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这和免费不免费没有关系。”我放弃解释了。“反正再怎么戒糖也已经人生无望了。我就是这么让人失望的存在,虽然有点不好意思提,但我和卡卡西确实因为雷同吵了一架。”
  “你,”他突然看到我的手心。已经缠好了纱布,内层还敷了药。玄间看了我一眼,见我并无什么微妙的所谓,也只能说点不痛不痒的话。“还不如去医疗班,这种小伤,十分钟就能治好。”
  “不去,不要,因为不想。”我熟练道。“那边熟人太多,都很烦。”
  “哦。”他记起我说过的被卡卡西的迷妹骚扰的事,自觉地不再提起。“那怎么办,卡卡西不会因为我和你再吵一次架吗?”
  “不会。”我干脆利落地回答道。“你也是我的好朋友。”
  他突然笑了一声。“那很灵活了。”
  然后又问。“夕日红和阿凯呢?聊天怎么不找他们,哦,其实我也不是很专业。”
  “他们最近忙着带小鸡仔啊......”我不知道玄间说的自己不是很专业是什么意思,也有点失落。抽出纸巾擦了擦脸,又忍不住吸了吸鼻子,这才发觉夏夜吹风的好处。平日里湿处见风便凉,幸好今晚无风,还可继续搭着月光聊下去。
  “你既然觉得你步步都错,说明你依旧执着于对错。”
  “你不执着。”
  “对,”他很坦然,“我早就不执着了。”
  “什么时候?”我有种狐疑的好奇。“你都没说给我听!”
  “杀了不知道多少人的时候。”玄间平静地回忆道。“为了自己的同伴,去杀别人的同伴。木叶的忍者并没多高尚吧?但既然这是养我育我的村子,我也只能这么杀下去了。”
  “这和我刚刚说的又有什么关系。”我淡淡道。面上平静,心里却哐哐地碎成许多块,知道他是对的,因为我老早就这样想过。“杀便杀了,没办法的事。我妈妈叫我去做忍者,其实也只是希望我能死个明白。”
  “既然人被分裂成互相厮杀的模样,那忍者本就是一步错、步步错的存在。这么连续不断地错下去,反而走成正确的道路,或许自己也就解脱了;你要是一进□□、连绵不绝地这么后悔着,痛苦便愈发地无法停止,一步错后,竟然走对,那才是命和运不对付,走出个笑话。”
  “怪不得你要做心理医生。”我忍不住道。“你不痛苦咯?”
  “反正,”他咬着千本,声音轻了下去。“没以前那么痛苦了。”
  “太专业了,玄间。你真的有做心理医生的潜质。”
  “好了,给钱。”
  “......你。”
  “你什么?”他狡黠一笑,千本上反出银白的光。“我可不是免费的男人。”
  第22章episode 22
  episode 22
  雷同走的时候我正在午睡。他说自己没什么遗憾的,只是一直很喜欢阳台上那盆迎风跳舞的洋兰,问我愿不愿意割爱赠他。我立刻答应,还撕下记在笔记本上的注意事项作赠品。因为他要什么我其实都会给......何况这盆东施效颦的花。我想雷同小哥应该没什么遗憾了吧,但下一刻又觉得这只是自欺欺人,于是立刻断了念头,只抱来洋兰便关上门回了卧室。
  我们没有吵架。那天上午没什么太阳,多云,无风无雨的清爽正是木叶夏季里很少见的雷阵雨前兆。我想大概触礁沉船是必然,那为什么不在察觉到僵点时就分开。所以我们于情于理、合乎道德地分开了。成年人都是有自知之明的,也不会明目张胆地失态,大张旗鼓地宣扬这叫人难堪的情事,唉,这没必要。我昏昏沉沉地抱着被子躺了一会儿,依旧感到入睡困难。阳台的推门间漏了条不宽不窄的,正好够风声呼啸、扰人清梦的小缝,挂出晾晒的衣物被吹得噼啪作响。午后,暗沉乌黑的云朵渐渐盖满了天空。
  半梦半醒间,我突然听到天地间“哗”的一声轻啸。
  随后大雨倾盆,下得难舍难分,雨丝细如断后落下的老旧蛛网,清灰而分明,我靠着推门,从阳台上向远处看去,这分明不确的雨幕似是给村子披了层薄纱。有点风。带着雨水一扑,我的侧脸也被微微濡湿。
  接着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后半夜才晾出阳台的衣服,大概是白洗了。
  雨里,一个棕色的小点越蹦越大,我眯着眼仔细看去,那是——咦,玄间?
  他的脸色不是很好看。“好端端的,你搞什么?”
  “是来兴师问罪的吗。”我冷淡地眨了眨眼,递上一条干燥的毛巾。“有话快说——”
  他最终还是接了。“三代目要见你。”
  “谢谢你赶过来,我知道了。”
  他看我转身进入卧室,也跟着进来。“......梅见。”
  “嗯?”我从衣柜里翻出一件上忍马甲,突然发现自己从早上起来就没洗脸没刷牙。
  ......算了。等玄间走后再洗漱吧。
  房间里暗暗的,但仍可见我们二人的动作。我感觉他有话要讲,但又磨蹭着不讲,没有耐心地回头了。“玄间,我知道雷同帮了我很多。我逃避太久了,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虽然没有人说过我应不应该继续这么下去......”我在内心挣扎了一下。“四代还在时,我只是潜心跟着他学习,后来又混日子般地放纵自己被麻痹......但新一代人已经开始为了木叶而拼命成长,现在并非人手不够,但雷同只是不肯让我去——好吧,你知道的。”
  “杀人么,你也该重新习惯了。”他也冷着脸,双手插兜地看我,站姿歪斜如午后竹林中杆杆细长狂放的影子。“我不是说这个。”
  “那你来干嘛。”我懵懂地披好马甲,看他在房间里凝得几乎和窗外青白色的雨幕融在一起,但剪影锋利,终归寻不得来时路。
  “这个,”玄间缓缓伸出手,把那块光洁漂亮的银色护额交还给我。“你的。”
  “——这我当然知道!”我大惊,一下子出手拿回。因为失而复得,忍不住低下头细细抚过,“原来掉在你那里了?!怎么不早点给我!”
  害我去挂失的时候被红豆一顿臭骂......
  “昨天收拾了一下,突然翻出那些你不要的旧杂志才找到的。”他很具挑衅意味地扬了扬眉。“不好意思啦。”
  行吧。玄间家里那么乱确实有我的部分功劳。以前买完化妆品就把杂志全丢过去了,也没记得整理。我心虚地移开眼睛,突然想到至砂忍撤退算起,三战结束已十余年......十三年......停战协议则是九年前的事。和平么?我不关注战争,因为这是必然入侵生活的傲慢的怪物,只是和平的已经够久,玄间明白这个道理,也总更敏锐些。他和雷同常常做出村的任务,自然有培养嗅觉的机会......我停止胡思乱想,告别玄间便拿上牙刷,准备面见三代目。
  洗了把脸,我对着镜子,又想到那个老生常谈的幻想:要是四代目还在......
  不行啊,要更坚强。
  于是丢了毛巾,直接瞬身到火影楼门口。
  雨势磅礴,我还是打湿了发尾。三代目慈眉善目地看着我多年来一直平平无奇、毫无亮点的档案,拿下了那根古铜色的水烟杆。“梅见,要努力啊。”
  “是,我会更努力的。”
  “还没开眼吗?”
  “嗯。”我微微抬头。三代目脸上的皱纹依旧松弛如老树,眼神也浊了,却依旧这么质问着我。“让您失望了......我想,自己或许并没有写轮眼的才能。”
  “没事的,没事。”他抽了口烟,缓缓吐了,又道。“四代目也是因为不计较这些,所以才会收你为徒嘛。”
  这事能成其实也是三代目的授意,他对宇智波一直是温和的,至少比二代目的严防死守宽和。虽然没有哪一代火影真的想对宇智波这个强大的家族下死手——
  我恭敬地低眉顺目,“我永远记得木叶对我的栽培......”
  “嗯。”三代目又开口,听起来比刚刚满意了许多。“你这么懂得感恩,实在是个好孩子。这代下忍很重要,你既然决定恢复工作,就负责在中忍考试前照管他们吧。我和四位担当上忍都说过了,而且卡卡西他们也难免有顾不上学生的时候,毕竟现在都在做低级的任务呢......嘛,你既然擅长控制查克拉和不同的忍术......看到下忍在训练的时候,多多指导就好。”
  “是!”
  我走下火影楼,在楼梯口看到翻转着腕表的夕日红。
  “大忙人啊,红——你在等我?”
  “终于休息够了么,”她微微蹙眉,却是笑着的,“要好好生活啊。”
  “......这样算起来,我大概是助教吧。说起来,我们这代人的战力已经式微,接下来确实要注重培养新人。”我把三代目的话拆分转述给她。红听完后没什么感觉,反应看起来很平淡。
  她一看我挑眉就猜到了我的想法。“别多想。在你来火影楼前三代目就见过我们。就算是为了让你工作而创造了新岗位也没关系,毕竟担当上忍不可能不管自己的学生......嘛,至少我不会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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