泉镜花的,她这个人一旦打定主意就很改变了。
  然而……
  “你手艺怎么样?要是愿意做饭那就再好不过了,碗和衣服我可以洗,睡壁橱又黑又挤还不通风,还是算了吧。你还这么小,应该不会打呼噜才对?”
  太宰治眼角抽抽。
  什么,居然答应了!
  他扫了眼旁边的织田作之助,只见他喝了口茶,平淡甚至有些呆滞的脸,此刻看来分明是胜卷在握的淡定。
  看到好友不可思议的眼神,他解释道:“我觉得雾夕和社长还是有相像之处的。他们虽然都很有原则,主意也正,可对可爱的事物都缺乏抵抗力,不管是猫还是小孩子。”
  饭吃完了,事也定了。
  雾夕正要领着可爱的泉镜花回房间去,却被太宰治拦住了。
  “钥匙先给镜花安置一下应该也没关系?”
  他说:“可以的话,能空点时间出来吗,我有话想和你说。”
  雾夕疑惑道:“什么事?”
  太宰治唇畔扬起微妙的弧度,“是和港口mafia,还有特务科有关的事,你那个好哥哥正好也在mafia任职,就姑且听一听吧?”
  第95章
  春天的七点钟,夜已暗得深沉。
  宿舍楼位置有些偏,街边的路灯数目寥寥,还有些年久失修。
  灯光暗淡,倒让挂在树梢的弯月显得越发明亮皎洁。
  提出有话要说,接着进一步要求出去走走的人是太宰治,可出了宿舍,他却完全没有开启话题的打算。
  身材修长有些偏瘦的青年双手插在风衣兜里,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曲调。
  大长腿随意地,好似漫无目的般迈着步子。
  吊儿郎当到有些流里流气,随性之极。
  想追上有点吃力,走在后面倒不至于跟丢。
  雾夕耐下性子,跟着他散步般地走着,发现他越走越偏,专逮着偏僻小道钻。
  走了一段越发逼仄昏暗的路,拐过一道巷尾,面前倒是豁然开朗起来。
  那是片有些荒废的田地,太宰治在田埂上站定,回过头来望向雾夕,用一把干净明快的嗓音开启话题。
  “镜花酱非常能干,是个派得上用场的孩子,”
  他说:“托她的福,我前天被请到mafia总部去了。”
  雾夕反应过来,泉镜花倒戈前算是芥川龙之介的下属,也是听他指派才攻击敦的。
  太宰治和森鸥外是好聚好散,就差公而布知喝顿散伙酒。
  总之把他请去‘喝茶’八成是芥川龙之介的个人行为。
  以太宰治少年时的行事作风,难以想像芥川龙之介对他的感情是爱是恨。
  可大抵是非常浓烈的情感,既然如此,那就太容易被他预测甚至支配行为了,被请去mafia多半是太宰治有心为之,目的……
  “啊,盛情难却,我就顺便查看了下关于悬赏的情报,”
  果然,太宰治道:“哇,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悬赏人居然有三个,一个比一个难办。”
  说是悬赏人都不合适了,应该说是三个组织。
  前两个实在是大名鼎鼎,就连雾夕这只加入特务科还没到一年的菜鸟也有所耳闻,立刻觉得头大了一圈。
  最后那个死屋之鼠,想了一圈也没印象。
  雾夕对自己的记性还算有信心。
  乐观些说许是名不见经传的小组织,可既然能和钟塔侍从、组合这两个组织并列出现在悬赏令上,非要这么乐观就与盲目无异了。
  想不出个理所然来,她直接问:“死屋之鼠,是什么犯罪组织吗?”
  “大概算?”
  太宰治给出的回答就很微妙,“是个相当神秘隐蔽的组织,我也是在好几年之前同他们的首领‘魔人’有过一面之缘,那是个超过你想像的糟糕家伙。”
  又是个没听过的名词,雾夕姑且问:“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呢?”
  太宰治的记忆力值得信赖,况且他对魔人印象深刻,三言两语就勾勒出一位苍白纤细,微有些神经质的少年来。
  接着,他望着雾夕的表情,兴味地勾起尾音,“欸,你这个反应,见过他?”
  “涩泽称他为费奥多尔君,引以为挚友,”
  雾夕只想呵呵,“不过那是他的一厢情愿,在费奥多尔眼里,他就是个指南不走北的二货。”
  还真见过啊。
  太宰治可太好奇了,“魔人也算有两分姿色,脑子活泛说话又好听得很,你没有什么想法吗?”
  这话说得就离谱!
  雾夕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能有什么想法,那种坑货,长了眼睛的都知道要离他远点。”
  太宰治眨眨眼睛,回忆了下魔人的行事做派与他那张翩翩美少年的外皮。
  虽然腐败晦暗的气息简直快要凝成实体,从他那双酒红色的眸子里滴出来了。
  可这也是同类才能察觉到的特质,只要魔人愿意,他就是世上最和蔼可亲善解人意的人。
  他看了眼满脸嫌弃的雾夕,再次确认她是既敏感又怕麻烦。
  “你真的见过他?”
  雾夕道:“我见过他,他没见过我。”
  中岛敦已经挡住了第一波试探,在此过程,侦探社也用行动表明了和他一致的立场,下达悬赏令的组织大概也明白靠黑市赏金无法达成想要的结果了。
  那接下来的事就很明显了,书那种等级的宝物,就算自己拿不到手,也万万不能落到别人手上。
  既如此,那就自己动手拿咯。
  “……烦死了。”
  仔细想想,她不是还没过两年安稳日子吗?
  太宰治狗就狗在,看到你高兴他就想让你不高兴,看到你不高兴他就高兴。
  现在也一样。
  他勾起唇角,愉快地问:“你不是一早打定主意只管自己,而且为了避免麻烦宁可去特务科都不来侦探社吗?”
  雾夕觉得他很奇怪,“你是觉得我不会往心里去,才特地把我约出来倾诉烦恼,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替别人着想?”
  她为什么去特务科?
  笼统地说,特务科是个统筹部门,位置高,看的远,可以让她保留对危机、危险的感知,同时也方便摸鱼混薪水!
  这一切的前提是什么,当然是横滨稳定安全,可照这样发展下去,别说安全了,横滨怕不是要沉海了!
  太宰治没介意她的讽刺,反而点着头表示赞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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