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璩家老两口四十多才得了这么一个女儿,现在白发人送黑发人,真是造孽啊。”
“秀秀那孩子从小就聪明,又漂亮又懂事,可惜了。”
“王府的钱不好挣啊,给得再多,也要看有没有命享用啊。”
“可不是,听说尸体都没留,全拿去喂狗了。”
人群中,有人忍不住好奇,小声问道:“王府给了多少钱啊?”
另一人回道:“听说是四百两的身价银子,等秀秀出嫁时再添五十两作嫁妆。”
“乖乖,四百两!这么多?”那人惊叹不已。
裘智奇道:“璩家得了那么多银子,怎么不修一下房子?”
一名邻居说道:“前些天顺郡王的管家带人上门,说秀秀逃跑了,把璩家的铺子砸了,还没来得及修呢。”
另一人附和道:“璩家老两口心疼女儿,那钱舍不得花,以后出嫁时都给她添妆。”
裘智不禁无语,顺郡王真是蛮横无理,抓不到璩秀秀就拿无辜的人撒气。
他忽然想起顺郡王声称见过璩秀秀的“鬼魂”,心中一动,问道:“璩秀秀有姐妹吗?尤其是双胞胎姐妹?”
邻居们闻言,纷纷摇头:“璩家就这一根独苗,疼得如宝如珠,哪来的姐妹?”
朱永贤悄声道:“你怀疑是双胞胎?”
裘智点了点头,但周围邻居咬定璩家只有一个女儿,看来自己的推测应该是错误的。
“大娘,我真的不知道秀秀会出事啊,我也不想的!”崔宁哭喊着辩解。
正说着,璩父从屋里冲出,二话不说,一掌将崔宁推了个趔趄,又狠狠地踩了他几脚,连带着将拐杖也踩断了,喝道:“滚!别在这里猫哭耗子,再敢上门,我打烂你的头!”
璩父虽上了年纪了,但中气十足,加上那张阴沉可怖的老脸,吓得崔宁连滚带爬地起身,跛着脚走了。
待崔宁走远,璩父整个人瞬间没了气势,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软在地上,泪如雨下,悲恸道:“狠心的冤家啊,你就这样走了,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
裘智看璩家二老伤心欲绝的样子,便知此时不是问话的好时候。他轻扯朱永贤的衣袖,朝崔宁离去的方向使了个眼色,二人随即跟了上去。
不一会儿,看见崔宁拖着伤腿,蹒跚前行。
裘智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崔宁身边,拱手道:“崔兄。”
崔宁停下脚步,转头看了裘智一眼,见对方一身书生打扮,神情温和,似无恶意,赶忙拱手回礼,问道:“敢问兄台尊姓大名?”
裘智微笑道:“在下姓裘,受顺天府王府尹的委托,来调查璩秀秀的案子。”
虽然王府尹并未明言,但裘智感觉对方心里肯定希望自己早点查清楚璩秀秀的案子,所以不算撒谎骗了崔宁。
崔宁闻言一怔,下意识打量起裘智来。他看着裘智年纪轻轻,面容文弱,怎么看都不像顺天府的捕快,不免起了疑心。
昨天裘智在顺郡王家门口遇险,朱永贤今日外出格外谨慎,带着侍卫一路保护。见崔宁迟疑不语,朱永贤便向岳岭使了个眼色。
岳岭上前一步,面无表情,冷冷道:“问你什么,你便答什么。否则,就去顺天府大牢里住着吧!”
崔宁看对方满身杀气,吓得连连点头:“我说,我说,老爷你尽管问。”
裘智心中感慨,果然有的时候就得靠武力解决问题。他问道:“璩秀秀是怎么样一个人?”
崔宁挠头想了许久,回道:“长得好看,性子有些厉害。”
裘智等了许久,见他不再继续,惊讶道:“没了?”这回答得也太简短了吧。
崔宁面露难色:“她一直住在后院,我也没怎么见过她,对她实在不了解。”
裘智听李尧彪讲述秀秀与崔宁的感情,以为俩人在王府里经常约会呢,没想到竟是盲婚哑嫁,完全不了解对方的品性。难怪璩秀秀会希望崔宁带她私奔,原来根本不知道对方性子软弱。
崔宁刚在璩家受了委屈,现在又遇上裘智盘问,心里又惊又怕,颤声辩解道:“老爷,我真没想带她私奔啊!是她逼我的!如果她能安安分分,再过十几年我们就能做正头夫妻,又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
裘智闻言,心中不由一声叹息。
有道是强扭的瓜不甜,璩秀秀与其逼着崔宁带她逃跑,还不如自己跑呢。而且这俩人一个循规蹈矩,不敢越雷池半步,一个天性大胆,敢拼敢闯,性格天差地别,即便成婚,也注定是一对怨偶。
裘智追问道:“你的腿怎么回事?是天生的,还是被顺郡王打的?”
崔宁眉头紧锁,低声说道:“是被王爷打的,幸好只是皮外伤。大夫说,再过半个月就能痊愈。”
裘智正准备继续询问,忽然在人群中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目光一凝,猛地指向前方,急声道:“是郭力!”
郭力见行迹暴露,立即转身钻入人群逃窜。
朱永贤反应迅速,连忙将裘智护在身后,同时厉声下令:“文勉,快追!”
裘智感受到朱永贤的手心已被冷汗浸湿,显然对方内心极为紧张。他微微侧头,柔声安慰道:“别担心,我们已经发现他了。”
朱永贤面色煞白,语气中带着几分后怕:“果然不出我所料,他一直在暗中盯着你。幸好昨天你和我回了宫。”
不多时,文勉垂头丧气地回来,面有愧色道:“属下无能,让他跑了。”
第22章
朱永贤闻言, 心中一松。他刚才心里一直七上八下的,要是抓到了郭力,危险解除, 裘智八成就要回家了,一辈子抓不到郭力,裘智就在宫里住一辈子。
他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可一想到要和裘智表白,心里就不停地打鼓, 紧张得手心冒汗,连说话都结巴了。有时候他在想, 或许维持现状, 一辈子做朋友也不错。
其实,他早就察觉裘智性取向不直, 但即使自己性别合适, 俩人又是老乡,并不代表裘智一定会接受自己。裘智不是个随便的人,对伴侣的选择有自己的标准。
朱永贤心里默默思索:到底该怎么表现,才能打动裘智的心?
白承奉不知朱永贤在想什么, 但看他一脸想入非非的样子,就知他走神了,忍不住轻咳一声。
朱永贤这才回过神来, 和颜悦色道:“对方是郡王府里的高手,逃脱也在情理之中,无需自责。”
裘智双眉紧蹙,沉思良久,开口道:“他为什么非盯着我不放?事情已经败露,满京城的捕快都在找他, 就算杀我灭口也于事无补。他现在应该赶紧逃命才是。”
公共场合追杀自己,无疑增加被抓的风险。裘智琢磨着,郭力不像是这么蠢的人。
朱永贤分析道:“肯定是想打击报复你,他现在犹如丧家之犬,临死拉你做个垫背的。”
顺郡王身为宗亲,有血脉庇护,最多是被除爵圈禁。郭力作为执行者,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肯定难逃一死。
裘智点点头,算是认可了朱永贤的判断。
崔宁趁着刚才的混乱,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裘智不知其住处,只好暂且作罢,等回头见了王府尹,问明他家地址再去找他。
被郭力这么一搅和,朱永贤也没有心情在天桥闲逛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郭力要是扔个暗器过来,真是防不胜防。
他觉得这个案子似乎和自己犯冲,每次想和裘智约会都会出岔子。归根结底都是顺郡王的错,心里又给他默默地记上一笔小黑账。
二人回宫途中,恰好遇到王府尹。他正准备去延福宫找朱永贤,见到两人,便改在路边汇报。
王府尹禀报道:“王爷,下官调查了王府里的婢女,她们的衣物并未丢失。由此推断,那件血衣必是璩秀秀的。”说完,他满含期待地望着朱永贤,希望案子能就此了结。
裘智看出王府尹的心思,只是此案尚有疑点,恐怕不能如他所愿了。“既然如此,郭力为什么要脱璩秀秀的衣服?”裘智问道。
王府尹一时语塞,半晌后才期期艾艾道:“或许是看璩秀秀有几分姿色,想要轻薄于她。”
朱永贤嗤笑一声,奚落道:“你这话三岁小孩都不信,只脱一件衣服,怎么玷污她?”
他现在心气不顺,王府尹又撞在枪口了,于是毫不客气继续指责:“你的业务能力太差了,下次把所有疑点都弄清楚了再来。”
王府尹心里暗自嘀咕:血衣在你们手里,我想研究也研究不了啊。但他看朱永贤脸色不善,不敢反驳,只能低头称是。
裘智明白朱永贤是因郭力的出现心情不好,这事多少和自己有点关系。见气氛尴尬,他想打个圆场,奈何自己不是能说会道的人,一时竟想不出合适的说辞。
过了许久,他才干巴巴道:“燕王的意思是顺天府事情繁杂,府衙离皇宫较远,路上来回奔波太耽误时间了,最好只跑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